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未妨心機是清狂
「我雖將你當做最好的姐妹，可是在外人看來，你只是我身邊的一個丫鬟，蠻子要見的人是我，我卻派了一個丫鬟去，一定會落下口實。」
「那信上有沒有說因為何事？」
若杉搖搖頭。
簡敏擔心道：「那還是不要去了，這太危險了。蠻子現在糧草緊缺，就算要出兵我們也不怕。」
「對於行兵打仗，你果然什麼都不懂，我們是來救人的，又不是來打架的，況且此處距離北魏國境只有兩三日的行程，快馬加鞭一日就能增援，當真交起手來，我們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簡敏一下沒了分寸。
若杉道：「你不必擔憂，我自有考慮。」
簡敏拉住她的手道：「那我要隨小姐一起。」
若杉沒有拒絕。
……
「打聽清楚了沒有？」篝火旁的巴扎咔一手拿著酒一手拿著肉。
「打聽清楚了，末將借著送信的名義親自去了一趟讓他們的營地。」
「送信？送什麼信？」巴扎咔突然感覺手中的酒和肉不香了。
「若不混進去，光是在外面什麼也不知道，我就用將軍名義邀請他們的將軍明天見面。」
「哐！」巴扎咔將酒瓶扔在石頭上摔地粉碎，站起身來，眼中有一絲怒意，指著他道，「你他娘的就知道出些餿主意。」
「屬下有罪。」嚇得那偏將立即跪了下去。
巴扎咔拿起手中的烤肉又咬了一口，低頭一陣沉思。
「不過見見也好，一群餘孽難到還能掀起風浪來？把你打聽的消息說說。」
那偏將戰戰兢兢道：「啟稟將軍，他們不是陸沉的人，是南涼軍隊，士兵士氣高昂，輜重糧草充足，似乎就是針對我們來的。」
「這到有趣的很，沒等到陸沉，倒是來了一群南涼的人。」巴扎咔一陣疑惑，如今南涼的三軍統帥夜星辰都在自己手中，實在想不通還有誰敢來找他的晦氣？
「何人領軍？」
「此人名叫若杉。」
「若杉？」巴扎咔眉頭一皺，在腦海中仔細搜尋，中原漢人的將軍，稍微能排上號的他都了如指掌，從來沒有聽過南涼還有個叫若杉的將軍，這人名字如此女性，南涼偽娘之風盛行，該不會派了個偽娘來當將軍？想到這裡，他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那偏將繼續道：「據說是個女子，在南涼有第一女將軍之稱。」
「嘖嘖嘖，是個女人？」巴扎咔大出意料之外，剛剛想此人是個偽娘已經有些出乎常理了，沒想到竟然還真是個女子！南涼如此行事，看來距離亡國之期不遠了。
「我大魏的女子剽悍都不敢領軍打仗，一個嬌弱不可奪度的中原女子能帶兵打仗？還敢叫第一女將軍？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巴扎咔的目光朝馬車的方向望望，曾經他以為天下的女子都一樣，除了在後宮玩些爭風吃醋的小伎倆，還會些什麼本事？
來中原的幾個月，兩個女子倒是讓他長了不少見識，一個是車中那個叫夕顏的女子的心機，另一個是明天將要去見那個叫若杉的女子的膽量。
「依據屬下看，他們恐怕來者不善，屬下這就去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有什麼需要準備的？陸沉來了我尚且不懼，一個女子……」他突然笑了起來，「難道是去準備嫁妝嗎？」
「戰場上你若這般輕敵，多半是有去無回了。」不知什麼時候，夕顏走了過來。
她的臉在明亮的火光下白裡透紅，纖纖細步走來，身形婀娜凹凸有致，及腰的長發迎風飄揚，青蔥一般的手指如精心雕琢磨成的羊脂美玉，沒有絲毫的雜色，處處都彰顯出一種成熟的魅力。
巴扎咔一怔，中原女子的氣質倒是別有一番誘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眼前這女子有些不對，和昨日比起來，少了些稚氣，多了些嫵媚。
往她的臉望去，清澈的眼皮伴隨著溫柔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間的煙火。
她就是夕顏沒錯，怎麼今日看起來如此不同，女子果然是善變的動物，如果一個男子能看穿女子的心思，那他一定是個不錯的將軍。
所有人都已經看得痴了，沉醉在這夢一般的場景里。
巴扎咔欣賞這種美，但也明白所有美好東西的背後必然藏有一道寒光的鋒芒。
他順手拿起身旁一罈子酒遞了過去，眼睛始終不離開她的身子，想起剛剛她說的話，回答道：「戰場上若是遇見女將軍，我一定要抓活的。」
巴扎咔提高八度的聲音將所有的將士在海市蜃樓的夢境中拉了回來，這女子雖然有沁人心脾的魔力，但他自信能打破這種魅惑。
「將軍英明！」周圍的將士立即心領神會，一片應承之聲。
夕顏接過酒罈，扯開酒封，像一個男子一樣豪放地喝了起來，不過只喝了一口，這酒的辣便使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來幹什麼？」巴扎咔嚴肅起來，從將她抓來的那一刻起，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使他捉摸不透。
「我來消遣寂寞！」她用衣袖輕輕拭去嘴角的酒，淺笑低頭，比天上的仙子更勝幾分。
「哈哈，有意思，你想怎麼消遣？」他一個眼神，周圍的將士識趣地退了下去，經過夕顏的身邊時，總是忍不住偷瞄一眼。
巴扎咔心中大罵一群蠢貨。
任何女子都能消遣，唯獨眼前這女子不能，不然沒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卻會栽在女人的溫柔鄉里。
他原來認為這世間的女子只有兩種：一種是賢妻良母，一種是蛇蠍美人！
見到此刻的夕顏，他才明白女子還有第三種。
「寂寞若是可以消遣，那這世間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夕顏望他一眼，抓起酒壺又喝了一口，同是那罈子酒，這次喝下去的卻比剛剛喝下去的美味多了。
「也對，也會少了很多權利和慾望的爭奪。」
「你究竟想說什麼？」巴扎咔有些慌神，明天要去會見若杉，今夜不能造成心中魔障。
想真正掌控一個人，限制他的自由那是遠遠不夠，還要看穿他的心思。
巴扎咔想掌控夕顏，但他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