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擊退魔頭逢舊友 找尋愛女到中原

第六十二回 擊退魔頭逢舊友 找尋愛女到中原

公孫璞豪氣勃發,朗聲說道:「我偏要斗一斗這個魔頭!」

洪圻說道:「公孫少俠,我佩服你的英雄氣概,但這可不是逞意氣的事。」

於鯤冷冷說道:「公孫少俠,你本領高強,西門牧野或許奈不了你何;我們這些人可是本領低微,決計難逃他的毒手。」

宮錦雲冷笑說道:「公孫大哥,你聽清楚了沒有,他們是怕受了咱們的連累!」

公孫璞黯然說道:「好,那就算是我公孫璞多事,告辭了!」

洪圻說道:「公孫少俠,請莫誤會,洪某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你今番恩德,洪某是生是死,一樣感檄。唉,但事已如斯,我也沒有什麼好說了,但願,但願……」

公孫璞道:「洪幫主,我知道你是一條好漢子,但願咱們後會有期。」

正待要走,忽聽得一個陰側側的聲音說道:「公孫璞,你老遠趕來,這麼快又想走么?嘿,嘿,只怕你是來得去不得了!」

聲到人到,只見聚義廳上突然多了一個人,可不正是那個大魔頭西門牧野!

隨著西門牧野的兩個弟子濮陽堅和鄭友寶也都來了,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群豪大驚失色,不自覺地紛紛退後。於鯤更是瑟瑟縮縮地退到一角,顫聲說道;「西門先生,這小子可不是我請來的。於某率領長鯨幫上下,正在這裡恭候你老人家的大駕。」

西門牧野側目斜睨,對於鯤毫不理睬,卻緊緊地盯著公孫璞冷笑說道:「你這小子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還敢逞能,到這裡救人!」

公孫璞恍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把玄鐵寶傘拿在手中,也是緊緊地盯著西門牧野。原來他正在默運玄功,準備應戰,可顧不得和對方鬥口了。

雙方如箭在弦,一觸即發,宮錦雲靈機一動,忽地笑道:「西門先生,你來得正好。我的爹爹正想見識見識你的化血刀功夫!」

西門牧野心頭一凜,說道:「什麼,你的爹爹也來了么?」

宮錦雲笑道:「我來了,爹爹怎能不來?他說錦兒,咱們黑風島的七煞掌與桑家的化血刀有異曲同工之妙,可是一些見識淺薄之輩總是說咱們的七煞掌比不上人家,我倒想試一試,就只怕西門牧野這老傢伙不敢見我。我說爹爹你讓我和公孫大哥先去,他沒有看見你老人家,不是就敢現身了么?」

宮錦雲咭咕呱呱的亂說一通,把西門牧野說得倒是將信將疑。原來宮錦雲用的是緩兵之計,即使不能嚇退西門牧野,也可以讓公孫璞多些時候運功。

西門牧野老奸巨滑,見宮錦雲東拉西扯,起了疑心,心念一動,突然斜身一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躲在屋角的於鯤一把抓著,拖了出來。

他這兩下兔起鶻落,群豪尚未看得清楚,於鯤已是落在他的手中。這些人本來就是畏他如虎,此時更是嚇得大驚失色,不敢作聲。

於鯤魂飛魄散,叫道:「西門先生,我可沒有得罪你老人家。」

西門牧野沉聲說道:「你是不是忠心於我?」於鯤連忙說道:「你老人家若有差遣,於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西門牧野冷冷說道:「我不要你赴湯蹈火,只要你說實話,否則我叫你死得比趕湯蹈火還更痛苦!黑風島主是不是已經來了?快說!」

