第361章 女神與漁夫
同時,金喜凱放下了武器,並且抓住李月秀的手。
「金喜凱,你可是我外公家的世代家臣,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李月秀的世界觀再次被震撼。
她怎麼也沒想到金喜凱投降得這麼徹底。
「月秀公主,你外公已經死了,可是我的妻兒老小還活著,我不想他們死。」
金喜凱將李月秀抓到許堅和李面前。
「許將軍,福平君,我把李月秀抓來了,請你們……饒我一條狗命。」
李月秀怔怔地看著金喜凱,此時的她才明白鈕鈷祿氏當初告訴她的道理,是多麼的真實。
人性,竟然可以醜陋到這個地步。
可笑的是,當初自己竟然以為世界所有的人都很善良。
「金將軍,很識時務嘛,不錯,那麼接下來這個重任,也交給你了。」
許堅笑眯眯地對金喜凱道。
……
金萬基的三千鐵甲軍在利川峽谷被全殲,月秀公主被抓,副將金喜凱飛馬向金錫胄報信,稱送親隊伍在長白山一帶遇到了女真部族襲擊,請金錫胄速去救援。
「滿清不是已經被明軍滅了,女真人無論軍民,幾乎都在盛京被新北軍一鍋端了嗎?
怎麼會有大批女真人進入長白山?」
雖說女真人戰力強橫,可以匹敵鐵甲軍,但如今的長白山,哪還有大批的女真人出沒?
可是金喜凱是金家的世襲家臣,忠心不二,金錫胄不信他會說假話。
立刻率領一批輕騎兵,晝夜兼程前往長白山支援,就在途經潞陽時,遭遇日本軍隊和南人軍隊埋伏。
潞陽道南的蒼嵐山上,兩名女子遠遠看著金錫胄軍隊被圍攻,其中一名女子粉拳緊握,滿臉通紅。
「我為什麼沒有早點去漢城,如果我早點告訴金錫胄消息,就不會如此了。金錫胄或許還可以挽救大局,救出月秀公主。」
鈕鈷祿氏看著金錫胄大軍陷入重圍,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從心底愛護月秀公主,可是月秀公主現在生死不明,她作為月秀公主的護衛,愧疚難當。
「你這麼說是怪我了?」
另一名女子開口:「可是昨天你不但身受重傷,又動了胎氣,如果我不先救你,恐怕你活著去到漢城都不可能,還怎麼去跟金錫胄報信?」
這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從盛京逃出來的靠山寨少主抹顏青菱。
那日她追擊董額出了盛京東門,很快完顏永駐就攻下東門,也從後方尾隨而出。
董額的戰馬受傷,最終沒逃過抹顏青菱的追殺。
抹顏青菱砍了董額十八刀,以為爺爺報仇,為自己和靠山寨族人所受的屈辱雪恨。更為大清鋤奸,讓董額為三番五次背叛滿族的行為贖罪。
但是抹顏青菱最終卻沒有殺董額,放了他一條生路。
倒不是抹顏青菱心善,而是完顏永駐追過來了。
抹顏青菱深知鄭克均對待滿洲貴族的酷刑,董額這種人落在鄭克均手上,肯定比自己直接殺他,死得慘一百倍。
抹顏青菱便沒有殺他,而是將董額留給了完顏永駐。
完顏永駐抓住董額后,從他口中得知,抹顏青菱逃往南方,立刻派出騎兵追擊。
可是完顏永駐和董額都么想到,抹顏青菱只是假裝南逃,她深知董額這種小人,一定會供出她。
她不但沒南逃,反而是繞道重新回到了盛京,並且冒險登上盛京城最高的**寺北塔,觀看了新北軍整個行刑過程。
看到董額,韜塞,都被處以極刑,抹顏青菱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只是鄭克均竟然又放過了佟國維,滿洲所有軍民,除掉被處刑的,都被送上黑船,鄭克均竟然又因為佟國維勸降了葉克書,沒有殺他。
抹顏青菱如鯁在喉。
不過也沒辦法,隨著新北軍開始重新整頓盛京和整個滿洲,抹顏青菱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於是一個人提刀南下,準備到朝鮮隱居,同時找機會殺掉佟國維。
不曾想剛進長白山,就看到日本軍隊和南人軍隊襲擊黑甲軍的一幕。
聽鈕鈷祿氏說話,知道她也是滿人,抹顏青菱便冒險救了她。
這才知道朝鮮政局也十分混亂。
「抹顏姑娘,你別誤會,我沒有怪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還為我保住了孩子,我怎麼可能怪你?
我只是怪我自己,月秀公主對我有恩,我又擔著護衛她的職責,現在卻眼睜睜看著她的親人遭難,她自己也被抓。
我對不起她。」
「事已至此,沒別的辦法了,我們只能找機會去救月秀公主。」
「金錫胄一旦被滅,外戚黨兩個領袖同時倒下,外戚黨就大勢已去。
整個朝鮮都將是宗室黨和南人黨的天下,我們兩個人,又能怎麼救月秀公主?」
「可以找你孩子的父親幫忙。」
「我孩子的父親?」
鈕鈷祿氏大為驚詫,愕然地看著抹顏青菱:「你知道他父親是誰?」
自己昏迷時沒說夢話吧?
好像昨晚自己是夢到那個人了,夢到他知道自己懷了他孩子,聽說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險,他率領數十萬大軍前來,將日本軍隊和南人軍隊全殲,救出了自己。
可是醒來才發現是個夢。
自己不會說了夢話,被抹顏青菱聽到了吧?
「不知道。」抹顏青菱搖搖頭:「不過我相信他的父親絕不是簡單人物。姐姐你這樣的女子,是不會和一個平庸之輩有孩子的。」
「不,你說錯了,他的父親就是個平庸之輩,是個……是個漁夫,出海打漁沒回來,就留下我們孤兒寡母。」
「是嗎?好吧。」
抹顏青菱信鈕鈷祿氏的鬼話才怪。
首先鈕鈷祿氏的氣質和性情,就絕不是嫁給漁夫的女人。
鈕鈷祿氏又是女真貴族,她的出身非富即貴,甚至不可能和漁夫有交集。
還有鈕鈷祿氏手上的刀,抹顏青菱雖然認不得,但同樣是玩刀的,她豈能不知道這是一把削鐵如泥的曠世寶刀。
還有,當自己提到『孩子的父親』時,抹顏青菱明顯神色有異,似乎對孩子的父親懷著十分特殊的情感。
就算她真的陰差陽錯嫁給一個平凡的漁夫,她也本著婦道,愛著這個漁夫。
但在外人提到她丈夫時,最多也就是恬淡的笑容,或者懷念的悵惘,之類的平靜表情。
絕不會是現在這樣的陰晴色變幻。
一個平凡的漁夫,給不了她這麼複雜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