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面試工匠
朱正走的那天李錚也親自相送了。
一開始還好好地，但等朱正走了以後，場面就稍微有點尷尬了。
李錚琢磨著對方畢竟是一個皇子，他可以高姿態，自己作為一個打工人，還是先低頭比較好，主動和對方打個招呼吧。
「二皇子，我們一起回去吧。」
朱地卻是狠狠瞪了李錚一眼。
「我是要回去，但不是跟你一起，李大人，我還有十天回京城，你最好在這幾天表現點東西出來，否則，我回京以後一定會在父皇面前狠狠參你一本。」
得，又來了。
李錚無奈的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之前哪裡得罪過朱正，惹得他如今看自己這麼不順眼。
「二皇子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陛下和凌州百姓對我的期待的。」
李錚想了想，反正這人也不會一直留在凌州，忍過這幾天就算了。
他行了個禮便直接先行一步離開。
朱地緊跟其上。
回去的路就一條，就算不刻意結伴，也還是要一起。
不過兩人都很沉默。
李錚剛回衙門，便跑去面試工匠了。
其實昨天他已經看了一天，確實有些人挺有想法的，但也只是有點想法，可以用，卻不能依賴著用。
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什麼收穫。
李錚一共準備了兩輪面試。
第一輪是筆試，來的人全部單獨坐在一張小桌子上，並為他們準備了筆墨紙硯。
李錚要他們直接寫出對本次水災治理的看法。
能寫的直接寫，實在寫不出來畫圖也行。
如果優秀的，就能配合李錚，成為這次治水工程的主導。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大家都很認真。
李錚趁著他們「奮筆疾書」的功夫，不停地在考場中間來回走動，看著他們的答案。
這樣，如果有一些特別的考生，他也能在第一時間看見他們的答案並且對其留意了。
朱地原本回來后就和李錚分道揚鑣了，但這回來衙門有點事情處理，看見李錚既不去考察水情也不去慰問災民，而是聚了一大幫人在這裡不知道做什麼，便覺得有些好奇。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隨從劉城，問道：「他這是在做什麼呢？」
「據說李錚管這叫面試，選拔優秀的有經驗的匠人師傅協助他一起負責這次水患治理。」
朱地冷哼一聲，他就知道這紈絝子弟沒什麼真本事，在父皇那邊吹得天花亂墜，實際上到了這裡，還是一竅不通，只能用這種辦法喊人幫他。
不過在朱地看來這歪主意雖然聽起來有些投機取巧，也好過李錚不懂裝懂強行上，最後勞民傷財來得好。
「行，走吧。」
朱地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在這看了一會便走了。
李錚看見后狠狠地鬆了口氣。
他繼續留意工匠們的答案，結果還真有一個特別的。
等到第一輪筆試階段結束后，其他人他都先交給了宋寧去做面試，自己卻要親自面試那個人。
他將這名工匠帶進一個屋子裡，仔細看了看他做的圖，說實話有些細節上和李錚自己設想的有些差距，但大體方向卻沒變。
李錚先看了看工匠的資料，工作經歷那一塊幾乎是空白。
唯一和水沾邊的，還是前兩天參與過幫修村裡一座橋罷了。
「周開，你對治理河道很有想法啊？」
李錚晃了晃手裡的紙沖著周開問道。
他方才在考場上轉了許久，其他人的答案不管再怎麼優秀，都是沖著河道作文章的。
只有周開，他的想法和李錚不謀而合，不僅考慮到了改造河道，還提出了峪關平原的西面，開鑿一座山口，實現山和平原分離。
和李錚前不久在朱元昊面前說起的一模一樣。
而且這個周開其實看起來非常年輕，甚至可能比李錚還小。
他這麼小，可能閱歷都沒多少，卻如此有想法，叫李錚著實有些刮目相看。
周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嗯，俺爹以前也是一個工匠，他一直想繼承俺師公的遺志，想要治理好凌州這一塊的水災，讓這裡的父老鄉親們，以後免受水災騷擾。俺就跟在他後面學習，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嚯，原來還是一個工匠世家！
李錚不禁對周開更有興趣了。
「那令尊呢？為何不與你一起前來，父子齊力助我，豈不是更好？」
李錚其實只是無意的一句話，但卻見到周開臉上出現了些許悲傷。
他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李錚才意識到了什麼，原來是自己唐突了。
他剛要安慰周開，讓他不用說了，周開卻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著李錚道：「俺爹俺娘，在前幾年的時候都因為洪災被水沖走了，連個屍體都沒撈著。」
果然……
不過這說辭怎麼這麼耳熟呢？
李錚突然想到馬師傅那小徒弟，頓時眼前一亮。
他激動地問道：「周開，你師公是不是二十多年前在這裡修建排水溝的那個馬師傅。」
周開被李錚這麼一問也有點懵了，馬師傅已經過世多年了，沒想到還能被人提起記住。
「應該吧。師公走的時候，俺還小，不怎麼記事。不過他的事迹俺聽俺爹說過好多遍，不出意外就是大人您說的那個人。」
李錚聽完更激動了，原本聽宋寧說馬師傅的兩個徒弟一個舉家搬遷了，一個死於意外，他本來都已經放棄了，但沒想到這徒弟沒了，還有徒孫。
而且這小徒孫看起來，是有那麼兩下子的。
「行！周開，你之後就跟著我，等回頭咱們一起修建水壩和水閘！」
「大人，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這水壩好修，但水閘修起來卻不簡單。峪關平原的西面那座山叫久別山，山不算高，卻很險。普通人進去后想出來都要花費點時間，一不留神就喪命在那，想要修建閘口更是困難了。」
周開一盆冷水澆下，讓李錚的熱情少了一半，但他仍然不死心。
「沒事，有困難克服克服。總得去看看才知道。」
「我去過好幾次了……」
這回，李錚另一半的熱情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