於鯤顫聲說道:「宮姑娘是騙你的!」

西門牧野哈哈一笑,把於鯤拋開,說道:「你這丫頭好大的膽,竟敢胡說八道騙我。哼,你以為我當真怕你爹爹不成!」

公孫璞生怕他轉向宮錦雲施展殺手,此時他已氣沉丹田,但尚差一兩分火候,玄功未曾運行得十分完滿。當下一躍而起,撐開寶傘,擋在宮錦雲前面。

西門牧野喝道:「好,你這小子急著投胎,我就先斃了你!」

公孫璞一招「大鵬展翅」,把玄鐵寶傘張開,向他撲去。西門牧野識得寶傘的厲害,掌心用了個「卸」字訣,貼著傘面輕輕一轉,呼的一掌便劈進去。公孫璞的功力畢竟是差了一籌,給他掌力一震,斜退三步,寶傘一合,當作小花槍使,鋒利的傘尖,刺他掌心的「勞宮穴」。

公孫璞仗著寶傘之利,化解了西門牧野的兩招攻勢。但在這兩招之內,他已是險象環生。群豪雖然不是武學的大行家,誰也看得出來,公孫璞決計不是西門牧野的對手。

洪圻忍不住叫道:「咱們五大幫會可不能讓好朋友為了咱們送命!」

西門牧野喝道:「我殺了這小子,自會給你們醫治化血刀之傷。你們若是不講感情,那可也休怪我大開殺戒!好,言盡於此,你們哪個不怕死的就上來吧!」

除了洪圻之外,那七個受了化血刀毒傷的人心裡俱是想道:「不錯,我們若然與他作對,他眼看就可把這小子斃了,那時誰給我們治傷?何況我們縱然以多為勝,也未必就能勝得了他。」於是齊聲說道:「西門先生切莫誤會,這小子只是洪圻的好朋友,和咱們可是素不相識。」西門牧野哈哈大笑,一掌比一掌兇猛,攻得更加緊了。

洪圻悲憤填膺,愴然說道「大丈夫寧折不彎,與其給這魔頭奴役,不如死了的好。公孫少俠,我幫不了你的忙,唯有一死以報。咱們來世再見了!」說罷,抽出一柄匕首,向自己心窩插下。

公孫璞本來正在連連後退的,忽地轉守為攻,呼的一掌,從寶傘下面劈出來,掌心鮮紅如血,劈向西門牧野的胸膛。

西門牧野見他忽地和自己拚命,也不禁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這小子的化血刀功夫,只怕比我還要精純,與他拼個兩敗俱傷,可不值得。」

要知「化血刀」乃是桑家兩大毒功之一,公孫璞的母親桑青虹正是桑家如今還活在世上的唯一傳人,西門牧野對公孫璞的毒功自是不能不有點兒顧忌。反正他已勝券穩操,自是不願以毒功和他硬拼了。西門牧野心念一動,讓開兩步。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公孫璞把手一揚,「叮」的一聲,飛出一枚銅錢,把洪圻手中的匕首打落。原來他在洪圻愴然道白之際,已知他蓄有死志,是以立即以攻為守,迫退西門牧野,飛出錢鏢,救了洪圻的一條性命。

出掌、掏錢、襲敵、救人,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堂上群豪,雖然震懾於西門牧野的積威之下,有幾個人也不禁喝起彩來。

站在旁邊監視群豪的西門牧野兩個弟子大怒,不約而同,便向洪圻撲去。

公孫璞叫道:「雲妹,這位洪幫主是好朋友……」話猶未了,宮錦雲早已拔劍出鞘,擋住了濮陽堅和鄭友寶,朗聲說道:「大哥,你別分心,我不會讓這兩個小賊害了咱們的好朋友!」

西門牧野哈哈說道:「洪圻跑不了的,不必忙著去理會他。你們給我拿下這個丫頭,但也不用傷她性命。」

濮陽堅、鄭友寶齊聲答了一個「是」字,當下便即左右分亡,夾攻宮錦雲。濮陽堅咬牙切齒地說道:「臭丫頭,看你還能逞能,若不是師父有命,我不剝掉你的皮才怪!哼,你要想免受折磨,快快投降!」

