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個新人

周二例行舉行部門會議，但幾乎變成了甩鍋現場。

特別是盧博然說未來可能要消減福利待遇，部門內的同事幾乎一致對外。

紛紛向正副主任抱怨，他們只是廣告部，負責與廣告商洽談商業合作。

廣告商不想投錢贊助節目，他們也不能把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他們投錢。

主要還是節目部的原因，但凡他們當個人，做出一檔相對有水平的節目。

他們與廣告商洽談合作的時候，處境也不會如此艱難。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個鍋他們廣告部不背，也不能消減他們的福利待遇。

張紹閉目養神，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跟他的關係確實不大，不到一年就要功成身退，開始消減福利待遇，也不會消減到這位奮鬥多年的老同志身上。

沈泰全神貫注，時而在本子上記錄內容，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實際腦袋裡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這次會議，以前經歷過一次，也沒討論個所以然，最後只能厚著臉皮，給那兩個賣得出價錢的廣告時段漲漲價。

勉強創造額外收益，暫緩他們部門全體消減福利待遇的時間。

所以有沒有認真聽講，對於沈泰的意義不大，不如儘早完善節目策劃書。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兩條跑道十八個鋼架子，外加主持台和頒獎台，一共需要二十個鋼架子。

零幾年的材料物價其實不算便宜，主要是人工便宜，一個鋼架子還有防護措施，起碼要五萬左右。

其他方面能省則省，但關卡項目必須安全可靠，保證挑戰者的生命安全。

一百萬是最低的，還不算場地人員設備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沈泰粗略的估計，前期投入起碼要130萬，能得出這個數字，還是因為很多開銷被他故意忽略。

場地設備還有人員，他打算讓台里去解決，台里都有，放著也是浪費。

130萬放在現在也是個天文數字，如今魔都的平均房價才四千多，買三套地段不差的小三居，綽綽有餘。

沈泰想起在桌上見到的名片，把公司名字還有聯繫方式都記在本子上。

部門會議還在繼續進行著，盧博然很尊敬帶他入門的張紹方，哪怕對方現在不想管事，但每次發言之前都會詢問他的意見想法，給予充分的尊重。

見到對方擺手，讓他自行處理。

盧博然點頭，站起來說：「我可以明確告訴大家，這次不是偶然事件，假如未來還是無法創造新的收益，消減福利待遇的事情，會時有發生。」

「換句話來說，台里的收益增加，我們的福利待遇也會隨著增長。」

「未來選擇金飯碗還是鐵飯碗，是由我們自己創造的，希望大家能夠把這番話記在心裡。」

他沒有提及獨立運營的事情，文件還沒有下來，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他不是台長，無法保證，也需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

會議結束，

張紹方拉著盧博然出門私聊。

擁有正式編織的同事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金飯碗也好，鐵飯碗也罷。

只要有個碗就能上桌吃飯，他們才不在乎那麼多。

反觀與沈泰同期進入廣告部的兩個新同事，情緒都不是特別穩定，她們沒有獲得正式編製，屬於臨時工的範疇。

老職工都要消減福利待遇，她們還能不能撐到轉正那天，還是另外兩說。

老職工們陸續離開，三個新人被留下來打掃會議室，其中包括沈泰。

有個女孩正擦著桌子，眼淚啪嗒一下突然就掉下來。

另外一個女孩見到，上前安慰：「淺淺，不哭不哭。」

林淺淺低聲哽咽：「麗卿姐，我們不會被開除吧。」

蘇麗卿拍著林淺淺的後背，安慰說：「你這麼乖巧懂事，那麼多人都喜歡你，怎麼捨得開除你，別多想。」

她瞥了一眼正在拖地的沈泰，氣不打一來，忍不住乾咳幾聲。

假如台里真的面臨財政危機，她們三個人最有可能留下來就是沈泰。

沈泰有個好舅舅，本應該是別人的本事，但在這個特殊的關頭，只要是人難免都會不爽。

沈泰在想事，被嚇了一跳，看到林淺淺在低聲抽泣，拿了一包紙巾遞上去詢問：「蘇麗卿，你把林淺淺弄哭了？」

蘇麗卿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還不是盧主任剛才說的話，淺淺擔心被辭退，你以為我們都像你一樣可以高枕無憂？」

沈泰想明白事情的緣由，輕笑問：「生氣了，心裡很不爽？」

蘇麗卿冷哼，沒有否認。

她可以接受自己能力不行，但非戰之罪，真的讓人很憋屈。

林淺淺擦拭眼角，扯了扯蘇麗卿的衣服：「快下班，我們趕緊搞衛生吧。」

蘇麗卿點頭，壓根不想搭理沈泰。

沈泰摸著鼻子，

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反派，不過這仗勢欺人的感覺，似乎還挺帶感的。

他笑著說：「想不想留下來？」

「想！」林淺淺不假思索回應，眼裡又出現了希望的光芒。

蘇麗卿警惕的看著沈泰：「你想幹嘛？」

「別自作多情行不行？」

沈泰失笑，下意識也打量蘇麗卿，身材勻稱個頭很高，比他矮半個頭，差不多有171左右。

五官精緻，氣質形象很好，不說話的時候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

只能說一切都是假象，前世在互相熟悉之後，沈泰才知道，說暴躁都是在誇獎她，堪稱人形S686。

這件事讓他一直想不懂，這麼漂亮的女孩，為什麼要長一張嘴。

蘇麗卿向前，將林淺淺護在身後，像護犢般保護著林淺淺。

沈泰不禁失笑：「差不多得了，蘇大炮。」

「你說什麼？」

蘇麗卿臉蛋浮現一抹羞紅。

她不理解沈泰，為什麼會知道她大學時期的綽號。

沈泰沒有解釋，看向林淺淺：「林淺淺你在收拾資料室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一家叫做大力空調的公司，是我們電視台曾經的合作對象。-」

林淺淺認真的想了一下：「有，大力空調在年初的時候承包了晚上七點三十五分的廣告位，時間長達半年，但是從前兩個月就沒有繼續合作了。」

沈泰說：「下午有時間，方便把這家公司的資料複印一份給我嗎？」

林淺淺猶豫：「盧主任的意思嗎？」

沈泰臉色沒有半點變化：「是。」

他收拾掃把還有垃圾斗，拍了拍手笑道：「下班吃飯。」

林淺淺鼓起勇氣問：「沈泰你說我要怎麼才能留下來？」

沈泰露出笑容：「你已經在幫忙了。」

如果一切按部就班，在未來幾個月林淺淺蘇麗卿兩人會先後被台里開除。

多年之後，他再次見到蘇麗卿，兩人聊起這個時期發生的事情。

林淺淺在被台里開除之後，沒多久就被家裡逼著嫁人，婚後日子也不幸福，丈夫嗜賭家暴，後來鼓起勇氣離婚，再後來就沒有了消息。

蘇麗卿說過一句話，沈泰記得很清楚，愛笑的女孩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沈泰畢竟與林淺淺相識一場，舉手之勞能幫就幫一下，不過這不是施捨，他的計劃也需要人手的幫忙。

林淺淺茫然，蘇麗卿看著沈泰的背影，輕聲說：「不是盧主任的意思，是沈泰自己的意思。」

林淺淺驚訝啊了一聲：「那資料還要不要給他？」

蘇麗卿滿不在乎笑道：「那就給他唄，他不是說了是盧主任的意思。」

林淺淺木訥點頭，

有點沒太搞懂其中的邏輯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