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以前你沒得選

『箭蛙』平口隆太負責三條情報線。

每一條線上所參與情報職員必不會少，『砂礫』接替『箭蛙』工作而來，啟用山城潛伏日諜不會僅有『純』一人，故而可得知山城被策反人員並非獨有隗開，將此線連根拔起才能取得最大成效。

目前抓捕『純』探明隗開身份，只能算是初步收穫。

誰不想挖掘更深的線索。

可目前『純』未與『砂礫』見面接觸，不知其具體身份以及山城掩護身份，無法提供具有價值的線索。

下一步該如何調查？

沉淥水見宋書堂提出此問題，便直接問道：「你可是已經有了想法？」

「初步有些想法。」

「說來聽聽。」

「對『砂礫』此人我們一無所知，盲目調查耗時耗力打草驚蛇，極大概率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因此屬下建議從清水純入手，由她作為突破口，協助我們抓捕『砂礫』。」

宋書堂剛言罷朱越便立即反應過來，他說道：「你打算放清水純離去，等『砂礫』再與她聯繫，從而抓捕『砂礫』。」

「正是。」

「清水純會老實配合嗎？」

如今清水純坦白一切，無非是事不可為。

可若是讓她得以自由，哪怕安排人員監視，恐怕也難保她不生二心。

宋書堂則解釋說道：「如今情報科對『砂礫』展開調查，同樣極易打草驚蛇讓其早有警惕，且『純』被抓長時間消失與電影製片廠，『砂礫』或許也能察覺，造成的結果與清水純不配合行動引起的麻煩如出一轍，因此只要盯緊『純』不讓她趁機逃離，嘗試便利大於弊。」

朱越緊跟著說道：「可清水純滬上雙親身死，此消息怕難以隱瞞太久，到時她的身份呼之欲出，只怕難引『砂礫』上鉤。」

這確實是最大的問題。

沉淥水出言道：「讓行動科多做拖延。」

清水石龍、布川美香已不從事情報工作多年，只怕滬上日軍也不會過多關注二人，先前行動科想以此助長士氣，尚需自己散布消息。

此時拜託行動科滬上成員加以掩飾，讓屍體不被發現，讓兩人失蹤被晚些發現，便可為山城行動爭取時間。

之前急於抓捕清水純，就是擔心滬上事情敗露。

如今抓走隗開便再無此擔心。

滬上之事敗露日軍還能撤離誰？

僅剩下『砂礫』而已。

此法便是最快抓捕『砂礫』之辦法，嘗試失敗也無妨，結果並無變化。

沉淥水拍桉決定：「可做嘗試。」

『砂礫』信息全無調查困難。

利用『純』做嘗試，風險在可控範圍以內。

「由你二人負責。」

「是，科長。」

沉淥水親自聯繫岳箋告知滬上拖延一事。

離開情報科科長辦公室，宋書堂跟隨朱越到其辦公室內商議對策。

剛一坐下朱越便問：「打算如何行動？」

「清水純尚在靜默階段，此靜默時間難以判斷，或許很短也許很長，可拖延太久對我等不利，可在期間製造一些動靜，引『砂礫』聯繫清水純，以助於抓捕。」

「動靜？」

「目前還沒太好方案，可先說服清水純，過程中另行安排便可。」

「也好。」

非常簡短的交談結束，便起身去見清水純。

龍昊等候多時。

見面剛準備彙報有關隗開一事，朱越便率先說道：「已經見過科長，事情知曉。」

「再審清水純？」龍昊見兩人朝著審訊科而去。

「不審，談合作。」

「合作？」

出於好奇龍昊跟隨同去。

清水純被關押尚未得以休息，立馬又被帶出，當然她也難以靜心。

接下來商談一事需保密處理，則屏退審訊科成員。

宋書堂靠近清水純，將其手銬腳鐐解開。

在其稍顯詫異的目光之中，宋書堂說道：「以前你沒得選，可現在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被迫進入情報行業落得身死下場，也非你之所願吧。」

