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群而攻之
封倩宇這才穩了下來。
「召開廠領導班子緊急會議,十分鐘后準時開會。所有廠領導班子成員都要參加,除了出差在外。
我本想打電話,可我經過這裡,就直接進來了。」
雷響點了點頭。
「好,我們知道了,我們會準時參加。」
封倩宇趕緊應承,退了出去。
雷光耀站了起來。
「為什麼突然召開領導班子緊急會議?咱們心裡一定要有個底,否則,一會兒就被田福生打個措手不及!」
雷響皺著眉頭苦想。
「難道跟我們有關?田福生做事一向詭秘,他不會這麼張揚地指向我們吧。」
雷光耀說道:
「我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就不怕他!
你要記住,在會上少說話,多聽講。
這個班子大多數人都站在田福生那邊,說話稍不注意,就會引起群攻。
有不同意見找准機會提出來,然後聽他們發言。有不同意見盡量不要反駁!
你的理由再充分,現在這個時候也占不了上風。
不如靜觀其變!」
雷響點頭。
「好,我記住了!」
……
幾分鐘后,雷響走進了會議室。
幾乎所有的廠領導班子成員都到了,唯有田福生還不見人影。
方達亮拿著記錄本,坐在記錄桌的後面。
他作為記錄員列席會議。
雷光耀看了看時間,轉頭對方達亮說道:
「方科長,田廠長還沒來,你去看看。」
「不用看,我來了!」
話音落下,田福生邁著方字步走了進來。
後面跟著拿著田福生水杯和筆記本的封倩宇。
這原本是方達亮乾的活,怎麼就輪到封倩宇那裡了?
眾人看著進來的兩個人,各有心事。
各有想法。
田福生在C位坐下,封倩宇躬著身子把杯子和筆記本放好,退到旁邊,給各位領導倒開水。
田福生把胖胖地身子靠在椅子上,掃了一眼眾人,眼睛的餘光不經意地掃在雷響的身上。
雷響也莫名地感覺到田福生那含義深切的目光。
每當田福生的目光掃過來,都會把目光迎上去。
試圖跟田福生的目光來個相遇交切。
可田福生的目光卻游移不定,只要一碰上雷響的目光,馬上就給移開。
這麼一個目光較量,雷響認為自己且佔上風。
片刻后,田福生轉頭問坐在他身後做記錄的方達亮。
「方科長,所有的班子成員都來了嗎?」
方達亮趕緊答道:
「除了二個出差的班子成員,在家的都來了!」
田福生點了點頭。
雷響皺著眉頭,眼睛不停地掃著在坐的領導班子成員和田福生。
看似會議臨時召開,但總是覺得田福生有備而來,而且是極其地針對某個人。
雷響的眼睛跟雷光耀觸碰了片刻,再次移向田福生。
田福生拿過杯子,喝了幾口水,輕放桌上。
「好了,現在開會!今天會議的議題是加強班子的團結和組織紀委的整頓。
最近,我們有些班子成員取得了一些成績,人就開始飄。
目中無人,想幹嘛就幹嘛,就連我這個一把手、一廠之長都不放在眼裡,無組織無紀律!」
雷響愣愣地聽著,這似乎指向自己!
取得一些成績,不就是自己給松嶺廠甚至整個公司拉來了古木糖嗎?
人開始飄?自己飄了嗎?
飄的意思,對田福生還是愛搭不理?
雷響皺著眉頭迎著田福生的目光而去。
可田福生根本就不瞅雷響!
繼續說道:
「我們是廠領導,全廠的員工都看著我們呢。上班遲到早退,一身酒氣到辦公室。
別以為你是廠領導,我就不能怎麼你!大家都反思反省一下,自己是否是那樣的領導!」
雷響心裡發怔,田福生的這番話,封倩宇提醒過自己。說別看田福生五大三粗,其實平時很注意一些細節。
雷響知道封倩宇對自己是善意的提醒。
這個女孩,雷響有點搞不懂。
不經意地向坐在方達亮身邊的封倩宇看去,正好封倩宇的眼睛看向雷響。
兩個人的眼光碰了一下。
封倩宇不僅沒有把眼睛移開,而是微微地向雷向點了點頭。
雷響把眼睛移開。
這個女孩到底站隊哪邊?
上次在酒店包廂,她不是聽命于田福生對自己放招嗎?
怎麼現在似乎在幫著自己?
雷響腦子有點兒懵,儘力調整了一下。
田福生的聲音繼續傳來。
「就在剛才不久,咱們松嶺鎮發生了一起惡性刑事案件。我們的班子成員竟然就在現場,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朋友揮刀,把一個無辜的生命砍沒了!」
雷響抬頭,看向眾人。
沒成想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雷響一怔,田福生講的是自己!