宮錦雲格格笑道:「有膽的你就殺我,你殺了我,我爹爹殺你滿門!」

西門牧野哈哈笑道:「小丫頭,你的謊話早拆穿了,還要用你的爹爹嚇人。不過你這麼一說,我不殺你,倒顯得是我怕你爹爹了。濮陽堅,這丫頭若還頑抗,我准許你殺了她!」語氣雖然凌厲,其實是還留餘地的。用意只在於恐嚇宮錦雲,叫她不敢「頑抗」而已。濮陽堅懂得師父的意思,應了一聲「是」,加緊向宮錦雲進攻,但卻暗地留心,避免誤殺了她。

宮錦雲與他們繞身游斗,衣袂飄飄,儼如蜻蜒點水,海燕掠波。劍光刀影之中,只聽得「嗤」的一聲,濮陽堅的衣襟給她一劍刺過,但鄭友寶的月牙彎刀亦已向她的膝蓋削了下來。

濮陽堅大喝一聲,「撒劍!」橫掌如刀,向她小臂關節劈下。這一掌若是給他劈個正著,宮錦雲的一條手臂就非得和身體分家不可。

宮錦雲在刀掌夾攻之下,無法兼顧,百忙中只好冒險施展輕功,斜身竄避。腳尖一點,身形平地縱起,斜飛出去。

饒是她閃避得快,避開了鄭友寶削向她下盤的一刀,卻避不開濮陽堅斜抹劈下的一掌。關節要害沒給劈個正著,虎口已是給他的掌緣抹過,登時一陣酸麻,長劍墜地。

原來他們二人要把宮錦雲生擒,故而用這誘敵之計。濮陽堅冒著她利劍穿裳之險,這才把她的劍打落的。若然不是因為他們的師父對黑風島主有所顧忌,預先吩咐他們,宮錦雲早已受傷了。

濮陽堅一擊成功,亦已嚇出一身冷汗,跟蹤追上,怒聲喝道:「好狠的丫頭,你現在還不肯低頭嗎?」

宮錦雲冷笑道:「好,我給你磕頭啦!」霍的一個「鳳點頭」,欺到濮陽堅身前。這身法古怪之極,濮陽堅一抓抓空,只聽得「啪」的一聲響,已是給她打了一記清脆玲瓏的耳光!可惜她的氣力不足,這一記耳光打得濮陽堅腫了半邊腔孔,卻也只是輕傷。

濮陽堅大怒道:「臭丫頭,我不殺你,你卻行兇,你是不想活啦!」

宮錦雲冷笑道:「有膽的你儘管殺我!」鄭友寶喝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看刀!」他使的月牙彎刀,刀法頗有獨到之處,霍霍展開,把宮錦雲四方的退路全都封住。濮陽堅使用大擒拿手法,著著進攻。不過由於剛才吃了虧,卻也不能不加了幾分小心,不敢太過迫近。宮錦雲若是有劍在手,單打獨鬥,可以勝過他們,但也不能以一敵二。如今失了兵刃,掌法縱然精妙,也是更加吃力了。

公孫璞見她頻頻遇險,又驚又急,幾次想衝過去,都給西門牧野堵住,擺脫不開。西門牧野「哼」的一聲,冷冷說道:「你這小子已是泥菩薩過海自身難保,還想救人嗎?」

公孫璞咬牙苦鬥,忽覺腹中隱隱作痛,原來他用力過度,真氣已是漸漸散亂。西門牧野見他大汗淋漓,冷笑道:「好,我和你比比毒功!」「蓬」的一聲,雙掌相交,公孫璞蹬蹬蹬的連接退出三四步,面如金紙,搖搖欲墜。西門牧野哈哈大笑,喝道:「好小子,往哪裡跑!」

眼看公孫璞就要斃在西門牧野的毒掌之下,宮錦雲無法救他,心頭一涼,想道:「大哥若是死了,我決不獨生,自斷經脈陪他便是。」

心念未已,忽聽得一聲長嘯,宛若龍吟。西門牧野剛要再劈一掌,取公孫璞的性命,聽得這個嘯聲,不覺大吃一驚:「是誰有此功力,難道當真是黑風島主來了?」驟吃一驚之下,那一掌失了準頭,給公孫璞用個「醉八仙」的身法躲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嘯聲未止,陡然間,一個青衣老者已是出現在眾人面前!

