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她也不動,就看著窗外的一地銀光漫天星子,只覺說不出的孤苦,原來生活兜了一個大圈子,到得今日,她還是孤身一人。
如果疼她愛她的福嬸也去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個人帶著孩子,拖著這樣不爭氣的身體,怎樣活下去?
相思想起來就覺得難過,四年前她家裡出事,她拎著刀捅傷了人,害的自己蹲監獄不說,還連累的護著她的福伯被人痛打了一頓丟在路邊丟了命,而四年後,又是她跑回來招惹了福嬸,如果不是因著她不肯動何以桀的錢,她也不會這麼大年紀還出去做工,結果就出了事……
相思想著,終究還是心酸,長了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隆起的肚子,如果福嬸也去了,她就欠了福伯福嬸兩條命,也只好用她自己的命來抵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太久了吧。
相思有時候也會後悔,她幹嘛那麼死心眼,就花了他的錢要他知道就知道吧,但轉念卻又擔心,如果他通過她的提款記錄找到她,看到此刻大腹便便的她,他一定會逼著她去醫院弄死這個孩子吧。
他怎麼能有別的孩子呢?他有家世優越的妻子,門當戶對,琴瑟和合,他又這麼愛那個女人,自然不肯給她一丁點的委屈,他還要藉助妻子的家世青雲直上,她的孩子只能是他人生的污點,前程的絆腳石,她肚子里這個孩子算什麼?不過是一個沒身份沒地位上不得檯面連父親是誰都不敢說的野.種……他當然是除之而後快。
事到如今,難道還存著心思以為他會手下留情?
相思閉上眼冷笑,眼淚是冰涼的痛,那個寒冷的冬夜,她覺得自己比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還要絕望。
她不知道一個人該是愛的多麼深,才會在面臨那般傷害之後,還選擇相信他,她也不知道,一個人的心究竟容量有多大,可以一次一次失望之後,仍舊懷著小小的希冀。
好像總是無法相信,相信一個曾經這般對待過自己的人,竟會當真殘忍到那種地步,但當事實真切發生之時,方才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
到現在,她早已決定一個人帶著孩子努力的活下去,起初決定留下孩子時,還想著將來報復他給他致命一擊要他鬧出什麼醜聞仕途不保,但孩子一天一天長大,這個念頭就漸漸淡了,她現在不想再考慮別的,只希望福嬸能趕快好起來,孩子也好好的生下來,一家三口,就好好在一起。
為了保住這個孩子,為了她一些自私的說不得的念頭,她不能給福嬸換一家大醫院,不能讓她再多活三五天,說起來,她也不是個好人!
老舊的風扇吱吱扭扭的轉著,讓人擔心它會不會突然之間不動了,閉捩的房間里悶熱的難受,剛剛擦洗過的身子又開始出汗,相思渾渾噩噩的靠在床上,卻沒有力氣下床再去收拾,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挨了杜芳芳的幾鞭子,雖說外傷好了,卻留了病根,拼了命的懷這個孩子,懷相又不好,等生她的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闖過鬼門關。
有時候也問自己,后不後悔一時衝動留下她,但盤旋再三,答案也只有一個,不後悔。
感覺著她一天一天的長大,從毫無動靜,到會踢騰小手小腳,讓她深深的品嘗到做母親的快樂和幸福,也許還要感謝她,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她根本不能撐下去。
只是,偶爾和她說話的時候,會想到她和何以桀的第一個孩子,那個還不到三個月的孩子,被他粗暴的殺死,連多陪她兩天的希望都沒有。
她還記得那個夜晚,他們原本還好端端的,回去路上他還和她說說笑笑,接了一通電話之後,他卻忽然翻了臉,在她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之後,他甚至不等她臉上的笑容消去,就生生的把她逼入了地獄中去……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暴怒,是因為她懷孕還是其它原因,因為他們之前在一起,他總以她還要念書為由要她避孕,所以起初她想,也許是她突然說懷孕了嚇壞了他吧,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但後來他那些近乎瘋狂的舉動,才讓她察覺到不對勁兒……
他就像是受了刺激的獵豹,將酒店房間里的東西砸了個稀爛,然後就掐了她的脖子不丟,罵她居心不良,罵她心思太深,意圖用懷孕來套牢他……
她記得當時她驚呆了,在一起這麼久,他的話她向來都是乖乖的聽從,避孕藥她也一直在吃,她還沒有畢業,她怎麼可能想這個時候懷孕?