抬眼向田福生看去,田福生也看著自己。
你瑪,你講的是我?
這時,一班子成員揮手問道:
「廠長,砍人的是剛刑滿釋放分子許介憲。我們領導班子成員有誰跟他是朋友?」
雷光耀當然不高興了,眼睛直射這個發問的班子成員。
「廠長還在說話呢,你怎麼就隨意打斷?作為廠領導,這是基本的素質!」
田福生面帶微笑。
「沒有問題!今天這個會就是讓大家自由發言的。可以針對我提出的問題展開討論。」
眾人都知道田福生意向是誰。
有些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等著看田福生怎麼修理他要修理的那個人。
此時的雷響,已經心知肚明。
田福生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他為什麼要抓住這個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扯不上的刑事案件?
眼睛的餘光向雷光耀掃去,卻見雷光耀面露微笑,若有所思地看著田福生。
沒有一個人說話,雷光耀輕咳了二聲。
「我個人認為,即便領導班子里有人跟那個砍人的人是朋友關係。
他砍了人,跟這位領導又有什麼有關係?」
田福生哼笑二聲。
「如果他們之間乾乾淨淨,肯定就沒有關係!如果這個刑事案件跟這個班子成員有關,你說有沒有關係?」
話音落下,眾人面面相覷。
田福生這番話明顯站不住腳。
雷光耀忍不住笑道:
「廠長,如果跟這位班子成員有關係,那也不是我們討論考慮的問題,是警捕的事情!
這個話題是不是扯得有點遠了!」
眾人都奇怪地看著田福生。
今天的田福生有點兒失常,說話不對味。
副廠長於敏歡大聲說道:
「你們都把廠長的意思理解錯了,廠長的意思,就是這個案件發生時,我們有的班子成員第一時間在現場。
那可是上班時間!」
田福生長長的吁了口氣,于敏歡終於把話扯到了正題上。
點了點頭。
「這位班子成員是誰,最好自己出來說二句。
或許案子跟你沒有關係,但你最近這段時間無組織無紀律,大家都看在眼裡。」
尼瑪,你是想讓老子冒頭出來承認,然後你就好對老子下手!
傻子才這麼干呢。
雷響昂了昂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一神態,終於把于敏歡激怒。
立即就放馬過來。
「小雷廠長,今天你不是在案發現場嗎?」
雷響眉頭一皺,下巴往前一伸,「哦」了聲,輕鬆自然。
「我經過那裡,看到砍人了,順便看了看。」
田福生一拍桌子。
「那是上班時間,你順便看看?」
雷響無奈地靠在椅子上。
「廠長,你不是讓我們要經常到蔗區的蔗田看看嗎?十字路口不遠處,就是咱們廠的蔗區。
有蔗農反映說今年我們發的蔗膜質量不行,太薄了,放到蔗田馬上就壞了。
我就過去看了看。其實,不是蔗膜質量不好,是蔗農不會用。我現場給他們示範……」
眾人的目光從幸災樂禍到驚訝,再到愣然。
雷光耀則為雷響捏了一把汗。
田福生不傻,到時候到蔗區調查,事情的真假就出來了。
到時候,雷響你死得更慘!
可雷響鎮定如初,微笑相向。
田福生愣了片刻。
他確實要求班子成員要經常到蔗區,深入了解情況,力所能及地幫助蔗農解決實際問題。
雷響這麼一說,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既然開這個會是針對雷響的,就不會放過雷響。
頓了頓,田福生又說道:
「雷廠長,你說的這些,我們會到蔗區調查。
除了今天下午上班遲到,上周一下午,我到你辦公室,門是關的!」
沒等雷響回答,雷光耀接過話。
「那天下午雷響到公司去了,跟我打過招呼!」
都知道班子成員里,這二個雷同穿一條褲子,田福生怎麼可能相信雷光耀所說的話?
田福生不理會雷光耀,眼睛盯著雷響。
雷響坐直身子,咳了二聲。
「那天下午我確實到公司去了。
當時比較急,我到你辦公室不見你,就跟雷廠長說了聲,就往公司里去了!」
于敏歡吊著眼睛,不屑。
冷然而問。
「小雷廠長,你別拿公司來說事!你擅自出去不請假是常有的事……」
雷響揮手打斷于敏歡。
「於廠長,照你這麼說,我是以到公司為借口,上班時間玩兒去了?」
幾個班子成員異口同聲。
「如果不是,你倒是說說,你到公司幹嘛去了?」
話音落下,雷響突然想到雷光耀提醒自己的「群而攻之」,暗自一咬牙。
衝口而出。
「是嚴總電話讓我上去的,至於去幹什麼,你們直接問嚴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