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步步為營
眾人面面相覷，轉頭看向田福生。
田福生不傻，到時候雷響擔不起責，只有他和雷光耀來擔。
田福生斬釘截鐵。
「既然公司農務部同意，雷響就必須擔起這個責！」
雷光耀瞅了雷響一眼。
「問題是他沒有資格擔責！
他想擔也擔不了，除非他現在做出保證！」
這一眼意味深長，雷響心裡愣了愣，琢磨著雷光耀的意思。
在眾人看來，雷光耀這番話簡直就是廢話！
雷響本來就不想分管蔗區工作，竟然要他做出分管蔗區工作的擔責保證！
除非雷響是傻子！
見雷響不吱聲，田福生加重語氣。
「雷響同志，你還是先把這個工作接下來吧，然後做個書面保證。
一年後，我們再給你考慮廠黨委委員的位置。」
話音落下，雷響這才明白雷光耀的意圖。
就任副廠長須期滿一年才能坐上廠黨委委員的位置。
田福生說話算不算數？
當年他把雷響放到農務科也承諾過，結果就把雷響耍了！
雷光耀用心良苦，不管田福生說話算不算數，雷響心裡已經把這個事答應了下來。
即便這樣，也不能就馬上答應下來！
否都以為自己好欺負，以後更沒有尊嚴可言。
思忖片刻，雷響直接拒絕。
「廠長，還是讓其他有資格的同志分管吧。」
所有人都驚愣。
都以為雷響剛上來，一把手的話就是聖旨！
怎麼敢說拒絕就拒絕？
田福生臉色很難看，臉上的油膩在黑臉之下顯得更油膩。
可雷響根本不看他的臉色，拿著筆在筆記本寫著什麼。
這是跟雷響配合應對的極好機會！
雷光耀微笑著上場。
「雷響同志，你剛提上來，就這麼拒絕廠黨委的工作安排，這樣很不好啊！
田廠長在班子會議上表態，一年後考慮你的黨委委員的位置問題，你自己考慮考慮！」
雷響面帶難色猶豫不決。
于敏歡趕緊說道：「你擔心什麼，怕廠長說話不算數？
這可是班子會議，話一出口駟馬難追！」
雷響要的就是這句話！
班子成員紛紛開口勸。
可雷響還是猶豫不決。
田福生把手中的筆放到桌子上，掃了一眼與會人員。
「這樣吧，我們啟動風險補貼。
在雷響同志進入黨委之前，每個月有五百元的風險補貼。
大家的意見怎麼樣？」
班子成員一致舉手同意。
五百元的風險補貼是公司撥款，不是廠里的福利。
跟班子成員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對他們的既得利益沒有絲毫影響！
只要不涉及到別人的利益，你做什麼誰也不管你！
一旦涉及到別人的利益，那你就寸步難行！
在全體班子成員的舉手表決下，
雷響終於表態服從黨委的工作安排。
接下來就是雷響的辦公室調整問題。
田福生說道：
「雷響同志，既然你接了陽經海的工作，就直接搬進他的辦公室好了！」
雷響頓時愣住，陽經海被降職處分，本來就晦氣。
再說他那間辦公室風水也不好，真要進去，
先別說迷不迷信風水，心理這關就過不去。
風水講究三大靠山。
即住宅靠山、床位靠山和辦公靠山。
在單位，辦公室風水靠山是最講究的。
辦公室後面要有山為宜，這樣才能形成穩固的氣場，利於提升貴人運和事業運！
所以，辦公室後面一定要避免背後無依無靠的格局。
可陽經海這間辦公室的背後剛好處在兩山之間，
也就是他辦公室後面剛好有個空檔。
後面空空如也，不吉格局！
當時有同事提醒過陽經海，可他不信。
說找辦公室的靠山，不如在現實找靠山，那才是最保險的。
可現實里，他抱的田福生的這條大腿，卻成不了他的靠山！
雷響雖然不完全信風水，
但陽經海被降職處分對他來說，也是不吉利的。
多少都有點兒忌諱。
雷響直接拒絕，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拐彎抹角。
「廠長，除了陽經海那間，安排哪間都可以！」
雷光耀接過話：
「廠長，三樓那間不是已經打掃好了嗎？
原本就是安排雷響同志去的，就讓他到那間去吧。」
雷光耀的話說到天花板上，田福生沒有反對的理由。
他也不想在這件事上跟雷光耀過不去。
田福生答應了下來。
班子分工和辦公室調整告一段落。
接下來是第三個議題，雷光耀傳公司關於松嶺糖廠蔗區生產管理整改意見的決定。
當雷光耀傳達到「糖廠縮短甘蔗進廠時間」時，雷響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但是，污染問題什麼時候才得以解決？
……
會議結束下班時間已過，雷響到食堂吃完飯，直接來到一號樓三樓的那間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原來是田福生所用。
按風水來說是一號樓里風水最好的辦公室。
