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這不就是賤嗎?
天色徹底沉了下來。黑暗吞噬白晝。濃稠如墨。
淳筠陪女娘用了飯,又陪著消食,等見人躺在榻上睡去,這才出了雲棲閣回自己的院子。
等了片刻,坐立難安。見尤箐從外匆匆而來,她忙起身問。
「如何了?」
知其心急憂思,尤箐語速很快,可口齒清晰:「婢子打聽過了,外頭的確有些風言風語不假。好在那些閑話都較為含糊。」
「已派人盯著何家。」
「只是那些說閑話的三日前就已在外傳播,這事怪就怪在換成往前,便是夫人您照顧娘子不曾出門,咱們府上的,綉坊那邊的,這麼多人只怕早就聽到風聲。」
可這次,還是蕭家娘子過來告知的。
她一頓,實在費解:「婢子本想著利誘也好,威逼也罷,用銀子堵了那些嘴碎之人的嘴,可尋到的幾人,卻避而不談,裝傻充愣個個嚴實的很。」
「原是早就有人快咱們一步,尋了過去。」
會是誰?
豐州城內誰有這般能耐?
「婢子思來想去,總不可能是縣老爺。」
淳筠聞言,卻是鬆了口氣。
「不管是誰,左右此事平息就行。」
「若想邀功,早就來了,可卻暗暗解決了此事,想來也……」
她說著,嗓音一頓。
想起一個人來。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崔二公子的手筆?」
尤箐擰眉,扶著她坐下:「崔二公子若在豐州,自是八九不離十,可他如今遠在盛京。」
嗯,不是崔韞,是他手下的暗樁。
暗樁處理的乾脆利落。
同樣在何家那邊安插了人手,只要何母有下一步動作直接送去衙門。
何家外,瞧著一切如常,可卻布滿了兩隊人馬。
「頭兒,那是沈家派來的,看著是鏢局的人,我們還需要留在此處嗎?」
鏢局那邊的幾人也發現他們,以為沈家叫了兩批人,當下很是驚喜:「兄弟是哪條道上的?你們身上的衣衫,瞧著比我們的值錢。我們做完這單就不在鏢局幹了,你們那兒待遇如何?還招人嗎?」
暗樁的人:……
這些人看著很蠢。
而屋內的何母毫無察覺。一直來回走動。
「不該如此。」
她那三角眼很是刻薄。
「我本是想此事成了,她只能嫁我們何家。我再登沈家的門探口風順勢提親。明明做了萬全準備,外頭怎麼還沒鬧出事來?」
「我的兒,若此事不成,你豈不是白遭這次罪?」
何儲那張臉有幾分陰鬱。
他也很是焦灼。
「阿娘,可是哪裡出了差池?」
何母也不知。
不過,她最會安慰人。
「且寬心,不說別的。你這般刻苦,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便是阿娘背後不做這些,回頭登門透露欲結親的心思,那沈夫人沒準也看重你的才華和品行,保不齊就點頭應了。」
何母其實也不安:「你安心讀書,我出去問問。」
何母這一出去,就被暗樁的人敲暈。
鏢局的人個個瞪大眼看著倒下的何母。齊刷刷看向下手的影二。
影二:「拖走。」
「頭兒,那何儲可要一併帶上。」
「不。」
「母親丟了,他這般孝順自然要找。」
讓他忙著!
別整日惦記爺看上的女娘。
什麼貨色!
做完這些,他才看向那些傻了吧唧的鏢師。
「做我們這行的,主要看這個。」影二抬手點了點腦子。
「你們這樣的……,不行。」
————
盛京。
給崔宣氏慶生后,崔韞就著手準備去豐州的事。
等行李收拾妥當,他又念起一事,朝崔柏書房而去。
剛靠近,屏息就聽裡頭的說話聲。
「西北那邊蠢蠢欲動,怕是要起戰事,不過到底忌憚。」
可以說,只要崔家軍沒倒,那些人就不敢輕易進犯。
崔柏還記得,他們死於兩城時,后西北戰事起,敵國兩兩合作,大祁連連敗落,朝中文官只會一味輕視武將無能。而那些武將貪生怕死的縮在盛京,勇於帶兵的全都身殞。
最後是從未有作戰經驗的金仲和身有抱負的謝珣挑起大梁。
念起謝珣。崔柏頓了頓神色回盛京這般之久,竟沒見過他。
也不知在忙什麼。
崔暘耳尖一動,視線似不經意朝外落去,最後譏諷:「如今先有不惑在度現世,後有太子有意針對宣沉,這些人只顧著眼前何曾留意西北。」
說著,許久不出門的他問了宣沉的情況。
崔柏道:「太子無非是不甘心表弟娶了溫家女,他也是開了竅了,以退為進,直接捅到了明面上。」
前幾日宮宴,姬甀有意灌醉宣沉。說的話句句帶刺。
爀帝仿若未聞只是含笑的默許,這是帝王的打壓。
入宮早就吃了葯的宣沉恭順聽教,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假裝不敵,生生吐了一口假『血』來。
嚇壞了一群人。
——太子莫再為難我了,怪我蠢笨,不知哪裡得罪了您。您若是見我生嫌,日後我躲著就是。
——宣家祖輩到底是輔佐先帝的功臣,我便是再無能可想來罪不至死。
他虛弱的半倒在崔韞身上,還很堅持禮數:「御前失儀,望官家莫怪罪。」
崔暘溫言樂:「那小子哪裡學來的招數?」
「出發前,他和維楨一輛馬車。」
還能是誰的想法?
想來,是沈嫿給崔韞的啟發。
「父親。」
崔柏忽而出聲。
「您還有事嗎?若沒有,兒子得回去陪妻女了。」
「您這樣的,得母親不喜,不會哄人更不知體貼,如今尚且還在偏院住著,被冷著也該,可兒子到底姻緣美滿。」
崔暘黑了臉出門,和屋外的崔韞對上了視線。
「臭小子,要聽就進來,何必在外面鬼鬼祟祟?」
誰知道,崔韞也是個氣人的。他彎腰拱了拱手。
「天色已沉,兒子就不送了。」
崔暘黑著一張臉尋恭親王喝酒。
「我說你也是,和弟妹低個頭又如何?」
恭親王見他一杯又一杯的灌,也不勸,反倒落井下石:「不過你也活該,往前沒見你對弟妹多在意,如今回來,人家不稀罕你了,你又放不下了,這不就是賤嗎?」
自找的,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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