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黑窟窿(一)
在李宇清的努力下,趙鵬被留住了,沒有立刻進入黑窟窿。
那一夜,月光格外的優美,淡淡的,有點傷情。
「猛象」謝楓說道。
「朱鳳雀」筱雨說道。
「白虎」童霸說道。
「人熊」李宇清說道。
「紫冥貂」范千侯道
聽著這些熟悉的聲音,趙鵬眼角濕潤,尤為的感慨。
「師兄該你了」李宇清提醒道。
「火紋豹」趙鵬大聲說道,調整了一下情緒,強迫自己高興起來。
「趙鵬,你是好樣的,我們以你為榮」謝楓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現在的謝楓已經回到了無妄城,畢竟他是城主的獨子,還要照顧那麼大的一個家族。
「你也是,好好修鍊,江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江湖了。」趙鵬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這次的宴席是這些長輩特意囑咐的,酒也是快馬下山買的。在太始宗需要注意的太多了,酒,是不允許存在的。
「趙大哥,對於無雙的事我很慚愧。以前是我不懂事,你不要怪我啊。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筱雨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碰了一下杯子,滿口飲盡。儘管很辣,她沒有咳嗽,害怕趙鵬擔心。
「你是一個好女孩,一定會有一個如意郎君的」趙鵬再滿飲一杯。
「師兄,我服你」童霸給自己到了一大碗,咕嘟咕嘟的就下肚了。
「服我作什麼,好好修鍊,太始宗以後就靠你們了」趙鵬也到了一大碗。
「師兄,我想你了怎麼辦」李宇清望著趙鵬,像是再看自己的父親一般。
趙鵬摸了一下身上,竟然沒有一件可以送人的東西。四處瞅了一下,撿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刻了四個字,天行自強。苦笑道:「想我了,就看看這四個字。」
「師兄,我代表三生院的弟子敬你一杯。」范千侯這個人話很少,而且很識大體。
「客氣了,應該我喊你師兄才對呀,呵呵」趙鵬強裝笑顏。
「師兄,我們敬你一杯」一伙人突然出現在此處,各個手捧大碗,各自已經倒滿了酒。
這些都是他們一起進太始宗的兄弟,全都來了。
「各位,我趙鵬在此多謝大家了,全在酒里了」他大喝一聲,端起一壇酒就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嘴角。
沒有人勸,任由他如此猛喝,也許以後就沒有喝酒的機會了。
李宇清對童霸使了個眼色,開始琢磨自己的計劃。
童霸樂呵呵的走了過去,「兄弟們,能聚在一起也是緣分,既然我們這麼有緣分,來來來今晚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眾人哄吼著將趙鵬團團圍住。
趙鵬這才發覺,他們一定有什麼動作,而且猜的沒錯的話就是想要自己逃跑。
「各位,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該去了。也許,師叔孤獨的太久了,我去陪陪他」說完,趙鵬走了。
留下一夥傻愣著的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要趕著去黑窟窿。
李宇清明白了,喃喃道:「師兄害怕連累我們,他知道我們的計劃了,他知道了。」
「師兄」人人心底喊著,看著他的消失在黑夜。
他們很放心趙鵬,沒有上枷鎖之類的束縛物。
只是冷漠的看著趙鵬,說道:「給上路了,帶上這個。」
趙鵬沒有說話,接過一個眼罩,帶了上去。感覺冰涼冰涼,一定是冰蠶絲織成的。
黑夜中,他們行走的很快。
趙鵬已經不清楚自己過了幾座山,感覺頭腦昏漲的厲害,有點亂。
行走了兩個多時辰,來到了一處山谷。
領路的兩人也帶上了眼罩,靜靜的候著。
過了半個多時辰,飛來一隻鳥,也不知道是什麼鳥。嘴裡叼著一根絲線,垂到一人的臉上,他牽著線,不敢用力。然後他們三個一個拉著一個,被一隻鳥帶著,又緩慢地行走了一個多時辰。頭頂已經傳來了熱量,看來太陽出來了。