田福生從當副廠長開始，就一直在這間辦公室。
當了第一副廠長之後，跟原來的廠長格格不入。
明爭暗鬥，二把手的田福生當然鬥不過一把手！
有一天，田福生趁著一把手出差，找來風水師看風水。
風水師說六樓的一間屋子的風水對他有利。
可六樓的那間卻是雜物房。
可田福生二話不說，直接搬到了六樓。
三樓的這間換做了雜物間。
田福生搬到六樓一年多的時間，順利把一把手踢走，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
雷響站在三樓這間辦公室，心情舒暢。
電話告訴胡小丫。
他的辦公室調整到了一號樓，明天就搬。
胡小丫當然也很高興，說明天下來一塊兒搬。
然後胡小丫說她正在上班，就把電話掛了。
雷響回到農務科辦公室整理東西，想著今天整個會議的過程。
剛開始雷光耀的操作真讓雷響茫然。
以為酒桌上的兄弟真是塑料兄弟，
沒成想雷光耀卻是步步為營！
第一步，為雷響爭取到了一年後進入廠黨委的機會，還拿到每月五百元的風險補貼。
第二步，為雷響爭取到了一號樓三樓的辦公室，也算是圓了雷響的心愿。
通過今天的會議，雷響愈來愈感到雷光耀的深藏不露和大智大慧。
真要鬥起來，田福生還真不是雷光耀的對手。
只是田福生的靠山可能要比雷光耀的厚重些。
雷響突地又想到了那個死去的公司總經理。
傳說雷光耀是老總經理的人。
當年下派到松嶺廠任副廠長，就是為了有到基層任職的經歷，也就是到基層鍍金來了。
三年期滿后，回到公司就等著升職重要。
可還沒滿三年，老總經理卻突然離世，雷光耀便被擱在了松嶺糖廠。
新總經理到任后，雷光耀眼睛里似乎有了光，可卻不動聲色。
……
雷響收拾好東西已是晚上九點多鐘，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大早，雷響吃完早餐剛到農務科的辦公室。
幾個中層幹部就跟著走了進來，說是來幫雷響搬辦公室。
雷響愣然。
原本這幾個瞅都不瞅自己一眼的中層幹部，竟然主動找上門來幫忙。
這馬屁拍得也真夠及時的！
雷響再次深切體會到當官與不當官的實質性差別。
推辭不過，幾個中層幹部提著東西就往一號樓的三樓去。
打開辦公室，雷響頓時愣住。
電話、電腦已經擺放有序，還有飲水機、水杯及紙巾等等，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特別是辦公室里的幾盆綠植，讓整個辦公室充滿了生機。
幾個中層幹部走後，雷響整理搬過來的書箱文件。
看到茶水柜上的金花茶葉，心裡不由得一愣，拿起來仔細地看了看。
這是一盒精裝的金花茶。
雖然松嶺是產地，但這種精裝的至少也要五、六百元一斤。
這是一般員工遠遠不能享受的，一般幹部喝的是幾元一斤的松嶺本地綠茶。
雷響打開茶盒，一股茶香飄至而來。
雖然跟家裡的百年老茶不可比，但在市面上這確實是特級茶。
聞著茶香味，雷響突然想到了蘋果。
很久沒有蘋果的信息，她不電話找雷響，雷響也不敢輕易找她。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蘋果幫的忙。
雷響拿過電話，想告訴她自己現在的一切。
翻開電話簿，雷響調出蘋果的電話。
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撥過去。
這時賀依琳打來電話，雷響趕緊接了過來。
「響哥，你到新的辦公室了？」
「我剛到呢。裡邊的東西都是你弄的？」
「當然！還滿意吧？」
「豈止是滿意！看來又得請你吃飯了！」
電話里的賀依琳咯咯笑。
「這頓飯我可不敢去，我是拿公家的福利當作我的人情！
給你弄那些，都是廠領導應該享受的。
哦，對了，你房間里的熱水器怎麼樣？
要不要換，要換我給你打個報告。」
雷響心裡一怔。
很久之前，無意中說房間的熱水器太舊了不好用。
賀依琳竟然就記住了。
雷響愣然問道：
「廠領導可以享受這樣的福利？」
「當然啊，你是公司調來的，住的是廠里的招待所。
提為領導后，所住條件也要跟著提起來。」
雷響半開玩笑。
「依琳，你不會因為跟我關係好而胡來吧？」
賀依琳咯咯笑。
「我就是一小員工，我想胡來也胡不來。
都有規定的，去年調過來的於廠長。
給他裝修的那個房間就花了好幾萬，裡邊的東西全換新的，你就換一個熱水器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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