「你想我做什麼？」清水純自然不傻。

「協助抓捕『砂礫』。」

此言一出清水純立即明白具體任務。

她面色猶豫。

「隗開被抓你已開口，不存在所謂烈士之可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從今日起也為自己而活。」

「能活？」

「能。」

清水純神色從猶豫變得堅定。

「好！」

取其名字做代號，日本人或許也猜到會有今日，可敲打併未取得成效，清水純做出選擇。

「一會派人送你離開，你日常生活工作不變，等待『砂礫』聯繫。」宋書堂上前幫清水純整理了一下，因為押送變得有些褶皺的衣服。

順手幫她將幾縷凌亂秀髮撫平。

清水純站於原地紋絲不動。

「謝小姐會演好這場戲吧？」

「我的演技你是知道的。」

「拭目以待。」

「可我無法保證他何時與我聯繫。」

「這點情報科會負責。」

「你們會安排人監視我嗎？」

「不是監視，是保護。」

保護！

滬上之事隨時可能會被發現，日本人方面也會判斷清水純目前狀態，若懷疑她已被抓捕且投敵叛變，勢必清理門戶。

宋書堂說此乃保護並不牽強。

「謝謝。」

「不必客氣。」

好在抓捕清水純並未驚動旁人，此番送回也不必擔心有人生疑。

她的活動範圍大多在電影製片廠，除非有話劇演出才會離開。

因而宋書堂接下來將假扮電影工作人員，出現在電影製片廠內，以便監視、保護清水純，同時方便第一時間獲悉情報。

其他方面監視依然有情報科成員負責。

故而此番清水純被送回去，宋書堂並未同行。

等其離開他對朱越問道：「我用何種身份進入電影製片廠？」

「我幫你聯繫一下。」

「好。」

朱越前去做掩護身份，宋書堂則與龍昊回到情報科。

「她能好好配合嗎？」龍昊對日諜可信度很低。

「她沒的選，除非想死。」

「就怕出了軍統局，覺得有一線生機，各種念頭都冒出來。」

「只要跑不掉便可。」

今夜宋書堂依然回下羅家灣休息。

第二日來到情報科，朱越將他叫去。

剛一見面朱越便說道：「電影製片廠如今打算為日後拍攝田先生編劇、史先生導演的《勝利進行曲》做籌備工作。計劃在製片廠內成立專門部門，負責前期的統籌以及選角等，部門昨日掛牌成立，上峰打算安排你進入其中，以便負責有關『砂礫』的任務展開。」

「有職務嗎？」

「你只是借用名頭，因此不用負責部門中的各項工作，每日只需在製片廠內四處轉轉，拿著本子隨便記一些認為適合出演的演員名字便可。」

「明白。」

「製片廠內會安排宿舍，你帶幾件換洗的衣物。」

「好。」

「化名還用顧遙行。」

「是。」

從情報科出來，先一步回下羅家灣收拾幾件衣服。

后宋書堂便直接趕赴觀音岩。

電影製片廠前身為漢口攝影場，后也因戰爭遷渝至觀音岩，反倒距離他們軍統局不遠。

因其現在隸屬於軍事委員會正治部第三廳，還算本家。

門口守衛也是荷槍實彈的軍人。

宋書堂趕至此處遞上介紹信，門口守衛將其拿進去，很快便有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跟隨出來。

「誰是顧遙行？」男人在門前問道。

「是我。」宋書堂從其餘幾人身前走過。

「我是部門主任，我姓章。」

「章主任好。」

「既然是史先生親自推薦就好好乾，不要丟了史先生的面子。」

「章主任提點的是。」

「你的工作自己安排，反正由史先生親自過目。」

「定要讓章主任先行過目，幫晚輩把把關，免得被史先生批評。」

見宋書堂較為懂事，章主任臉色便沒起初冷澹。

他親自前來接宋書堂也是給史先生面子。

可他哪裡知道，宋書堂連史先生的面都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