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回 貝子深宮驚異變 名都舊友喜奇逢

第一○六回 貝子深宮驚異變 名都舊友喜奇逢

完顏長之「覲見」金主,不但是向完顏雍進讒,而且還在暗中布下陷阱,陷害武林天驕。

這晚,武林天驕留宿宮中,半夜時分,忽聞人聲鼎沸,他跑出去看,只見完顏雍的「寢宮」附近,黑影幢幢,有人高叫「捉刺客呀!」

武林天驕吃了一驚,心想難道完顏長之提前動手,派遣刺客就來行刺完顏雍了?

心念未已,只見一大群大內侍衛。已是向他包圍過來,為首的完顏長之喝道:「檀貝子,皇上待你不薄,你為何竟要行刺皇上!」

武林天驕這才知道是完顏長之嫁禍於他,當下喝道:「我和你到皇上跟前分辯!」

話猶未了,只見麻里哈亦已現身,向衛士傳下「聖旨」,大聲叫道:「皇上已經親眼看見你是刺客,你還想狡賴么?皇上有旨,誰人能把檀貝子擒獲的,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他這麼一嚷,武林天驕倒是放下了心了,知道這是完顏雍實行和他商量好的計劃,故此要誣賴他是刺客,意圖取信於完顏長之的。不過有完顏長之插足其問,卻也並非完全依照原來的計劃,而是假戲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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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驕說到這裡,眾人都是聽得驚心動魄,李中柱道:「師父,那你是怎麼能夠脫身的?」

武林天驕笑道:「雖然假戲真做,但『假戲』與『真做』,也還是各佔一半而已。完顏雍的心腹侍衛是知道底細的,他們裝作賣命,其實是演假戲。只有完顏長之和他帶入宮中的幾個御林軍官,才真正要把我置之死地。

「我殺傷了那幾個御林軍官,完顏長之不敢和我當真拚命,我這就逃出來了。」

何令威道:「何以完顏長之不敢提前行刺完顏雍呢?」

武林天驕說道:「御林軍的軍官是不能大舉入宮的,只能以完顏長之的隨從身份,最多不過五個人跟他入宮。效忠於皇帝的大內衛士本領高強的也很不少,完顏長之未有十分把握,怎敢冒險?我初時被他嚇了一驚,那是我還未曾仔細想過其中利害之故。而且完顏長之野心極大,他是要一網打盡效忠皇帝的大臣的,行刺乃是下策。他已經布置好了在『祭天』時才動手,那又何須急於行刺呢。」

武上敦道:「昨天我們也曾遭遇一場驚險。」正要把昨日的經過告訴武林天驕,武林天驕笑道:「我已經知道了。」

武土敦道:「哦,你早已知道了?這麼說,敢情你是已經碰上了朱九穆和西門牧野這兩個魔頭了?」

武林天驕道:「不錯,我在山下還碰見了和他們同在一起的五個御林軍軍官呢。這兩個魔頭是給你廢掉他們一半的武功的吧?」

武士敦道:「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是我廢掉的,西門牧野的毒功則是給嘯風老弟破去的,可惜尚未能夠將他們的武功完全廢掉。」

武林天驕道笑道:「你們已經幫了我的大忙了,要不是他們的獨門邪派功夫已經廢掉,這兩個魔頭聯手,只怕我還不能這樣輕易打發他們呢。」

任紅綃知道她的父親沒有給武林天驕碰上,放下了心,問道:「檀大俠,你殺了兩個魔頭沒有?」

武林天驕笑道:「那五個御林軍軍官我倒是一個不留,都殺掉了。這兩個魔頭,我本來要殺他們的,可惜有人救了他們性命。」

任紅綃吃了一驚道:「是誰?」

武林天驕笑道:「就是你的這位武叔叔和你的表哥谷少俠。」

任紅綃怔了一怔,聽得莫名其妙。武士敦深知好友的性情,當下就笑著給任紅綃釋疑,說道:「這兩個魔頭好歹也算得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要是他們絲毫也沒受傷,檀大俠一定會把他們殺掉。現在他們已經給廢了一半武功,檀大俠可能覺得勝之不武,再要殺掉他們,更是有失自己的身份,因此就饒他們不死了。檀兄,我猜得對不對?」

