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交易
因為水災的事情，凌州大多數酒樓飯店都不再開業了。
倒不是因為酒樓都倒閉了，而是沒背景的人不敢隨便開。
災民太多了，在窮途末路的情況下，一旦產生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事情便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去發展。
之前就有過酒家開業，半天沒有等來一單生意，卻被一群難民進入了后廚，將所有食材洗劫一空。
自那以後，一般的小酒樓都不敢隨便開業。
所以今晚的聚餐，也只是在衙門的後院，請了廚子特意做的飯菜。
看起來雖然沒有那麼豐盛，但最起碼已經是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準備出來最好的飯菜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頓飯的目的不是酒菜，而是即將要達成的全新的合作。
孫冠岩一共請來了四位商家，個個都是身寬體胖，一身的綾羅綢緞看起來恨不得把有錢兩個字刻在臉上。
讓李錚都暗自咬牙，怎麼來的路上就有沒有劫富濟貧的大俠直接將他們抓了，狠宰一頓。
「我聽孫大人說各位家裡都有些餘糧要出售，不知每戶有多少，又是怎樣的價格呢？」
飯吃到一半，李錚也話不多說直接開門見山。
而這些人一看便是早有準備的樣子，聽到李錚的話，相視一笑。
「這米糧我們管夠，就是不知道李大人需要多少了。」
李錚輕輕敲了敲桌子，四戶商家而已，居然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他們的糧食儲存可能比李錚想象的更多。
「不多，朝廷的糧食很快就到了。我們只需五千到一萬石解燃眉之急罷了。災民們眼見就撐不下去了，我們不想他們倒在賑災糧到來之前。」
「理解理解。」
「李大人果然為民著想。是我凌州百姓之福啊。」
一時間恭維聲不絕於耳。
「行了，說再多的好話都不如你們能把糧食的價格給我稍微便宜一些。」
糖衣炮彈不可取，李錚還不至於因為兩句恭維的話就忘了自己貴姓，連忙將事情拉回正軌。
「李大人開口了，我們自然不敢怠慢。這樣，二兩銀子一石米如何？」
李錚：？？
李錚原來想過特殊時候對方可能會獅子大開口，但一兩銀子兩石的大米變成二兩銀子一石，何止是獅子大開口，這是鯨魚開口了啊。
就這，還好意思舔著臉說是優惠了？
怕不是把自己當肥羊了吧。
「這……稍貴了一點啊。如果這是我私人和你們買米，我絕對不還價，但我這不是給自己買米，是用朝廷的錢給災民買米。所以……」
李錚的意思很明顯，你們勒索我，我可以忍了。
但是你們敲詐朝廷就不太合適了。
幾個人相視一眼，意思很明顯，這頓飯不簡單。
好在，幾人來之前早已有所準備。
「李大人的難處我們自然是能理解。不過大災之年其實大家都不太富裕，而這些米，當初也是我們用了不少的成本收購來的。」
「那又如何，大災之年，總不能真的看著這些災民餓死吧。諸位不要忘了，你們如今的錢財，是從哪裡賺來的。凌州的百姓餓死了，你們日後又要去做誰的生意呢？」
李錚知道這群人都是良心餵了狗的，用道德綁架根本沒有辦法效果。
但是沒關係，他一開始就不是真的想還價。
只是想拉扯一番，讓對方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買糧食而不是其他目的。
「哎，李大人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咱們也要活的是不是，不然這樣好了。我按照這個價格，可以賣您兩千石大米。然後再額外送您兩百石大米兩百石麵粉。你看如何？」
「錢掌柜這個主意不錯，我也可以。」
「我同意。」
最先開口的是一位姓錢的老闆，面臉橫肉，說起來話笑眯眯的，但李錚知道這不過是一位笑面虎罷了。
他雖然不懂面相，可眼前人看起來確實是不怎麼討喜。
不過話題都烘托到這裡了，李錚覺得差不多是時候答應了。
「既然各位老闆如此誠心，我李錚也不是一個墨跡的人。這樣，就按你們說的，每戶我收兩千石大米，但你們送的東西除了剛才答應的，還另外在加兩百石麵粉。」
兩百石免費或許不是什麼小數目，但相比他們賣出去東西所賺的利潤，那就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京城那邊來的冤大頭更容易宰一點。
尤其聽說這一位更是重量級的紈絝子弟。不然即便是災情面前，他們也不敢如此獅子大開口。
結果李錚只是隨便拉扯了一下，意思意思砍了砍價，離他們的底線還差著不少。
「行，成交。明天一早，我們送糧過來！」
這生意都已經談成了，但李錚仍然是擺了擺手。
「哎，不行，明早不行。既然有了這麼多糧食，那我們打算明天粥廠多開一會，讓災民可以吃兩頓，早上再送糧過來就太遲了。況且路上災民多，雖然他們這些天被餓的沒什麼力氣了，但人多。你們私人運糧走那邊路過，萬一被哄搶怎麼辦？」
幾位富商聽李錚所說，點了點頭。
他這說的也不無道理，人在狠的時候，人吃人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更何況是搶點吃的。
之前凌州地界上，又不是沒有被搶的商戶。
他們雖然養了一些家丁，但也頂不住那麼多災民啊。
「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見？」
「這樣，我讓衙門的官差現在一起去和你們取糧食。回頭有官兵開道，災民們總歸是要收斂一些的。正好，我們取了銀子就和你們一起。拿到糧食后立馬給錢，絕不拖沓。」
「行，行，就按照李大人所說！」
幾人一聽，李錚這主意好啊，既保證了糧食的安全，還能當場拿到錢。
嗯，最重要的是當場拿到錢。
現在在他們眼裡，李錚縱使用再多不好，做生意確實是一個痛快人。
他們最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的。
一時間恨不得這災情多持續一段時間，或者說朝廷的第二批救濟糧晚一點來，讓李錚被迫從他們這多買點糧食。
聽說，知府庫房裡有二十萬兩的賑災銀呢。
這次才花了一萬六。
他們發揮的空間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