宮錦雲驚喜交集叫道:「厲伯伯,西門牧野賊師徒欺負我!」

原來來的並不是她的父親,卻是明霞島主厲擒龍。

厲擒龍道:「乖侄女別慌,你要他們怎樣?」

宮錦雲道:「我要他們給我磕頭!」

厲擒龍道:「這個容易!」雙手疾伸,一手一個,把濮陽堅和鄭友寶抓了起來,輕輕一摔,兩人都是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咚咚的叩了兩個頭。手法的巧妙,當真是難以思議。

西門牧野這兩個弟子的武功雖然並不怎麼高明,至少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二流人物,如今竟給厲擒龍好像抓小雞一樣,一抓就抓到手中,毫無抵抗的能力。

西門牧野見了,也是不禁大大吃驚。

宮錦雲道:「這個老賊叫他的弟子殺我,我也要他給我磕頭。」

厲擒龍笑道:「要西門牧野磕頭我恐怕未必做得到了,殺他或許還比較容易。」

宮錦雲道:「好,那你就替我殺了他吧。」厲擒龍道:「不用著忙,我此來正是為了要對付他的。」

公孫璞「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也支持不住,坐在地上。西門牧野-神注視著厲擒龍,對周圍的一切宛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要知高手搏鬥,豈容稍有分心,縱然取公孫璞的性命只是舉手之勞,他亦是無暇及此了。

厲擒龍的目光緩緩從公孫璞身上移到西門牧野身上,打量了一會,點一點頭,說道:「不錯,桑家的毒功秘笈果然是給你愉了去。可惜化血刀的功夫你似乎還未練得十分到家。」

西門牧野道:「厲島主,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何故特地要來與我為難?」

厲擒龍緩緩說道:「你說錯了。第一,宮錦雲是我的侄女;第二,我是受人之託,要取你一件東西,我可非得遵守諾言不可!」

西門牧野哼了一聲,說道:「托你的人是誰?」厲擒龍冷冷說道:「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西門牧野自從練成了桑家的兩大毒功之後,再出江湖,未逢敵手,是以他對明霞島主厲擒龍雖然頗有顧忌,聽了這幾句話,也不由得心頭火起,當下嘿嘿嘿的幾聲冷笑,說道:「不錯,西門牧野的仇家多到數不清,原也不必知道他的姓名。你既然受人之託,要取我項上人頭,那我也唯有捨命陪君子罷啦!」他以為厲擒龍所說的那「一件東西」,自是指他的首級無疑。

厲擒龍哈哈冷笑,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人要的並不是你的頭顱,不過,你若是不允交出的話,說不得我也只好傷你的性命了。明白的和你說吧,他要的是桑家的毒功秘笈!」

西門牧野怒極氣極,反而縱聲狂笑,說道:「要嘛這兩樣東西你都取去,要嘛你就一樣都得不到。嘿嘿,只要你有本領殺得了我,毒功秘笈自然就是你的啦。何必多言!」

厲擒龍淡淡說道:「這倒爽快,好,我今日就見識見識你的毒招吧!還不進招,更待何時?」

西門牧野吸了口氣,暗運毒功,雙掌鮮紅如血,就在厲擒龍那「進招」二字吐出之際,倏地躍了起來,一招「鵬搏九霄」,呼的一掌向厲擒龍擊下。

厲擒龍喝聲「來得好!」霍的一個「鳳點頭」,雙掌如環,凝身一動,以逸代勞,反削對方雙腕。

這一招乃是他的「擒龍手」得意絕招,不但是最上乘的大擒拿功夫,而且還藏有分筋錯骨的手法。

西門牧野想不到他明知「化血刀」毒功的厲害,居然還敢硬拼。雙方都是武學高手,一旦硬拼,必然是力強者勝,力弱者敗,其問絕無可以僥倖之處。

這剎那間,西門牧野心念電轉,「萬一我的毒功傷不了他,我這雙手可就要給他廢了。」半空中一個「鷂子倒翻」,避招出招,呼呼兩掌,從正面撲攻,轉為側擊。

厲擒龍心道:「這廝原來不僅是毒功厲害,身手也委實不凡。」贊了一個「好」字,掌指兼施,掌截臂彎關節,指戳掌心的「勞宮穴」。西門牧野又是一個「盤龍繞步」,攻守兼施,化解了厲擒龍的攻勢。但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能步步退守了。

