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交易

聽了東方木的計劃，凱恩覺得對方不可以常理揣度之。

這個計劃相比起單純的徵兵東征，來得還要激進，還要囂張。

如果只是單純地徵兵東進，那無非和過往一樣，出兵，佔地，國王分一點，教會分一點，各貴族分一點，從指縫裡漏一點給平民百姓。

自古以來就是這麼個玩法，誰也沒想過要給平民尋個出頭的路。

可東方木這個提案，相當於把慣常做法統統打碎。

凱恩直覺地感到東方木的這個提案非常了不得，對於王國的貴族階層可能會造成天翻地覆的影響。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

不僅說不出哪裡不對，相反，如果這個計劃被執行下去，貴族們反而是最直觀的受益者。

貴族的利益盤根錯節，擁有的人力、各類資源都是平民所無法比擬的，這個提案一旦成功推動，貴族們，不管大小，都成了機會遊戲的玩家，一旦發現肥美的土地，可能一個家族就會一飛衝天、一夜暴富。

在聽到東方木這個膽大的計劃后，凱恩馬上就意識到，他為什麼會如此有自信，王國一定會派遣東征軍。

因為王國內，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甚至是教會，都無法對這樣誘人的條件置之不理。

沒有人有理由反對。甚至，所有人都希望能加入東征。到時候，如果反對東征，誰就是大家的敵人，就打爛誰的狗頭。

越想，凱恩就覺得面前的這人可怕。

他的心思絕對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傻大黑粗。

在大塊頭下，藏著的是同等的政治智慧。

凱恩肅然起敬。

「這個計劃什麼時候開始正式頒布，你有消息嗎？」凱恩小聲問。

東方木笑了笑，說：「國王的正式誥令出來之前，要先探探各方主要勢力的口風，如果存在反對的勢力，那就不會輕易頒布，畢竟，王家的尊嚴不能容許有悖逆。」

凱恩初時錯愕，接著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聰明，如果一開始沒有反對，那國王的命令自然不會遭到悖逆，那自然就是維護了王族的尊嚴。這一手真的漂亮。」

凱恩越發覺得東方木深不可測，喝了一口甜酒，問道：「那麼，口風探得怎麼樣？」

東方木道：「這不是正在探嗎？」

凱恩一愣：「你是在探我的口風？……你是在探教會的口風？」

「你可以這麼理解。」

「我個人覺得你這個計劃很不錯，可是遺憾的是，我說了不算。」凱恩說，「只有紅衣級別，才有資格代表教會。」

東方木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幫個忙。」

「你要讓我去探教會上層的口風？」凱恩詫異道，「我可以把這理解為一場交易嗎？」

「可以這麼理解。」

「交易是要條件的，」凱恩道，「雙方都要。」

東方木速答：「如果你幫了這個忙，我就讓你加入我的拓荒隊伍。」

凱恩想說這算什麼條件，但仔細想想，這還真算一個條件。

對方的實力，已經通過裘德展現出來了，而對方的智慧，也不容小覷。

在他的團隊里，或許真對他往上爬幫助不小。

「交易成立。」凱恩舉杯。

兩人酒杯相碰。

在這座王都中，各式各樣的交易正在各處上演。

離開酒館后，東方木馬不停蹄地前往范普家的莊園。

身為范普家族的未婚新婿，從阿爾塔利亞的傳統禮儀上講，是不宜這麼勤快地同未婚妻相見的。

但如果他的身份是擁有黃金級實力的冒險者，那麼禮儀也就不太能管住他了。

沒錯，東方木現在的身份，已經成了范普家的內定女婿。

之所以要搞到這個身份，首先是這樣更便利於計劃的順利實施。

而選擇范普家族，則是因為那個女騎士是他在王都接觸過的女性當中，感覺最順眼的一個。

當然，公主從感覺上是更加順眼的，不過他不能直接去跟公主提親，那樣過於冒昧。

結果在他跟范普家主事人的接觸下，事情居然出奇地順利。

這位范普老爺本是個落魄貴族出身，之所以能有今天，全因為有個好女兒，他自己的性格與其說接地氣，不如說非常淳樸。

在東方木的酒桌文化下，范普老爺被哄得很開心，對這位遠方來的異鄉人印象非常好。

當然，印象很好的另一個原因，是東方木把冒險公會會長裘德拉過來作陪了。

東方木自從把裘德打飛兩次，本來已經做好了被穿小鞋的準備，但沒想到的是，裘德這人的性格跟狗一樣，記吃不記打，不僅不記打，還非常欣賞能打得過自己的人。

於是，他以「再認真打一架」為條件，心甘情願當做東方木的陪客，前往范普家拉關係。

為了讓范普老爺加深印象，兩人在莊園里當場打了一架，這次東方木為了視覺上更有衝擊力，只用出了2成功力，於是兩人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最後的結果是，范普家莊園的大片草坪加圍欄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需要花大筆錢重新修繕。

這之後，范普老爺就對東方木從「滿意」上升了一個高度，到了「崇敬」的高度。

東方木順理成章提出要娶他們家大小姐的建議，也自然顯得不那麼突兀了。

在整個過程中，只有卡塔莉亞表面上不同意，尼婭心裡暗暗不高興，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人阻撓。

於是，事情就這麼成了。

「東方少爺……」站在門口的騎士看到東方木后，微微低了低頭。

「開門。」東方木騎在馬上，只是淡淡道。

這位正是他初次來此時，對他頤指氣使的那位年輕騎士，現在，名義上已經算是東方木的半個家臣。

騎士頓了頓，讓身後的僕從把莊園門打開，低頭小聲說：「東方少爺，您還沒有完婚，如果三天兩頭往這邊跑，會遭人說閑話的。」

東方木瞥了他一眼，面露不悅。

年輕騎士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對於遲早會成為主人的東方木來說，是有些逾越了，馬上找補道：「現在您還不是我的主上，所以我的話只是……」

東方木將馬鞭點在他胸口，道：「『現在還不是主上』？你還知道是現在？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將來如何？」

這話里威脅的意味有點重，年輕的騎士還沒被這麼以勢壓過，頓時有點慌。

「下回來我不想聽到廢話，明白嗎？」

東方木說話的聲音不大，但給人的氣勢如同凌駕於權力巔峰的上位者，壓得騎士有點喘不過氣。

卡塔莉亞剛好來到門口，看到東方木和守門騎士兩人，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上前，親切地拉住東方木的手：「怎麼來之前沒說一聲？」

「岳父知道我要過來。」

「那快進來吧，不要浪費時間跟下人夾纏，回頭我會著力再訓他們的……」

卡塔莉亞拉著東方木走遠了，身後守門騎士滿心酸楚，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