武林天驕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叫江湖上的朋友給我臉上貼金,稱我為武林天驕呢。」

原來檀羽沖是一個極有「傲氣」的人,「武林天驕」的稱號,不僅僅是說他的武功高明而已。「傲氣」和「驕傲」不盡相同,但在對敵之時,說要顧著自己的身份,不願殺傷業已受傷的敵手,這一點則是相同的。

武林天驕接著說道:「不過起初我並不知道他們業已失了獨門武功,一交上手,他們也是不免讓我添上幾處傷了。不錯,我是有意讓他們逃跑的,但我也警告了他們,要是再給我在大都碰上他們的話,那我可就不能放過他們了。我這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回去給完顏長之報信。」

武士敦笑道:「他們失掉一半武功,料也無顏再回王府。」又道:「怪不得昨晚平安無事,完顏長之派遣到這一路來的手下原來都已給你殺掉。何大哥,那你也可以不用擔憂了。」

話猶未了,忽聽得一陣狂笑之聲從山坡傳來,轉眼間那笑聲已是有如在耳邊一樣。

伺令威的父親大吃一驚,只道又是完顏長之派來的高手。武林天驕卻道:「何大哥別慌,來的是好朋友。」

只見一個中年書生踏進門來,哈哈笑道:「賢主人請恕我這個不速之客冒昧闖來。武兄、檀兄,原來你們果然都在這裡,這許多年沒見面,可把我想死了。」

武林天驕道:「何大哥,我替你介紹,這位是華谷涵華大俠。」

何令威的父親方始知道,來客原來就是和武林天驕並駕齊名的「笑傲乾坤」華谷涵。華谷涵是北五省綠林盟主「蓬萊魔女」柳清瑤的丈夫。

何令威的父親大喜道:「久仰華大俠英名,難得華大俠光臨寒舍,這真是請也請不到的。」

武林天驕道:「你怎麼找得到這個地方的?」他這一問也正是何家父子心中的疑問。

笑傲乾坤道:「我已經見過丐幫的陸幫主了,他叫我到這裡來找武兄,卻想不到檀兄你也在此。不過你要回來大都的消息我是知道的。」

武林天驕道:「怎的你也來了大都?」

笑傲乾坤笑道:「你在大都,我還能不來找你么?」

坐定之後,武林天驕依次給小一輩的介紹,谷嘯風、韓佩瑛二人是在金雞嶺和笑傲乾坤見過面的,李中柱、何令威、任紅綃三人和他則還沒有見過。

笑傲乾坤十分歡喜,說道:「武兄、檀兄,你們都收了好徒弟,真是令我羨慕。聽說你們在大都要干一樁大事,這樁大事進行得怎樣了?」

武林天驕道:「這樁事說來話長,還是先聽聽你的吧。」

笑傲乾坤笑道:「你不相信我是特地來找你的么?實不相瞞,我在未到大都之前,在路上已經知道你就要回來大都的消息了。」

武林天驕詫道:「你是聽誰說的?」

笑傲乾坤道:「我碰見了剛從蒙古回來的上官復。」

武林天驕頗感意外,說道:「哦,他也回來了么?他現在哪裡?」

笑傲乾坤道:「他要到洛陽打一個轉,然後再來大都。」

武士敦道:「華兄,你來大都,難道就沒有別的事了?」

笑傲乾坤道:「不錯,另外是還有一點小事,我是要來大都殺三個奸賊。」

武士敦道:「哪三個奸賊?」

笑傲乾坤道:「一個是史天澤,一個是喬拓疆,一個是鍾無霸。」

谷嘯風詫道:「這三個奸賊也進來了大都么?一個多月前,我們和東海的明霞島主厲擒龍曾在禹城的儀醪樓和他們碰上。」

武林天驕、武士敦等人尚未知道禹城之事,谷嘯風給他們補述一遍,說道:「那天厲島主本來不肯放過他們的,只因厲島主的女兒女婿在他們手上,無可奈何,只好和他交換。當時黑風島主也是和這三個奸賊同在一起,黑風島主的女兒是公孫璞的未婚妻,厲島主為了成全他們,只好與黑風島主也作了交易。」