厲擒龍暗暗叫了一聲「僥倖」。原來他也並沒有確實的把握可以不受毒傷的,開首第一招的硬拼,乃是為了要搶佔先手,不得不然。西門牧野果然給他嚇住,這一來以後就只有招架的份兒了。

公孫璞此時正在口角淌著鮮血,坐在地上。宮錦雲嚇得慌了,哪裡還有心情觀戰,連忙走過去把公孫璞扶了起來,說道:「大哥你怎麼啦?」

公孫璞道:「不礙事,他的化血刀毒功要不了我的性命。不過,我卻要一間靜室自行療傷。」群豪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答話。

楚大鵬適才把洪圻扶了進去,此時剛好出來,看見這個情形,不由得激起心中的一點義憤,說道:「宮姑娘,公孫少俠,請隨我來。」

宮錦雲笑道:「楚幫主,畢竟是你有眼力。這老魔頭決計打不過我的厲伯伯,可笑你們這幫人還要那樣怕他。我只可惜看不到這場精彩絕倫的高手比拼啦。」當下楚大鵬將他們二人帶入一間靜室。

西門牧野看見他們兩人離開現場,心裡叫聲「不好!」倏地就撲過去,可是他快厲摘尤也快,西門牧野腳步剛剛著地,厲擒龍已是一個「燕子穿簾」,掠到他的前頭,堵住了他的去路,冷笑說:「有我在此,你的鬼蜮伎倆休想得逞!」西門牧野給他阻了一阻,公孫璞和宮錦雲早已進入內堂了。

原來西門牧野自知不敵,想要擒著宮錦雲作為人質,不料卻給厲擒龍看破,功敗垂成。

西門牧野老羞成怒,喝道:「厲擒龍,我與你拼啦!」厲擒龍哈哈笑道:「這正是求之不得!」

西門牧野雙掌齊出,左掌鮮紅如血,有掌漆黑如墨,厲擒龍見他同時使出「化血刀」和「腐骨掌」的兩大毒功,也是不敢輕敵。

正當他全神貫注,準備破解西門牧野的毒功之際,忽聽得「哎喲」一聲尖叫,西門牧野已是把躲在屋角的一個人抓了出來,這個人是長鯨幫的副幫主於鯤。

於鯤再次落在西門牧野手中,嚇得魂飛槐散,求饒的話一個字都未曾出口,西門牧野已是把他當作人球,向厲擒龍擲去

厲擒龍見宮錦雲和公孫璞業已脫離險地,旁人的死生並不放在他的心上,是以只顧全神應敵,卻不妨西門牧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仍然是用這移禍東吳的毒招。

他把人當作暗器,這一擲的力道委實不可小覷。而且於鯤身上中了他的毒,厲擒龍也不敢讓他的身體碰著。當下騰的飛起一腳,把擲來的於鯤踢得倒飛回去!

於鯤怎受得了兩大高手的一擲一踢,一聲慘叫,登時斃命。可笑眾人之中最怕死的是他,卻是第一個逃不過殺身之禍。

慘叫聲中,西門牧野哈哈大笑,已是跑出去了。厲擒龍大怒道:「你就想跑得這樣容易么?」

厲擒龍疾追出去,兩人都是一等一的輕功,電逐風馳,不消片刻,已是跑出了海砂幫總舵的十數里之外。西門牧野鑽入樹林,冷笑說道:「姓厲的,有膽的你就來追!」

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禁忌,厲擒龍心裡想道:「莫非他在林中沒有埋伏?但若抓不著他,我欠黑風島主的債務就沒法償還,卻叫我有什麼面子回去見他?」

