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時間線
當下拿著鋼筆，宋書堂在三月十二號上圈了一個圈。
這個時間是「李老闆」去國泰電影院的日期，目前推斷認為是接頭的日期。
「接頭時間必然存在規律。」宋書堂用鋼筆點了點畫圈的位置說道。
「什麼規律？」
「我們現在只能依靠分析。」
「分析？」
「可能接頭時間是每個月的二號、十二號、二十二號。」根據十二號這個日期找規律。
宋書堂在紙上寫下這三個日期後繼續說道：「十二號是星期日，那麼接頭時間也有可能是每個星期的星期日，也就是五號、十二號、十九號、二十六號。」
紙張上的第二行，多出了四個日期。
「十二號是三月的第二個星期日，那麼同樣有可能，接頭日期是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日。」
這個推斷同樣寫在紙上。
根據十二號找規律，目前能找到的便是這些。
只是將這些時間都寫出來之後，宋書堂的臉色更加嚴峻。
「怎麼了？」龍昊問道。
「不要忘了，我們是二十五號抓的『李老闆』，按照第二種規律來算，二十六號『李老闆』是要前往國泰電影院接頭的。」
被宋書堂這麼一提醒，龍昊立馬說道：「所以接頭的人二十六號在國泰電影院並未見到『李老闆』，肯定就已經意識到了對方出事，恐怕不會再來國泰電影院進行接頭，必然已經轉移隱蔽，甚至於撤離出山城，那麼我們現在得到的這些線索，將變得毫無用處。」
你認為的意外之喜，很有可能一文不值。
認真思考後宋書堂用筆在第二條規律上，畫了一個叉號。
「先排除第二條規律。」宋書堂此刻排除第二條規律，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同樣是最簡單的原因，你若認為第二條規律是對的，那麼你就不用繼續調查了，肯定會無功而返。
第二個原因則是時間挨得太近。
每個星期都要接頭？
這顯然加大了風險。
見面太頻繁，不符合潛伏人員的行事風格，雖然「李老闆」的見面方式看起來格外安全。
排除第二條規律，宋書堂說道：「按照第一條規律，在二十二號見面結束之後，是次月的二號見面，也就是明天四月二號。按照第三條規律，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日見面，時間則是四月九號。
我們是在三月二十五號抓的人，目前來說還沒有打草驚蛇，只是時間上很緊迫，畢竟明天極有可能就是接頭日期。」
「明天去國泰電影院守著？」龍昊問道。
「沒用，就算對方來了，我們也辨認不出來。」
「將看下午第二場電影的人全部抓回來？」
「人數可能會很多，且社會各界人士都有，對方混入其中不開口，我們關不了他們太長時間。」
首先全抓回來不現實，其次是你抓回來之後怎麼調查？
根本就沒有辦法展開調查。
「對方若是不見『李老闆』來接頭，出於安全考慮可能會轉移和撤離，將在特定時間觀看電影的人全部暗中監視起來，看有沒有人會露出馬腳。」宋書堂認為，這是最保險的辦法。
可龍昊一聽說道：「二號、九號，兩場電影的觀影人數必然會非常多，監視需二十四小時，每個人最少需要兩個人負責監視，別說情報科就是情報處都沒有這麼多人。」
軍統人數龐大。
可多是外勤。
局本部人數並不算太多。
且情報科還有其他任務，科員都各司其職，你這一下子要調用如此多人，難度非常大。
「去找科長。」宋書堂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自然是找能解決的人去。
對於宋書堂和龍昊去而復返，沉淥水不明來意。
可當聽完宋書堂的講述之後，沉淥水不由來了精神。
「科長，目前需要大量人手，負責監視觀影人員，用於暗中監視調查看誰會有異動，以及確保對方不能成功撤離潛逃。」宋書堂最後說道。
「你們預計兩場觀影人數會有多少？」沉淥水詢問？
龍昊說道：「我去國泰電影院看過一次電影，同場人數大概有三十幾人，不過二號和九號恰好都是星期日，人數可能會更多。」
「也就是說或許百人左右？」
「是。」
這個數字出來，沉淥水同樣為難。
調查土匪、調查殺手、調查川江木船、調查「李老闆」，情報科已經安排出去很多人手，更不要說還有之前的遺留任務。
將人全部撤回來？
都是進行到一半的任務，撤回來對任務影響很大。
最要緊的是，這些人都撤回來，也不見得夠用。
二號一場電影預估五十人觀影，就需要百人做監視之用，缺口還是有的。
更何況有些任務，是不能中斷的。
「科長，我們現在只考慮二號，若是二號調查一星期沒有線索，可以讓這些人放棄監視，轉而去監視九號觀影人員，人手可以節約一半。」龍昊也能看出來沉淥水為難，出言說道。
可沉淥水卻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打。
二號觀影人員調查一星期，沒有發現就證明他們之中，沒有接頭之人嗎？
沉淥水並不這樣認為。
既然要調查，就不能抱有僥倖心理。
「我找處長從特務總隊借人，你們回去等消息。」沉淥水最後做出決定。
謹慎！
同樣是沉淥水的習慣。
特務總隊屬於軍統局內勤單位直接領導的附設機構，此前也叫過軍委會特務第五團，以及軍委會水陸交通統一檢查處第二巡查總隊等名稱。
其主要擔任軍統內部，及軍統有關單位的武裝警衛與便衣警衛工作，以及在各個集中營擔任看守等。
旗下有三個武裝大隊，一個便衣中隊和一個行動組，人數是不少的。
總隊設在山城林森路望龍門兩湖會館內。
沉淥水打算借人，可見對這一次行動的重視程度。
以及對宋書堂判斷的信任。
這種信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宋書堂看的出來，沉淥水選擇這樣做，並非是因為他，而是沉淥水性格如此，工作認真且謹慎小心。
兩人從科長辦公室離開，沉淥水也緊隨其後，出門去處長辦公室找鮑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