笑傲乾坤道:「公孫璞已經回到金雞嶺,我就是得到他的消息之後,跑去追蹤這伙奸賊的。黑風島主也給我碰上了。」

谷嘯風道:「黑風島主已經答應了女兒要回家的,他還留在中原么?」

笑傲乾坤道:「我碰上他的時候,正是他剛好要和那三個奸賊分手的時候,他們正在爭吵。可惜我不知道,黑風島主已有改邪歸正之心,還以為他們是在做戲,第一個就和他先交上手。想不到他的武功比以前增進許多,我在三十招之後,方能佔得上風,卻給那三個奸賊逃了。那三個奸賊棄友而逃,看得出他們是想假手於我除掉黑風島主,我方始知道他們已經不是二路。」

武士敦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三個奸賊的下落么?」

笑傲乾坤道:「我一路追蹤他們,追到了大都。如今已經打聽清楚,他們是躲進了完顏長之的『王府』了,這倒是頗出我的意料之外?」

武士敦道:「何以你感到意外?」

笑傲乾坤道:「這三個奸賊的靠山是蒙古韃子,給蒙古韃子策動他們在江南作亂的,難道你們還不知道么?蒙古和金國如今雖然尚未交兵,可也已經是敵國了呀。」

武林天驕笑道:「華兄,你有所不知,完顏長之早已私通蒙古,圖謀纂位,這三個奸賊跑到大都來投奔他,正是在情在理之中。」當下才把他大都這幾天的遭遇,所見所聞,一一說與笑傲乾坤知道。

笑傲乾坤喜道:「好,那麼咱們這兩件事情正可以並作一件辦了。反正金兵暫時不攻金雞嶺,我在大都就留到明年元旦亦是無妨。」

武林天驕道:「你留在這裡,我正是求之不得。不過-」

笑傲乾坤道:「不過什麼?」

武林天驕道:「蒙古大軍明春必將進犯中原,咱們留在大都布署,可也得有人回去金雞嶺聯絡。」

谷嘯風道:「我本來要回去報告消息的,檀大俠在這裡的事情反正我也幫忙不了,不如就是我和-瑛回去吧。

笑傲乾坤道:「對,公孫璞正在挂念你們,你們回去最好。」

武林天驕笑道:「華兄,我倒是怕你挂念你的娘子呢,你願意把這樁差事交給他們去辦,對我來說,自是最好的安排,但對你來說,卻是未免委屈你了,要累得你們夫妻要分隔更多的時候才能見面呢。」

笑傲乾坤笑道:「你的老牌氣還是不改,一見面就拿我開玩笑。我不說你不知道,這卜年來,我在金雞嶺的日子可還不及我在外面的日子多呢。」

李中柱道:「師父,我——」

武林天驕道:「你怎麼樣?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意欲和谷少俠一同去見見世面?」

李中柱道:「師父猜得不錯。只不知師父需不需要我留在大都以供奔走?」

武林天驕笑道:「有丐幫幫我的忙,用不著你在這裡了。你和任姑娘都一起去吧。」眾人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已是看出李中柱和任紅綃的情侶關係,不禁對他們二人相視而笑。

任紅綃羞紅了臉,說道:「我正是想和佩瑛姐姐一起走的,多謝檀大俠替我說了。」

安排已定,第二天一早,谷、韓、李、任四人便即離開西山,趕回金雞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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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事,這一天到了山東境內的陰平縣。陰平是和河北省相鄰的一個小縣,縣城只有兩家客店,谷、韓等人在規模較大的那家客店投宿。

