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芷寧原創玄幻小說三部曲《在命運改變之後與你相遇》
第一部錯置
「怎麼樣？嬤嬤，想好了嗎？」幾個流浪夜嗜人站在拾零院凋敝的前院，吞吐著夜格出產的菘罌煙，盯著年邁的院長嬤嬤，「快點挑10個孩子出來。」
院長嬤嬤手握雅哈女神的掛鏈，堅決地說：「不給，一個也不給。」
為首的夜嗜人走過去狠狠地給嬤嬤幾個耳光，「不給也得給。」
「這裡是收養孤兒的地方，不是給你們提供寵物的地方。」嬤嬤抹掉嘴邊的血，眼神堅定。自從晚格被滅后，失去庇護的拾零院便淪為怪獸覓食、流浪漢騷擾的最佳地點。
「哈哈哈，在負界一個孤兒還想平安長大，簡直笑話，我也是孤兒，可我在夜格的採礦場長大，剛會爬就開始拖著筐了。」匪首嗤笑著。
「如果當時知道你在那裡，我會去找你、收養你。」嬤嬤眼中閃著淚花。
「少來這套，來個痛快的，給10個孩子，否則所有孩子一起死。」
「做不到，我挑不出來，也不會讓你碰孩子們。」
匪首不耐煩地給嬤嬤當頭一擊，嬤嬤倒地，其他嬤嬤和孩子們圍上來查看傷勢，院長嬤嬤頭上滲出血來，年輕的碧鐸嬤嬤哭道：「要挑你自己挑，挑好了就走，不要再傷人了。」
孩子們立刻往屋裡躲，匪首突然猙獰地笑了，「我有個絕妙的主意。」
接著，孩子們被迫分為兩人一組，每組一個年長一個年幼，年長的脖子被套進懸起的套繩里，年幼的肩膀上扛著年長的雙腳，一旦年幼的體力不支，摔倒或暈倒，年長的便被弔死，年幼的將被帶走。12歲的燁末和歲的汐之被分在一組。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嵌在牆壁里的報時蛙眼睛不停地擺動著，發出「噠噠噠」的聲響，有的孩子體力不支倒了下去，懸在上面的孩子便頃刻間翻著白眼，兩腿懸空蹬著，蹬著蹬著就僵直了……被脅迫集中在一邊的嬤嬤們只能看著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燁末感到汐之的小肩膀在顫抖，而且晃動越來越大，便眼衝下看著那紫色的小腦袋說：「汐之放棄吧！」
「不！」汐之倔強地說。
「我不會怪你！」
「我要堅持，不為你，為我自己，我要活著。」
時間到了夜格，很多孩子受光陰管制魔法的控制睡著了，歪倒在地，懸挂在上面的孩子還在夢中就被絞死，汐之還在堅持。最後，匪首難以置信地結束了這場殘酷的遊戲，帶著輸掉的幾個孩子走了，並強行掠走了碧鐸嬤嬤。
其他嬤嬤趕快跑過來解開繩索，把燁末從汐之的肩膀上放下，汐之倒頭昏了過去，燁末看到她嘴角流著血，似乎是咬牙堅持的緣故。嬤嬤拉開汐之肩頭的衣服，肩膀已然血跡斑斑，上面還留有腳印的痕迹……從此，冷漠孤僻的燁末開始對汐之另眼相看，這個倔強的小女孩，似乎為了能活下去，可以堅持到最後一刻。
現在，燁末坐在伊絲瑞斯最高的建築——光明神巴爾曼巨型塑像的肩頭，看著沉入睡眠狀態的寂靜的始格都城，默默回想著過去。
因為高度的緣故，腳下的街市建築如同一個個精巧的盒子，燁末將視線掃向「愛伊斯瑞絲」飯店的方向，回想起今天見到汐之的樣子，她還是一樣的倔強好勝，穿著男孩的小衣服，就像以前總穿著自己的小衣服一樣……年幼時汐之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第一次見到汐之時，他10歲，剛來到陌生的拾零院，那時候的他還是一頭金髮。看見來了個新人，汐之便跑過來做介紹，「我叫汐之，今年7歲，8歲以下的孩子都聽我的，如果你願意的話，也歸我管吧，大孩子們很壞，你不如和我們一起。」燁末冷冷地看著她不置可否，汐之只好走開。