但他根本不聽她的解釋,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那個東西,把她衣服扒光,就那樣硬生生的捅了進去,她痛的慘叫,感覺自己的子宮都要被他搗碎了,她開始流血,痛的全身都在抽搐,但他站在那裡,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過去那麼久那麼久了,回憶起來,還是會感覺如墜冰窟一般,每一根神經都在痛。
她感覺全身的血都要流光了時,聽到他一字一句的說話聲。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從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就只是一場用愛設下的陰謀。
愛她,寵她,呵護她,卻都是淬了毒的蜜,要她含笑飲下,然後腸穿肚爛。
他甩門而出,遠去的腳步聲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她以為她要死了,可是後來,也許是他們房間的吵鬧驚動了酒店的服務生,有人把她送到了醫院裡,她沒了孩子,卻保住了一條命。
那時候是徹底的心灰意冷,就在靜知姐的幫助下偷偷離開,後來一個人去了甘肅,留在一個小村子里當代課老師,過了一段安安穩穩的日子,誰知,偏又遇到那種事,如果不是她拚死反抗,恐怕早被人給糟蹋了,只是,雖沒到最後一步,她也覺得自己是徹底的髒了,連活下來的勇氣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來甘肅接她回去的人是何以桀,從看到她開始,一直到回去那座城市,他沒有和她說很多話,只是一路抱著她,手一直沒鬆開。
再後來……她從甘肅回來將近一年,心傷漸漸痊癒,開始有了笑顏,卻再一次遭逢了他的殘忍和欺騙。
相思搖搖頭,不想讓自己一個人在深夜裡回憶這些事情,但那些過往,又怎能輕易就被抹去?就像是釘在牆壁上的釘子,拔出來之後,還是永遠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洞,提醒著自己,曾經有過怎樣的傷害。
她想起那張藏在她箱子里的機票,恍惚的記得他好似對她說過,他喜歡義大利,等以後退休了,就搬到那裡養老,安度晚年去。
相思漠漠的笑了一下,他難道還指望著她會在被他的女人打成那樣之後,還卑微的飛到那裡去,等著他功成名就退出江湖之後再來寵幸她?別做夢。
相思躺下來,手掌平貼在小腹上,我一輩子都不會見你何以桀,一輩子,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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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長,查過了所有的出入境記錄,沒有聞小姐的行蹤。」趙秘書進辦公室的時候,正值臨下班的時間,他站在偌大的辦公桌前,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鐘,再過半小時何太太就會來接何以桀下班,他們兩人相處的還不錯,幾乎工作在一起的同事都知道,何部長和太太夫妻感情好的很。
何以桀正在簽署一份文件,聽了趙秘書的話,他的筆尖微微的頓了一下,黑色的墨水在a4紙上氤氳出小小一團墨跡,他似乎低低嘆了一口氣,繼續奮筆疾書,修長的眉毛卻有了打不開的結。
趙秘書站著也不敢走,他身後的百葉窗子里透出橘紅色的夕陽,落在他的肩上,不知怎麼的,他看著何以桀此刻的樣子,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他和聞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猜不透也不清楚,但卻好似隱隱的感覺到,聞小姐之於何以桀,絕不簡單。
他這邊正在神遊太虛,卻聽得何以桀的聲音低低響了起來:「算了,隨她去,你先下班吧。」
趙秘書立刻恭謹說道:「是。」轉身輕輕向外走,還未拉開門,就聽到了篤篤叩門聲,他趕忙過去開門,果不其然是杜芳芳站在外面。
ps;有加更哇~~~~~~求動力哇~~~~~老何你後悔了哇~~~還指望相思按你的安排去義大利啊,你做夢呢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