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踏秋回來后,徐大爺讓下人先把徐善善送回了武安侯府,自己跟著孟季廷到了宋國公府,一副有話要跟孟季廷說的模樣。
孟季廷讓青槿帶著兩個孩子先回東跨院,然後領著他到了外院書房。
一進門,徐大爺便拍著孟季廷的肩膀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麼話,你說。」
「你不覺得孫良宜說的他那位心愛的姑娘,像是你身邊那位庄小夫人嗎?」
孟季廷本是在脫外衣,聞言轉過頭來,看著徐大爺,像是在看一個腦殘。
徐大爺沒發現他的目光,繼續道:「今天孫良宜說起他那段故事的時候,你那位庄小夫人的表情就一直不對勁。孫良宜說的肯定是真假參半,但是你仔細想想就發現,他那位心上人的許多線索都與庄小夫人對得上的。比如自小家庭變故落入奴籍,后被救下在恩人府里當丫鬟,又比如他最後被男主人看上成了妾室,又比如她最後生了孩子,男主人對她寵愛有加如今幸福的生活著,這些是不是都跟你身邊的庄氏十分像。」
至於不像的那些,肯定是他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虛實參半另外加上的的。
「最重要的是,我記得在你兒子身上看到過一塊平安扣,你和我說過那是你兒子的姨娘送給他保平安的,那一模一樣的平安扣,我偶然在孫良宜身上也看到過。世上哪有那樣的巧合,一模一樣的平安扣會出現在毫無關係的兩個人身上,說不定那就是他們以前的定情信物。」
宋國公府門禁森嚴,他倒是不相信庄氏和孫良宜能作出什麼越矩的事情來,但自己心愛的女人心裡想著別人,那也是夠令人心酸的。
徐大爺又拍了拍孟季廷的肩膀:「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提醒你的好,但不提醒你又擔心你被蒙蔽在了鼓裡,以後才發現更加傷心。孫良宜雖然對我有恩,但你和他,我肯定還是站在你這邊的。」
孟季廷繼續看著徐大爺,目光十分複雜,過了好半天才開口道:「徐翊,你能坐穩武安侯世子的位置,大約真的要感謝你爹只有你一個嫡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孟季廷冷哼了一聲,繼續將脫下來的衣裳掛到了衣架上。
在孫良宜說的故事裡,他們初遇時孫良宜十二三歲,那時青槿不過四五歲,哪裡能和他無話不談。孫良宜和青槿,虧眼前的這個人想得出來。
孟季廷不喜歡別人把青槿和別的男人牽扯到一起,對徐大爺道:「你少胡亂聯想,也少胡說八道,破壞了青槿的名節,別怪我不顧兄弟情誼。還有,你現在滾出我府里,我不想看見你。」
「喂,我可都是為了你好。」
孟季廷抬腳準備踢他,徐大爺閃身躲開,對他道:「你真是不識好人心,算了算了,你的事情我不管了,就當我狗拿耗子瞎操心。」說完轉身走了。
孟季廷在他走後,又想了一下他說的那些話,仍是無語的呵了一聲。
另外一邊,趙王在馬車裡也有些出神。
孫側妃聽完孫良宜說的故事,到現在都還有些為他和那姑娘的愛情落淚,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那是多麼悲痛的事情啊。
她拿帕子抹了抹眼淚,感懷道:「孫先生也算是情深義重的一個人,心裡想著那位姑娘至今不肯娶妻。」
說完見趙王一副神遊在外的模樣,推了推他,不滿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趙王道:「聽著呢聽著呢。」
孫側妃盯著他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比起徐大爺來,趙王想得更多一些。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能猜到孫良宜心中的姑娘是誰,但又一時難以清晰,總覺得漏了一個點,他覺得那個姑娘應
當是他熟悉的人,至少是他聽過的。他覺得孟季廷肯定知道,但他一定不會告訴他。
過了一會,他對孫側妃道:「你帶著沐兒先回府吧,我有點事情要去趟簡王叔家。」
孫側妃拉住他,好奇道:「你去簡王府幹什麼?」
「去勸勸昌萍妹子,那個孫良宜心裡有人,讓她別把心思都浪費在他身上。她年紀輕輕的一個姑娘家,又是郡主身份,找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幹什麼把心思浪費在一個年紀比她大了近十歲,還永遠不會把心放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
孫側妃聽著點了點頭,覺得這倒是對的,孫良宜再好,那也不是昌萍郡主的良人。
她對趙王道:「那你去吧。」
另外一邊,皇宮,雲光殿里。
崔賢妃正在跟自己的兄長崔獻說話。
