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醫館
正是婚嫁的年紀,又配著定情信物一般的玉佩,聶綰綰心裡估算約摸著就是買給心上人的,這年紀的男子不是做工就是讀書,用得著的寧神驅蟲的,多半是個做學問的。
沒想到還當真被她猜個正著!
開了一個好頭,聶綰綰推銷得愈發順遂,她一手裝著藥草,一邊不忘朝另外幾個姑娘宣傳。
「姐姐要不要嘗嘗銀耳羹,美容養顏還能暖胃,是我今日新煨的!」
她說著開了手邊的罐子,一股子淺淡綿延的甜味就散了開來。jj.br>
只見瓦罐里一瓮湯水晶瑩剔透,裡頭不知放了什麼新鮮的菜葉,葉片舒展,波紋一般的平面泛著透明的水色。
「這是什麼稀奇玩意兒?我竟是從未吃過!」
聶綰綰麻利地盛了一勺子遞過去,熱情道:「姐姐你嘗嘗!」
說話的青衣女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登時露出驚喜的表情:「當真美味!這鎮上醉香樓都沒這麼好吃的甜羹!」
「快讓我也嘗嘗!」
「真有這般好吃,你莫不是在誆我?」
幾個姑娘熱熱鬧鬧一人一口試了,均是讚不絕口。
青衣女子顯然是裡頭最有威信的,說話也爽利得很,朝著聶綰綰一拍版:「小丫頭,你這銀耳羹怎麼賣?我全包了!」
聶綰綰眉開眼笑,「若是姐姐想要,那一吊錢便好!」
話音剛落,旁邊的小販便忍不住插話:「一弔?我都能去醉香樓吃糕點了,吃這勞什子玩意兒作甚?」
他是眼紅得緊,原以為這小丫頭怕是一上午都無人問津,未曾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東西流水一般往外賣,真叫人羨慕!
聶綰綰也不惱,笑著露出一口銀牙:「小哥你不知,這銀耳俱是我清早去山上採的,又難處理,加上烹煮熬制,皆是廢了功夫,我一路挑來,總是要賺些辛苦費的。」
「再說本地無人吃銀耳,這是稀奇玩意兒,價總要高些。」
她轉頭笑眯眯地看著幾個姑娘,「今日是我頭一回做生意,幾個姐姐又是開門紅,我再送你們兩袋子藥草。」
那青衣女子爽朗一笑,掏出一吊錢扔給聶綰綰:「小丫頭出來擺攤不容易,我姓楊,單名一個慧字,日後你再有什麼稀奇玩意兒盡可去楊府找我!」
聶綰綰忙不迭地道謝,又幫著她們把東西都打包了,折騰了半晌,方才送走了幾人。
小販看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能鼻子里哼氣,別開頭去。
「小哥,站了半日想必餓了,我給你留了一碗羹,你也嘗嘗?」
小販一愣,看著聶綰綰手裡端著一碗銀耳羹,笑眯眯地看著他,心裡倒愧疚得很。
他搓了搓手,接過碗,朝著聶綰綰道謝:「這怎麼好意思……謝謝你丫頭,方才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啊!」
聶綰綰笑著一擺手:「都是出來擺攤嘛!日後還要小哥多照顧。」
小販喝著銀耳羹,笑眯了眼:「一定一定!」
「對了,正想問一聲,這鎮上有哪些醫館收藥材?」
送小販銀耳羹原是聶綰綰打算好的,她知道那些個姑娘不懂行規,這種日日擺攤的最是明白這街頭巷尾的行情。
果不其然,那小販碗一擱,拍手道:「這你可問對人了!我阿哥就是葯農,鎮上幾家都打過交道,屬西邊宋家醫館最講人情味,大夫靠譜又不壓價,多送些稀奇的草藥,人家還額外送辛苦費呢!」
聶綰綰眼前一亮,眉開眼笑道:「多謝小哥了!」
同小哥聊完不久,聶綰綰便收拾好東西,一路往宋家醫館趕去。
一進店門,裡頭的夥計便熱情招呼上了:「小丫頭是問診還是配藥呀?怎麼不見你家大人?」
聶綰綰垂著兩個辮子,仰著小腦袋,挑著一個比她人還大的擔子,睜著一雙大眼烏溜溜地亂轉。
開口就是甜膩膩地撒嬌:「哥哥,我是來賣藥材的!」
夥計一愣,左看右看都只覺得這小丫頭瘦弱可憐,哪來什麼藥材?
聶綰綰也不爭辯,擔子一放,自顧自便開始清點擔子里的存貨。
「金銀花、車前草、龍葵、景天、何首烏……還有這個,哦對,茯苓……」
眼見著這小姑娘跟變魔術一般,不斷從籃子里掏出來各式各樣的草藥,越到後面越是難見的珍品,夥計變了臉,一邊緊緊盯著聶綰綰一邊一疊聲地往後院喊。
「你別走啊,小丫頭你等著……掌柜,掌柜!趕緊出來收好貨勒!」
他扯著嗓子叫的破鑼一般,沒多久後院氣勢洶洶地衝出來一個留著一小撮鬍子的小老頭。
「喊魂吶你,沒看見我在後頭煎藥……茯苓!」
小老頭一看見聶綰綰拿出來的草藥便眼睛發直,直衝上來,拿起來就翻看。
「好壯實的茯苓,哎,這何首烏也是有年份的,金銀花處理的不錯……」
他忍不住抬頭看向面前一臉稚氣的小姑娘:「丫頭,你家裡是有人會醫術嗎?」
聶綰綰搖了搖頭,小老頭鬍子一摸,好奇地問道:「不對啊,不會醫術的人,怎麼會把藥材處理得這般好,有幾味連我都做不到這般細緻……」
「都是我收拾的!」
聶綰綰仰著小臉,眼裡一派天真:「我怕藥材都壞了,就一口氣都曬了,想著能壞的慢些。」
小老頭有些狐疑地看著聶綰綰,但見小姑娘一派真誠,臉上還有未脫去的嬰兒肥,怎麼看都只是一個不滿十歲的稚童,怎麼可能會醫術呢?
他點了點頭,慈愛地問道:「小姑娘,這些藥材你都要賣嗎?」
聶綰綰應了一聲,眼睛彎成月牙:「他們說伯伯家的醫館最公道,從來不騙人,也不坑人錢,所以我都要賣給伯伯!」
這話說得舒心,小老頭登時樂的合不攏嘴,他一手翻看藥材,一邊心裡估算,半柱香功夫,大手一揮。
「五兩銀子,這些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