那次喬拓疆率領手下侵入明霞島,厲擒龍被圍在喬拓疆所布的六合陣中,無巧不巧,恰好黑風島主來到,給他解了圍。是以厲擒龍欠下了黑風島主一筆人情,必須替他取得桑家的毒功秘笈作為酬報。

厲擒龍藝高膽大,略一躊躇,終於還是緊迫不舍。但這略一躊躇,卻又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十數丈了。

西門牧野暗暗叫苦,心裡想道:「國師雖說要來,卻不知是否能夠及時趕到?明霞島主名不虛傳,內力悠長,確是在我之上,國師若是不來,再過半個時辰,只怕我就逃不脫了。」

心念未已,忽聽得有個人說道:「是厲兄嗎?你在追什麼人呀?」聲音遠遠傳來,但轉眼之間,那人已是在樹林中出現,是一個年約五旬的青衣老者。

厲擒龍叫道:「宮兄,你來得好極了,這人正是盜墓賊西門牧野!」

這正是「屋漏卻逢連夜雨,行船偏遇打頭風」!西門牧野苦盼的大援未到,來的卻是和厲擒龍稱兄道弟的黑風島主宮昭文!

西門牧野嚇得心膽俱寒,但他卻也不愧是個老狐狸,從厲擒龍的說話中聽出一點消息,登時靈機一動,想道:「他罵我是盜墓賊?啊,我明白了!他要奪我的毒功秘笈原來就是為了黑風島主。」原來那本桑家的毒功秘笈乃是西門牧野挖開公孫奇的墳墓偷到手的。

果然便聽得黑風島主哈哈笑道:「天下竟有這樣的巧事,西門牧野呀西門牧野,這回可真是陌路相逢了!你知不知道公孫奇是我的好朋友?我豈能容你挖他的墳,毀他的屍,偷他的秘笈?嘿,嘿,聽說你練成了化血刀和腐骨掌兩大毒功,我正要找你比試比試!」

這幾句話正好與宮錦雲剛才隨口所說的謊言符合,西門牧野不由得魂飛魄散,暗暗咒罵業已給他摔死的那個長鯨幫副幫主於鯤,「原來那小丫頭說的話才是真的,於鯤卻是騙我的。哼,這廝真是該死,殺了他也未能解我心頭之恨!」

黑風島主與明霞島主兩路來追,眼看即將會合,西門牧野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接受黑風島主的挑戰了。

黑風島主加快腳步,冷笑說道:「你這老賊還要跑嗎?哼,哼,不是我口出狂言,天下諒也沒有誰人能夠逃得脫我和明霞島主的掌心,除非我們不想抓他!」這話確實不算狂言,黑風島主和明霞島主都是武林中頂兒尖兒的角色,兩人高手合力追捕一個人,自是易於探囊取物。

西門牧野人急智生,靈機一動,叫道:「厲擒龍,你已經拿了毒功秘笈,為何還要苦苦相迫?黑風島主,你我無冤無仇,你得了毒功秘笈也就算了,又何苦定要與我為難?須知你們縱然殺得了我,我也不是沒人替我報仇的啊!」

黑風島主心念一動,想道:「聽說西門牧野這廝已經投靠蒙古,有龍象法王做靠山,又有朱九穆這班人是他朋友,殺了他的確是也有麻煩。」

心念一動,不覺就放慢了腳步,回過頭問厲擒龍道:「此話可真?」厲擒龍怒道:「一派胡言,宮兄,你怎能相信他的鬼話!」

西門牧野一面飛跑,一面冷笑說道:「也不知誰說的才是鬼話呢?嘿嘿,黑風島主,最好你不要相信我的『鬼話』,那本毒功秘笈就可以讓姓厲的獨佔了。」

黑風島主和厲擒龍本來就不是有什麼真正交情的好朋友,聽了這話,不禁心裡起疑,但因捉摸不定,卻也不敢再觸厲擒龍之怒,重又問他。

厲摘龍道:「宮兄,你有猜疑之意,我也不怪你。但咱們只要捉著這個老賊,一搜他的身子,不是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黑風島主心想:「這話倒也有理,那本毒功秘笈料他也不放心放在別處,必是隨身攜帶無疑。」當下說道:「不錯。我豈能猜疑老兄,當然是捉著這個老賊要緊。哼,哼,諒他也跑不掉的!」