下了課吃飯時，燁末才知道汐之這麼說的意思，和燁末年紀相仿的在一張桌上吃飯，明擺著欺負新人，不給他飯吃，不僅如此，還跑到小班那邊去搶食物，汐之不答應，被打得鼻青臉腫。燁末依舊冷冷地看著。
夜裡，因為想念慘死的母親，燁末躲在院子里偷哭，卻不想被任何時候都很精神的汐之發現，走過去伸出手指頭沾了沾他臉上的淚，放在嘴裡舔舔，「你和他們一樣都有眼淚，可是為什麼我沒有……」燁末冷冷地瞪著她，一語不發地返回大孩子們的卧室。
由於連年戰爭和災荒，拾零院已經很多年都沒得到援助，孤兒多，食物短缺，孩子們常常為了一小塊麵包而打得不亦樂乎，其中以汐之為最，她似乎永遠都覺得餓。燁末還是冷冷地旁觀著。
拾零院飢餓的孤兒們似乎也是負階很多飢餓物種最理想的覓食對象，獁肆、腥魔、食人怪隔三差五地來騷擾。對付這些怪物，會點法術的嬤嬤們還能應付一二，如果遇到從冥界的幻地或燼地跑出來的攝靈怪和吸魂獸，嬤嬤們的法力就等於零。
漸漸地，燁末發現一到眾人休息的時段，汐之都會跑到後院去，她似乎和燁末一樣，天生對光陰管制魔法有著免疫能力，她不知從哪兒弄到一本魔法書，在後院自行修鍊著。燁末找了個機會，偷看了書名——《靈之初級魔法》，作者藍鳶。
兩年後，在被流浪惡棍逼著玩兩人一組的弔死遊戲之後，燁末開始主動加入汐之那一夥，幫著汐之對付年長欺負人的傢伙。在汐之11歲那年，練習魔法到一定階段的她，獲取了從出身時就戴在身邊的鳶鈴花飾針里突發的悠悠藍光，從此她學會了駕馭藍光保護自己。汐之總找燁末練習戰力，不過多數都是燁末讓著她，知道她輸不起。
汐之12歲時，在拾零堂組建了一個叫做「存靈盟」的組織，自己當盟主，燁末和其它幾個孩子當護法，存靈盟的口號是：「戰鬥，為了活著。」
燁末沒當幾天護法，就到了離開的時候——年滿15歲的孤兒必須離開拾零院獨自謀生。
院長嬤嬤說：「你現在離開恰是時候，因為我們快支撐不下去了，不夠年紀的孩子會找人領養，沒人領養的，會送去高官家裡當僕從。」
「那汐之呢？」燁末問。
「希望能有人收養她。」嬤嬤說。
燁末突然鼓足勇氣問：「我可以帶她走嗎？」
「你還是個孩子，怎麼照顧她，別忘了她吃得太多，拾零堂幾乎就是給她吃倒閉的。」嬤嬤開著玩笑。
燁末沉思片刻，「我會變強回來接她，如果她被領養了，請嬤嬤寫信告訴我。」
嬤嬤突然仔細打量著少年燁末，半響才說道：「燁末啊，你可以把汐之當妹妹，但千萬別喜歡她，她是個奇怪的孩子，有時候粗線條二百五，有時候又像身體里住著一個老靈魂一樣歷練……她，她生來就沒有情絲那根弦，喜歡她，會辛苦的，燁末啊，你就把她當妹妹吧！」
燁末呆了呆，說：「不是您想的那樣！」其實在他心裡早就藏著一個人，他的夢想便是長大后娶那個人，後來夢想又多了一條，就是和那個人婚後，把汐之接來一起生活。
離開拾零院那天，汐之問他要去做什麼，他說要去當聖騎士，汐之不無羨慕地說：「一定是能吃飽飯的工作。」
「想什麼呢？這麼投入，連我靠近了都不知道。」一個聲音利落地響起。
「羅拉，你來了，主上怎麼說？」燁末頭也不會地問，揚著下巴，下頜呈現出優美的弧線。
羅拉甩甩艷紅色的短髮，皮短裙下的雙腿修長有力，坐在燁末身邊，望著他比女人還精緻細膩的臉說：「主上讓你辦完這個差事後，把人交給我，有新任務給你，這是任務內容。」說著拿出一個圓球。
燁末接過圓球，淡淡地回答，「明早就把人交給你，之後有什麼閃失，和我無關。」說著跳下雕像，白色的斗篷像羽翼一樣展開，穩穩落地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羅拉對著那個白色的影子，定定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