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平安福袋
黑漆漆的夜色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給籠罩住了一樣,唯獨空中掛著的那一輪殘月散發著慘白的有些瘮人的光芒,讓人看了自心底里散發出一股子不由自己控制的毛骨悚然。
城外一處荒山。
「軼…軼拾。」雪絨緊緊的拽著軼拾的袖口,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我們…為什麼非得大半夜的過來這裡。」
「你傻啊,這種事情不晚上過來什麼時候過來。」軼拾手中拿著燈籠朝著前面照著,一邊小心翼翼的避開路上的石頭「白天過來,要是被人給當成殺人犯,我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哦。」
雪絨應了一聲,握著軼拾袖口的手越發的緊了一些。
夜半的山上除了偶爾傳出來的蟲鳴聲之外,就剩下他們走過去踩在枝葉上面的聲音,四月的風在晚上刮過來的時候還是有點兒涼。
雪絨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覺得自己的后腰處莫名的發冷。
「這…俗話說,一個更人,二更鑼,三更鬼,四更賊,五更雞…」她拚命的壓下心中的恐慌,咽了咽口水「軼拾,要不…要不我們回去吧。」
聞言,軼拾往前走去的步伐頓了一下,她扭過頭朝著雪絨看了過去。
「姐姐,要為人平願昭雪的是你,現在臨陣退縮的也是你,」軼拾將燈籠往雪絨的臉上照了照,語中帶了幾分無奈「咱心裡邊兒能不能有點兒堅持,能不能有點兒主意。」
「你…你把燈籠拿開,」看著對面那張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些瘮人的臉蛋兒,雪絨伸手將軼拾的手往旁邊推了推「我…我這不是害怕嗎?」
「怕什麼?」軼拾問「鬼?這玩意兒就跟愛情似的,凈聽人說了,誰他娘的見過?你見過?」
雪絨搖了搖頭。
她確實沒有見過。
「行了,走吧。」見狀,軼拾轉過身朝著前面走了過去「聽那個小廝的意思,應該就在前面了,來都來了,不看一眼怪不划算的。」
說罷,她伸手拽著身後的雪絨朝著前面走了過去,用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她們便找到了埋屍地。
只是現場的情況跟那小廝說的有點兒不一樣。
「這怎麼給拋開了?」朝著那個坑看了一眼,雪絨壓著聲音道「不會讓山中的豺狼虎豹什麼的給吃了吧。」
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軼拾提著燈籠朝著那個坑看了一眼,就見在白色麻袋上有一層淺淺的浮土,而旁邊有一堆壘起來的土堆。
而在土堆的旁邊有兩個不深不淺的腳印。
她彎下腰現在土堆上面摸了摸,然後再在腳印的位置按了按,最後直起身將手中的燈籠往雪絨的手中一塞,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手上的土。
「出來吧。」
軼拾盯著空中的某一處,揚著聲音喊了一嗓子。
恰巧在這時從背後刮出來一陣涼風,雪絨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在瞬間炸了起來,只覺得一口氣從肚子里竄了出來然後消失在了嗓子眼兒里,想喊卻喊不出來。
她死死的拽著軼拾衣服,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前方,就好像突然不會轉彎了一樣。
半響后,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從不遠處的樹上跳了下來,緊接著軼拾就聽見身後傳出來一聲帶著嗓音撕裂般的尖叫。
讓人聽了整個兒心都跟著打了個顫兒。
「我操,鬆手,鬆手,捏死我了。」軼拾連忙使勁將死死的捏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往下扒拉著「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人,是人,膽兒怎麼就那麼小呢。」
聽到對方的安撫,雪絨呼出氣兒都是打著顫兒的,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卻稍稍鎮定了許多,當然緊握著軼拾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得,肯定在手腕上摳出了好幾個指甲印,帶血絲兒的那種。
朝著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軼拾無奈的放棄了掙扎。
「嚇到姑娘了,實在不好意思。」
白衣男人頭頂一方紗帽,遮住了整個人的樣貌。他朝著軼拾他們這邊說了一聲,聲音就好似跨越了千年的樂器發出第一聲響一樣,帶著歷史沉澱過後的空靈,悠然。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對這具屍體感興趣。」
盯著對面的兩個人,軼拾冷著聲音問了一句。
「姑娘是何人?又為何會對這具屍體感興趣?」
白衣男人不答反問。
聞言,心底雖然不悅,但是軼拾卻鬆了一口氣似的淺淺的吐了一口氣。
這樣其實挺好的,誰也不知道誰是誰,誰也不知道誰究竟是為什麼。雙方互不認識,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各自離開,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姑娘是如何知道我們沒有離開?」
白衣男人出聲詢問。
「土還是蓬鬆的呢,腳印旁邊的土也松垮垮的,」軼拾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土堆,然後又指了指土坑裡還未來得及拿出來的屍體「最重要的是東西還沒拿呢,你們怎麼可能會走?」
說罷,她走到土坑邊,彎下腰朝著坑裡的袋子勾了過去。
白衣男子見狀沖著站在身後的黑衣男人打了個手勢。
黑衣男人得令后一點腳尖,就在軼拾剛碰到屍體的那一瞬間,他伸手一拽將那個裹著屍體的袋子從坑中拿了出來。
嘖了一聲,軼拾從土坑邊站了起來,心中非常不爽的盯著黑衣男人。
只見黑衣男人將袋子解開非常小心的將屍體從裡面取了出來,這才站起來對軼拾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啊,謝謝。」
對方的這個動作有些意外,畢竟自己剛才還在心裏面罵對方來著。
屍體跟中午那會兒見的沒有什麼區別,遍身的青紫色,且浮腫,唇捲髮皰,舌縮,唇爛腫,指甲尖發黑。
壓下心中突然升起來的不怎麼痛快的情緒,她伸手在孩子的腹部上壓了壓,就見孩子的嘴中流出了一些發著黑色的血液。
眨了下眼睛,軼拾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姑娘有什麼發現?」
見對方的臉色有些難看,白衣男子開口問道。
「你能幫他伸冤嗎?」
軼拾抬起頭直直的朝著白衣男子看了過去,心裏面跟被人點了一團火一樣,還是帶著噼里啪啦的響的那一種。
「能」
帶著紗帽的男子輕輕的點了點頭,聲音淡淡的卻在這夜色中有著一股子讓人安心的穿透力。
「孩子剛剛足月,是被人灌了一種非常烈的毒藥給毒死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天。」
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軼拾有些不落忍的朝著地上的死嬰看了一眼,說話的嗓音帶上了些許的乾澀。
「知道是中什麼毒嗎?」
男人問。
「不知道。」
軼拾搖了搖頭。
聞言,男人邁著步子穿過軼拾的身邊朝著地上的那具屍體走了過去,就在男人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那一瞬間,一股子若有若無的夾雜著墨香味的冷香竄進了軼拾的鼻尖兒處。
待她想要細細的聞時,那股香味兒卻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男人蹲下身體,手中握著白色的帕子在嬰兒的屍體上來回翻看著,直到看見孩子脖子上系著的那個平安福袋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隨後將其拽下來用帕子給包住站了起來。
「應離,」他轉過身沖著不遠處的黑衣男人吩咐道「將他好生安葬吧。」
「是,爺。」
應離應了一聲,邁著大步走過去將嬰兒的屍體重新用白布套好,然後放進坑裡,用旁邊的土將其給埋成了一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