吃過晚飯,已是入黑時分,這家客店忽地來了六個軍官,一來到就大呼小叫,要店主人騰出三間上房。

谷嘯風他們是分別要了兩間上房的,不過此時他們四個人都是聚在谷嘯風的房間談天,他們偷偷張望出去,不禁吃了一驚。

這六個軍官正是程氏五狼和野狐安達。

韓佩瑛想起那次老狼窩被他們攔途截劫的事,恨恨說道:「好,這次碰上他們,可不能讓這窩惡狼和這個野狐再跑了。」

谷嘯風道:「他們都是投奔完顏長之的,奇怪,完顏長之正要用人之際他們卻不留在『王府』。」

韓佩瑛道:「管他們是為了何事溜出金京。咱們只知除狼殲狐就是。」

谷嘯風笑道:「放是不能放過他們的,但也無須著急。再說在這裡動手要連累店主人呢。」

他們在房間里小聲說話,程氏五狼和野孤安達則是在外面大發脾氣。

原來這家客店都已住滿人了,莫說三間「上房」,一間普通的客房都騰不出。

安達提起馬鞭,呼的一響,作勢向店主人虛打一鞭,喝道:「我們就是喜歡住你這間客店,這是給你面子,你懂不懂?你叫客人通通給我滾出去!」

店主人嚇得發抖,說道:「大人,你別發氣,我這就去給你老想想辦法,房間一定會有的。」

結果有兩個富商怕事,願意讓出個「上房」,還差一間,店主人情知普通的客房,這些如狼似虎的軍官一定不肯要的,就來和谷嘯風商量,說道:「你們反正是兩對兄妹,出門人就將就點兒吧,讓你們擠一擠,讓出一間上房。」

谷嘯風道:「好,你把她們兩位的行李悄悄拿過來,她們可不能出去。」店主人不知韓佩瑛是為了避免和那些軍官見面,只當兩個小姑娘是膽小怕見公差,當下便即依言行事。

店主人只道風波可以平息,不料「老狼」程彪仍不滿意,說道:「好,瞧在你苦苦求情的份上,讓你多做一點生意,客人不用都滾出去了,但所有的客人還是都要出來讓我們問一問話。」

店主人哀求道:「在小店住宿的都是正當商人,大人,你們的房飯錢我不敢收,但請大人高抬貴手,不,不要……」要知官兵藉口盤查,論詐店主和客人乃是常有的事,店主人最怕的也是這一套。

程彪的次子「黃狼」程挺說道:「誰希罕你不收房錢,但你說在你這裡的都是正當客人,你敢擔保么?」

店主人見他似乎比較容易說話,當下硬著頭皮說道:「都是常來常往的客人,我知道的。」

安達道:「不許,非一個個的盤問不可!」

谷嘯風在房間里小聲冷笑道:「要是他們當真不知死活,那就只好在這裡把他們幹掉了!」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忽有一個「混混」模樣的漢子走進客讓來。

此時程挺正在向那店主人喝問:「有沒有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兒和一個小姑娘在你的店子里?」店主人道:「沒有,當真沒有。」

那個混混進來笑道:「現在沒有,待會兒就會有了。」

程彪喜道:「你有了消息么?」

那混混說道:「回大人,這兩個人已經進了縣城,正在前門一間飯店吃晚飯。吃過晚飯,他們就要找客店了。城裡只有兩間客店,這間最大,他們多半會到這裡來的。」原來這個混混乃是衙門的「線人」,和程彪他們相識的。