西門牧野的緩兵之計,只是拖延得了片刻,背後兩大強敵又追來了。正在暗暗叫苦之際,忽聽得有人連宣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人間還是刀兵遍地,荒山野嶺,那堪也見紛爭?」

只見一個紅光滿面的大和尚盤膝坐在地上,西門牧野一見此人,當真是歡喜得如同天上掉下寶貝。那和尚向他使了個眼色,西門牧野心領神會,連忙說道:「大和尚救救弟子,這兩個人要殺我。」

那大和尚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門最戒殺生。貧僧豈眼見兇殺之事,你快走吧,讓我為你向這兩位施主求情。」

黑風島主大怒道:「你是哪裡鑽出來的野和尚,滾開!」

那和尚道:「我從來處來,往去處去。今日相遇,亦是有緣。俗語有云: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勸兩位施主還是罷手了吧。」

黑風島主大怒道:「放你的屁,給我滾開!」他是武學的大行家,雖在盛怒之下,也看得出這「野和尚」絕非泛泛之輩,當下陡地拍出一掌!

那和尚道:「阿彌陀佛,有老衲在此,豈能容你妄開殺戒!」說話之際,僧袍就像張滿的風帆一樣鼓起來,揮袖向黑風島主一拂。但卻仍然是盤膝坐在地上,身形紋絲不動。

黑風島主的七煞掌何等厲害,天下武學之士擋得他一掌的人還當真是寥寥可數,不料這和尚竟然坐在地上,接他一掌,大袖一拂,竟然把他的掌力盡都消解。

厲擒龍看出不妙,一招「斬龍手」向他頸項劈下,那和尚雙掌齊出,左掌格住厲擒龍,右掌震退黑風島主,站了起來,說道:「好功夫,老衲是給兩位施主逼得無法坐禪了!」

厲擒龍功力較高,接他一掌,身形不過一晃;黑風島主接他一掌,只覺對方的力道恍似排山倒海而來,竟是不由自己地退了兩步!

黑風島主大吃一驚,喝道:「你是誰?」

那和尚笑道:「素仰黑風島主見多識廣,貧憎的來歷難道島主還看不出來?」

說話之間,那和尚左攻右拒,黑風島主與厲擒龍聯手攻他,竟是不能越過他所把守的路口。此時西門牧野早巳去得遠了。

黑風島主道:「你可是蒙古的國師,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龍象法王?」

那和尚哈哈一笑,說道:「不錯,我是蒙古國師,但天下第一高手的號稱,這可是別人給我臉上貼金的。兩位施主名不虛傳,老衲已是用到第八重的龍象功,還只是堪堪和兩位施主打成平手,老衲也是好生佩服。」

黑風島主道:「我和西門牧野結的乃是私人仇冤,不知法王何以橫加攔阻?」其實他早巳聽說西門牧野投奔蒙古,這一問不過是想加以證實而已。

果然便聽得龍象法王哈哈一笑,說道:「西門牧野如今算是貧僧的記名弟子了,兩位施主和他結的既然只是私人仇怨,那就請兩位施主看在貧僧薄面化解了吧。我們的大汗正想招攬天下英雄,今日有緣相會,不知貧僧是否請得動兩位的大駕?」

厲擒龍冷冷說道:「武功我不如你,你要迫我向你們的大汗稱臣,可是萬萬不能!」龍象法王道:「施主言重了,我是以禮相請。」厲擒龍道:「好,你以禮相請,我也以禮相答,多謝好意,我不去!」正是:

雖非俠義道,風骨亦稜稜。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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