崔賢妃垂著眼,看著茶盞里的茶沫,像是在沉思,過了一會,她才將手裡的茶盞放了下來,沉聲問崔獻道:「這消息確定沒錯,孫良宜與庄青櫻當年真的互許過終身?」
「娘娘,您放心吧,這個消息絕對沒錯的。」
「娘娘還記得宋國公夫人的兄長延平郡王胡惟瑞嗎?我這消息就從他這裡得來的。宋國公府雖然將府里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打發走了,沒有打發走的也都是宋國公府信重之人,宋國公府給他們下了封口令后他們打死也不會往外傳,但昭順宸妃與孫良宜的事情,也不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了。從前我們沒發現,那是因為一個內院的丫鬟、一個外院的教書先生,我們從來沒有往這處想。」
「宋國公夫人身邊有個姓袁的媽媽,在宋國公府幾十年,宋國公府里的事情里裡外外幾乎沒有她不清楚的。宋國公夫人歸寧時,和這個姓袁的媽媽私下裡說起四皇子時,偶然提起這件事,不巧,讓胡惟瑞不小心聽到了,他覺得這件事用來對付孟家和孟貴妃或許有用,於是告訴了我。」
「我早就說過,孟家雖然與延平郡王府鬧掰了,兩家斷絕往來,但胡惟瑞是宋國公夫人的兄長,有這層關係在,胡惟瑞這個人以後一定有用處,讓父親一定要將這個人留著。你看,這可不就有用處了。胡惟瑞如今視孟家和孟季廷為仇敵,能扳倒孟家的事情,他一定會樂於參與,不用擔心他告訴我的是假話。」
「還有那個孫良宜,娘娘曾經多次向他暗示,想讓他做三殿下的老師,他都拒絕了。若他也拒絕做其他皇子的老師倒也罷了,還能說他不想牽涉進皇儲之爭里,但他最後卻又做了四皇子的老師,娘娘不覺得這太過巧合了些嗎?孫良宜倒好像是專為了四皇子而來的。」
崔賢妃沉默了一下,靠在榻上閉著眼睛想了想,最後道:「這件事還是要再仔細查一查,弄清楚再說。庄青櫻人已經死了,她如今在陛下心裡自然是千好萬好。萬一這是孟家做的一個局,故意將我們套進去,那些事情若不是實情,我們告訴了陛下,他只會認為我們在故意污衊庄青櫻,不會給我們好臉色。」
「就算這件事是真的,那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庄青櫻心裡沒他至死想的都是別人,陛下知道后就算震怒,對將這件事鬧出來的人也不會有好臉色。」
崔獻道:「娘娘若是擔心,那我們倒是可以不必自己出手。」
說著指了指鳳藻宮的方向,接著道:「如今四皇子最得陛下的寵,我不信皇后那裡不著急。可以讓人將這件事透漏給皇後知道,讓她鬧去御前,若是真的,我們正好坐收漁翁之利,若是一個局,套進去的是皇后那邊的人,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崔賢妃點了點頭,皇后收養的皇子序齒最小,如今眼看著三皇子、四皇子都開始讀書了,五皇子才開始握筆,符家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如孟家和崔家,如今皇後為了儲位只怕也日日寢食難安。有個機會可以讓皇帝厭棄四皇子,
她不會錯過的。
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笑了笑,開口道:「提到這件事,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四皇子如今年歲漸長,也該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總不能一輩子讓他蒙在鼓裡,連誰是他的生母都不知道,更別說知道他生母是怎麼死的。」
皇家玉牒上,雖然四皇子的生母仍記載的昭順宸妃庄氏,養母記載為孟貴妃,但四皇子自出生起就養在孟貴妃宮裡,他沒有看過皇家玉牒,也沒有哪個短命的宮人或內侍主動會向四皇子提起他不是孟貴妃生的。因此,四皇子到如今為止,一直將孟貴妃視作自己的生母。
如今,到了該讓他知道的時候了。
崔獻擦掌大讚,笑起來道:「娘娘英明,陛下向來忌諱孟家,怕是樂於看到四皇子與孟家離心,就算您將這件事鬧得讓四皇子知道,也未必會責怪您,說不定還誇您做得對。」
崔賢妃淡淡的笑了笑,皇帝是既想讓孟家輔佐四皇子,又不希望四皇子太過親近孟家,可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情。
只要讓四皇子與孟家離了心,孟家還能不能心無旁騖的輔佐四皇子?只要他們之間生了嫌隙,她的珏兒的機會就更大了幾分。再加上皇帝若知道青櫻心中有別人,肯定也要遷怒四皇子。
儲君、皇位,多麼有誘惑力的位置。
除了生母有罪的大皇子和生母出身低賤不受重視的二皇子,就她的孩子排行最長,生母出身也最高。四皇子不過是個宮女出身的賤婢所出,沒道理以後她的孩子要匍匐在出身不如他的弟弟跟前,對他的弟弟高呼萬歲,更沒道理,她要一輩子被孟燕德壓在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