程彪哈哈笑道:「好,那咱們樂得歇一會兒,以逸待勞,讓他們自投羅網。」

安達說道:「不過也得提防他們投宿另一間客店,你再給我去打聽他們的行蹤。」

那混混道:「是,小人理會得。」

程彪說道:「決給我準備酒菜,我們吃飽了好辦公事。」

店主人諾諾連聲,當下便叫夥計帶他們進房間歇息。

那混混又再進來,向店主人吡牙咧齒地笑道:「我給你說了好話,免你一場災禍,你說你該怎樣——」

那店主忙把一錠銀子遞過去說道:「小二哥,你不說我也要酬謝你的,這點銀子,不成敬意。」那混混收了銀子,這才真的走了。

程彪這夥人只道一間小客店裡能有什麼「奢攔」(了不起)的人物,是以放言無忌,絲毫也不理會「隔牆有耳」這句老話。

谷嘯風這才知道他們之所以要盤問客人,倒並非是故意和店主為難,而是要搜查人犯。

韓佩瑛悄聲道:「只不知那老頭兒和那小姑娘是什麼人?」

任紅綃笑道:「壞人要捉拿的當然是好人了。」

韓佩瑛道:「不錯,咱們撞上了,這樁事情,好歹理它一理。」

店主人加意奉承,殺了兩隻雞拿了一壇老酒給程彪他們吃喝。幾杯下肚,他們的話也就更多了。不過卻始終沒有說出他們要捉拿的人是誰。

安達搓搓肚皮,說道:「今天趕了一天路,真是餓得要命。想不到這問小客店的酒菜倒還不錯呀。」

程彪道:「你少喝兩杯吧,待會兒還要動手呢。」

安達說道,「怕什麼,咱們六個人還怕對付不了一個糟老又兒和一個小姑娘。」

程挺說道:「安大叔,這老頭兒可不能說是『稀帽』(本領不濟)啊,好像你也曾經吃過他的虧吧?」

安達哼了一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沒有幫手,我還怕打不過他么?待會兒你們瞧著,我一個人就要把他們祖孫『拾懾』(收拾)下來。」

程彪最小的兒子「白狼」程玉笑道:「安大叔,你捨得難為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安達哈哈笑道:「老弟,你倒是真懂得你老哥哥的心間,說直個的,這小姑娘雖沒有韓佩瑛和奚玉瑾那樣花容月貌,可也算得是個標緻的小媳婦兒,這回你可不能和我搶了。」

程玉笑道:「安大叔,君子不奪人之所好,你要的人,我怎能和你爭奪。不過,你也得小心點兒才好,別像那回在老狼窩搶新娘子一樣,新娘子沒搶成,你卻吃了大虧。」

原來安達的-隻眼睛,就是那次要搶趕揚州完婚的韓佩瑛,給韓佩瑛戳瞎的。提起這件事情,程玉的三個哥哥轟然大笑。程彪喝道:「你喝醉啦,說話都不知輕重了,怎能和安大叔開這樣的玩笑?」

崩口人忌崩口碗,安達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揭他這個瘡疤,登時怒氣上沖,拍案罵道:「韓佩瑛這個野丫頭可惜在大都沒有給我碰上!」

程五笑道:「碰上了她,你又能怎樣?」

安達說道:「不錯,我是打不過她。難道『王府』里的人都打不過她么?捉著了她,我求小王爺把她賞給我,我挖掉她的兩隻眼睛,廢掉她的武功,再迫她做我的新娘子。」

程玉笑道:「你打的如意算盤,當真捉到了她,小王爺自己不要,會讓給你?」

韓佩瑛在隔壁房間聽得他們污言穢浯,說到自己頭上,氣得炸了心肺。谷嘯風連忙攔阻她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狗嘴裡不長象牙,何必急於去理會他們?讓他們多活些時,也好多聽一些消息。」

程彪說道:「安老弟,小兒胡亂說話,你別見怪。其實我們這次都是誠心來幫你的。你要知道王爺是吩咐咱們到兗州遞送文書,吩咐過咱們,路上不許鬧事的啊。」

安達說道:「我知道,但既然恰好遇上,反正也耽擱不了咱們的正事。那老頭兒和你們也是有梁子的啊。」

程彪說道:「對,我和他們的梁子雖然不深,這口氣還是要出的。不過我可不想搶人家的花姑娘。」

從他們的口中總算又透露了兩個消息,其一,那老頭和少女乃是祖孫;其二,他們是給完顏長之送公函到袞州去的。

金雞嶺正是在袞州境內。谷嘯風瞿然一省,睹自想道:「雖說金國的皇帝答應了檀大俠不對金雞嶺用兵,卻難保完顏長之不是陽奉陰違。他們送到袞州去的莫非就是完顏長之的什麼密令?」

安達已有幾分醉意,還要添酒,那個混混卻已回來向他們報告消息了。報道那「糟老頭兒」和他的孫女是在另一間客店投宿。

程彪說道:「安老弟,你的酒不能喝啦。」

安達把酒杯一擲,說道:「好,咱們這就搶新娘子去,回來你們吃我的喜酒。」

店主人躲在大堂牆角,看他們呼嘯而去,心裡十分害怕。忽見谷嘯風等人也跟著出來。谷嘯風把一錠銀子塞在他的手裡,說道:「房錢給你,我們走了。」

店主人又是吃驚,又是詫異,說道:「你們不回來了么?」谷嘯風笑道:「不錯,非但我們不會回來,這班鷹爪孫料想也不能回來了,你大可以放心啦!」-

OCR:大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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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堵住那客店的大門叫道:「周老頭兒,你也是老江湖了,識相的快給我滾出來!瞧在你孫女兒的份上,我不會難為你的,我還要尊你二聲老爺爺呢!」

