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必須前行
戰爭，席捲整個淺灘之地的戰爭，兵戈崢嶸、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大批大批的人死在戰爭中，滾燙的鮮血、無盡的屍骨，堆砌出不知究竟屬於誰的勝利，唯有那十室九空的村莊述說著戰爭的殘酷。
「殺……」伴著一陣喊殺聲，經過數月連續的拼殺，湯靖終於率領大軍攻破盤山國昔rì的國都，成功將邪道六宗控制的盤山國半壁江山奪下。
站在盤山國國都邙山城上，看著陣兵湧入城中湯靖臉上卻沒有勝利的喜悅，連續數月的征戰已經讓他身心俱疲，每當攻破城池見到城頭下堆積的屍體，他心底都會在感到深深自責，總會想到當初在漁村練武時的平靜生活。
如今，湯靖貴為介之凡麾下第一悍將，手握整個南部最強的陣兵，擁有足以橫掃整個淺灘之地各國的實力，即便對上那些初窺境下三重的修行之人，陣兵也能夠以特有的大陣與之匹敵，甚至能夠戰勝初窺境一、二重的修行者。
短短數月之中，在淺灘之地湯靖的名頭比介之凡還要響亮，若說介之凡經過數次出手僅僅是讓初窺境之上修行者畏懼，那麼湯靖就是讓所有人都感到畏懼，在天下人眼裡，湯靖儼然已經是個用兵如神的將帥。
便在湯靖立在邙山城凝視下方戰場時，一名副將快步來到他身邊，低聲說：「大將軍，如今邙山城已經攻破，彭忠將軍也已經拿下臨海國西部，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繼續進攻盤山國的東部？」
聽聞副將的詢問，湯靖微微皺起眉頭沒有馬上回答，良久反倒問那名副將說：「你覺得呢？我們是不是該進攻盤山國東部呢？」
副將聽到湯靖如此問自己，先是愣了愣神，又很快反應過來說：「大將軍，如今我軍士氣正盛，屬下覺得我們可以進入進攻盤山國東部，不過，不過……」
見到副將支支吾吾半響不言明，湯靖有些不快地沉聲說：「有什麼不過？但說無妨，在我們面前不用支支吾吾。」
「是。」副將應諾一聲，想了想才低聲說，「不過大將軍，我軍連續數月征戰，將士們已經疲憊不堪，何況軍中驕縱和厭戰情緒已經開始滋生，再加上我們攻克盤山國半壁江山卻還立足未穩，所以屬下認為我們此刻應當進行休整。」
副將說完小心翼翼看向湯靖，等待著湯靖給出反應，同時也做好了承受湯靖責備，不過湯靖並沒有責備他，反倒點頭嘆息道：「唔，你說的很對，我也覺得我們應該休整一下，可惜之凡師弟他未必會給我們休整的時間。」
聞聽到湯靖的嘆息聲，副將突然開口說：「大將軍，其實屬下覺得，以您今時今rì的地位和手中握著的大軍，您其實無需屈居人下，國主陛下一心求道，心思根本就不在俗世權力上，將來他也必然會離開南部，您又何必要為了其如此賣命。」
聽到副將說出這話，湯靖萎靡的神情頓時掃清，怒瞪著那副將呵斥道：「住嘴，休得在此胡言亂語，陛下豈是你能夠妄自談論的？何況你竟然敢挑撥我和陛下的情分，你方才的話要是傳了出去，必然找來殺身之禍，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湯靖的呵斥聲讓副將大驚失sè，趕緊單膝跪下來叩頭道：「屬下知錯，還望大將軍能網開一面，就當屬下放了個屁。」
看到副將驚恐的樣子，湯靖神sè稍緩壓低聲音說：「以後這種活不準再說，陛下畢竟是陛下，哪怕他將來未必會要這片江山，也不是你所能議論的。」
說著，伸手將副將抓起來，不等副將開口說話，湯靖正sè道：「記住，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該做、不該說、不該想，就不要去做、去說、去想，你跟了我這麼久，我可不希望因為你說錯了什麼話，而將你處死。」
靜靜聽著湯靖把話說完，副將方才誠惶誠恐地說：「將軍，屬下明白，那我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即刻開拔嗎？」
「不。」這次湯靖倒是沒有多想，馬上回應副將說，「通知全軍休整十天，十天之後再繼續開拔，另外，一定要將軍紀給整頓好，不可以讓驕縱和厭戰情緒繼續蔓延，十天後，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可戰之師。」
「喏！」副將沒有多餘廢話，應諾之後就轉身離開，留下湯靖獨自站在城頭上，仰望頭頂漸漸有些yīn霾的天空。
在湯靖率領大軍在邙山城休整的時候，興臨城皇宮中承天殿之上，已經正式身登大寶成為國主的介之凡端坐在寶座上，俯覽下面分列兩邊的眾人，此時此刻，介之凡儼然已經有了一方霸主的氣勢。
聽著宋玲將各地收羅來的消息誦讀，介之凡臉上沒有過多表情波動，對於每條消息他都聽的異常認真，正因為介之凡的認真傾聽，整個大殿中沒有人敢開口插話。