一股陰風吹來,他們同時打了一個寒戰,骨頭都冷的發慌。似乎走進了一個山洞,趙鵬猜想著,默默的走著。因為冷,他清醒了很多。
過了老半天時間,傳出了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溫暖。
「到了。」
那兩人說道:「人帶到,我們回去了。」
一人放開了手,留下趙鵬一個,他們倆獨子走了。
一隻乾瘦粗糙的手抓住了趙鵬,輕輕的拽動。趙鵬就跟著那隻手,移動著自己的步伐。
他們在向下,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寒冷越來越加劇,不是身體冷,而是靈魂冷,冷的不知道怎樣才是正常的思維。似乎有無數雙陰魂的手在撫摸自己的靈魂,那種顫抖,那種戰慄,竟是那樣的真切。
趙鵬不敢想象這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地方。
他們停止了,停留在一個空間很小的地方。當然這只是趙鵬的感覺,感覺這裡很狹小,很擁擠。
那雙枯瘦的開始觸摸趙鵬的眼睛,開始用力,疼痛越來越甚。
「你要幹什麼」趙鵬開始驚恐,後退著。
「我不知道你犯了什麼錯,既然來到了這裡,就聽我的。我也是為了你好,還是毀了眼睛,免得你遭受更多的痛苦。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應該很清楚,這裡的可怕你也感受到了。眼睛除了讓你更恐懼之外,已經失去了意義。聽我的吧,孩子。」蒼老,這樣的聲音除了蒼老還有認命,很無奈。
趙鵬一下就意識到,前面的人絕對是元清師叔,立即道:「師叔,我是趙鵬啊。」
元清渾身震了一下,彷彿活過來了一般,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師叔,我是趙鵬啊,不要毀了我的眼睛。即使死,我也要看著死。」趙鵬知道這個人是元清,突然間就不那麼害怕了。
「無雙好嗎」元清顫抖著說出這個深埋自己記憶的名字,想流淚。
他想要解除自己的眼罩,努力的摳著接合處。
「不要除下眼罩,我說了眼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還是毀了吧」元清聽到他解除眼罩的聲響,立即出言阻止。
沒有了聲音,沒有了一絲的聲音,只剩下靜寂。
第一個映入眼瞼的是眼前這位老人,幽暗的光線,好似妖魔鬼怪一般。他的眼眶是兩個坑,還殘留著血跡。蒼白的皮膚,滿是皺褶,條條黑紋,如同一隻只蟲子一般。
趙鵬的嗓子被堵住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硬生生被什麼東西捏住喉嚨一般。雙眼瞪的燈籠一般,眼球幾乎暴了出來,已經合不了一般,就這麼定著。
他一定除下了眼罩,罪孽呀。元清想動,可是身子被定住了,無法移動。
空中飄浮著許許多多的殘魂,真人一般逼真。他們有的在掏吃自己的腸肚,有的在啃自己的胳膊,還有的嚼自己的舌頭、嘴唇。不過他們在就餐的時候一直看著趙鵬的眼睛,一點一點的接近。骨頭岔子上還有一絲一條的血肉,卻想觸摸趙鵬的臉頰、嘴唇、脖子身體的任何部位。
趙鵬很害怕,心在嘶吼,在喊叫。想要避開這些骯髒的東西,想要逃,想要跑。一時間,整個天地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連接到外面的天地。孤獨、無助,他的心都開始蜷縮在一起,甚至忘記了跳動。他不知道該怎麼呼吸,怎樣呼吸才不會吸進這些腐爛的臭味。他的腦子似乎越來越清楚,可以真切的看見對方臉上的蛆蟲的蠕動,可以聽見血滴在地上的聲音,可以聞見新鮮的血肉還腐爛幾天的臭肉的氣溫。
天陽劍也開始顫抖了,一群長相醜陋的老鼠開始啃咬天陽劍。發出的喳喳聲似乎嚼吃骨頭渣滓一般瘮人,蛇來了,螞蟻也來了。它們一起來拽火紋豹,想要將火紋豹拖出天陽劍,想要和火紋豹一起玩耍一般熱情。
這個時候,趙鵬想到了死,想到了死了以後的事,想到了地獄,想到了自己變成它們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