只見屋頂上驀地現出二人,正是那個老頭和他的孫女。

那少女斥道:「淫賊看鏢!」一支風尾鏢破空飛下,安達雖有幾分醉意,本領卻沒稍減,把一柄扇了滴溜溜地一轉一托,那支鳳尾鏢落在他的扇面,竟然給他平平穩穩的便收了去。安達歪著獨眼笑道,「好精緻的手工,鳳姑娘,這算作是你給我私定終身的禮物吧。」

少女大怒,便要躍下去和他拚命,那老頭說道:「狗嘴裡不長象牙,鳳兒,別中他們擻將之計。」口中說話,一把銅錢撒下來,跟著就把他的孫女一拉,祖孫倆便在屋頂上施展輕功,掠過幾重瓦面,前面已經沒有相連的房屋,這才跳下地上,發足飛奔。

這老頭的錢鏢可比他孫女兒的風尾鏢厲害多了,程彪使開他的獨門兵刃一支鐵煙桿潑風似的亂掃,加上安達的一柄折鐵扇撥打,才能把那十幾枚銅錢打落。那老頭和他的孫女兒已是逃過了二條長街了。

安達叫道:「新娘子要跑,那可不行!」飛身上馬,望影疾追。程氏「五狼」也都跨上坐騎,跟在他的後面。

谷嘯風和韓佩瑛等人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屋頂上那個少女和她的爺爺逃跑。不過還隔著一條街道,「野孤」安達和程氏「五狼」卻未瞧見他們。

韓佩瑛又驚又喜,說道:「原來是周老爹爹和他的孫女兒,我真是糊徐,早就應該想到了。」

原來這老頭子名叫周中嶽,是奚玉瑾的管家,他的孫女兒周鳳自小和奚玉瑾一同長大,更是親如姐妹。那次韓佩瑛在老狼窩遇劫,他們也是曾經在場的。

當下谷嘯風、韓佩瑛、李中柱、任紅綃四人立即跟著追去。

陰平縣是個小小的縣城,只有兩個兵丁把守城門,城牆很矮,只比普通的民房略高一些,不過卻是天黑之後就關上城門的。

周氏祖孫已經翻過城牆逃出郊外,程氏「五狼」和「野狐」安達是騎著馬的,只能喝令兵丁開門,兵丁見他們是軍官,哪敢不依?

城門尚未關上,谷嘯風等一行四人又已來到,那兩個兵丁連他們是什麼模樣都還未曾看得清楚,他們已是從打開的城門衝出去了。

他們一路跟著驟雨殷的蹄聲追去,韓佩瑛正在擔憂程氏「五狼」的馬快,追趕他們不上,忽地看見他們的六匹坐騎,空騎散在路旁的一座山邊吃草。

原來周氏祖孫躲入林中,「野狐」安達和程氏「五狼」追上了他們,就跳下坐騎跑入林中搜索他們了。黑夜密林,騎著馬在崎嶇的山道上不易追逐敵人,而且目標較人,易遭暗算,故而他們一追上了,自是以放棄坐騎為宜。

谷嘯風等人來得正是時候。周中嶽和他的孫女兒被六個敵人圍攻,剛剛到了十分危險的關頭。

「野狐」安達笑道:「周老爺爺,我是誠心想做你的孫女婿的,做了親家,這就免傷和氣了。只要你點一點頭,咱們馬上就可以化干戈而為玉帛。」

周中嶽喝道:「放你的狗臭屁!」自忖已是難逃敵手,一怒之下,索性豁了性命,飛身一腳,猛撲「野狐」安達,與他硬拼,準備與他同歸於盡。

安達笑道:「哎呀,周老頭兒,你怎麼這樣狠,你要你的孫女兒守活寡嗎?」他的身形溜滑之極,口中說著話,一閃就閃開了。但聽得「卜通」一聲,另一個人卻倒在地上。正是: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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