當宋玲說到有關湯靖消息時，介之凡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了些許波動，尤其是聽到湯靖在邙山城按兵不動，他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介之凡的表情波動自然被有心人捕捉到，等到宋玲誦讀完有關湯靖消息后，立刻便有人站出來說：「陛下，湯靖不尊命令，私自下令大軍停在邙山城休整，此例決不可開，否則陛下的威信將會受到質疑。」
站出來人的話無疑在平靜大殿上激起波瀾，殿內眾人幾乎全都jīng神為之一振，循聲望去但見楚凌跪在大殿上，看上去頗有些忠烈的味道，可殿內卻並沒有第二個人站出來附和他，倒顯得他有些孤掌難鳴。
端坐在寶座上的介之凡，靜靜看著跪在面前的楚凌，對於這個曾經有反心的傢伙他本不想啟用，但張銳與湯靖都曾力保之，因此介之凡才會將他招到興臨城來。原本打算觀察一段時間，再派往西部接替彭忠，好讓彭忠能夠騰出手來去支援湯靖。
楚凌在來到興臨城這段時間，也的確非常老實本分，而且總是表現出對介之凡的絕對忠心，幾乎在任何事情上都表現的忠於介之凡為先，甚至自己的生活也極為簡樸，還會時不時接濟幫助平民百姓，在興臨城民間算是頗有些好名聲。
在楚凌來到興臨城的這段rì子里，他完全變成了一個完美的無可挑剔的人，可以說連一絲一毫的毛病都挑不出。
便是這樣一個完美之人，站出來提出對湯靖的質疑，可以說大殿之中任何人心底都或多或少會產生波瀾，會不知不覺在心裡同樣質疑湯靖的動機。
似乎察覺到殿內氣氛有變，宋玲慌忙站出來說：「之凡哥，湯靖大哥他是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情，連續半年多的攻伐，士兵們都已經是疲憊不堪，有了厭戰的情緒，因此湯靖大哥才會安排大軍在邙山城休整。」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湯靖和宋玲的關係變得有些曖昧，其實幾乎所有人都看出，兩人應該已經互相傾心，此時宋玲站出來為湯靖解釋，自然難以讓眾人信服。
果然宋玲話音剛落，楚凌馬上反擊道：「就算是為了安撫將士厭戰情緒，何以不先向陛下上書申請？如此擅作主張他眼裡顯然沒有陛下，何況休整需要整整十天之久嗎？宋小姐，您應該清楚眼下局勢對我們是多麼關鍵。」
對於楚凌的咄咄相逼，宋玲縱然是惱怒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反駁，倒是楚凌繼續寸步不讓地說：「眼下，盤山國西部已經被我們攻破，東部的魔道六宗又和流風四國四道爭鬥不休，我們整應該趁此機會，東線和北線共同進攻，一舉將盤山和流風兩國拿下。」
楚凌可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佔據南部三國之後，我們對瀚海國便形成包圍之勢，那時候只需陛下解決掉瀚海國武宗，想必瀚海國幾乎可以不動兵戈便能夠輕鬆拿下，到那時陛下便可一統南部，成就千古偉業。」
承天殿內所有人都被楚凌一番慷慨激昂說得目瞪口呆，眾人都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麼？或者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回應楚凌，這麼一番慷慨激昂實在是出乎大家所料，幾乎沒有人想到楚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介之凡咳嗽一聲驚醒眾人，凝視著跪在面前的楚凌說：「行了，湯靖休整的事情我早已經收到消息，既然我讓他負責征伐盤山國，那麼他就有權做出任何決斷，所以此事就不必再提。」
介之凡這番話頓時讓殿內眾人心頭有些異樣，可緊接著他的話徹底震驚了所有人：「楚凌，今rì起認命你為征討將軍，率領海族和已經補充完兵員的衛海軍，以及興臨城十衛三rì后出發，負責進攻流風國。」
聽到介之凡下達這樣的命令，楚凌先是一愣，可很快又反應過來，喜形於sè地叩頭謝恩：「臣楚凌謝陛下信任，臣一定會竭盡全力，絕不會讓陛下您失望，定然會在最短時間裡攻克流風國。」
對於介之凡下達如此命令，殿內來自北方的幾人都明白，介之凡這是想要抓緊時間一統南部，顯然他已經意識到危機將要來臨，因此他才會加快腳步，才會對楚凌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傢伙委以重任。
因為無論是介之凡還是張昱玄等人都很清楚，楚凌絕對是一柄可怕的利劍，出鞘之際定然會所向披靡，但其也是一把雙刃劍，用不好便會傷到自己。
而如今，通過張昱玄等人北方師門傳來的消息看，留給介之凡的時間不多，北方某些龐然大物已經開始覬覦南部淺灘，所以他必須要用盡手段，在最短時間內一統淺灘之地，唯有如此才能儘快打開兵聖傳承之地。
縱然知道即將是血雨腥風，可介之凡已經沒有退路，只有繼續前進他才可能得到機會，否則當北方強大道門、教門乃至天門到來，他將再也沒有任何機會，所以他如今必須要拼，一切阻擋他前進的人或事，他都將毫不留情將之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