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寸地尺天皆入貢2
埃克巴坦那
遙遠的綿連起伏的丘陵和曠野中,遙遠的扎格羅斯山脈中只是一條地平線上毫不起眼的黑線。高山、丘陵上的牧場和田野,構成了一塊塊涇渭分明的斑駁顏色。
剛剛下過雨而變得濕潤起來的土地,散發出一種沉厚腐殖的味道,大片拋荒的麥田中,夾雜著阡陌縱橫的灌渠和甜菜、葡萄種植園,未及時收穫的麥穗和果實,經過了漫長的秋冬之後直接凋零腐爛在地里,一片枯敗的灰白褐的色調中,頑強的掙扎出幾抹嫩芽的綠意。
偶爾風吹草低躥出來的野生動物,也瘦巴巴皮肉暗淡的乏善可陳,顯然這個冬天並不好過的,不僅僅是人類。
由於信風吹來波斯灣的海洋水氣並未完全被山脈阻擋在另一側,而是沿著山脈沉降褶皺和裂隙自然形成的山口,緩緩的滲透進高原西南部,與時不時光臨這片土地,來自中央盆地熱風攜帶的乾燥塵土會和之後,變成富含養分的降雨。
也讓這裡變得的夏季溫和宜人,冬季寒冷,初春和冬末則多雨季。因此,在這裡每年的秋季和春季溫暖月份,是乾燥寒冷的伊朗高原上最舒服的地區之一。
我難得騎馬外出一趟,如臨大敵的親衛遠遠就散開警戒四方。經過了刺殺事件后,他們恨不得將每一個試圖靠近我的人,當成潛在的威脅來防備。
漫長的車隊,終於出現在天際下,驗過身份憑信,為首的披甲騎士,將篼面放了下來,露出小慕容那張俏麗略帶英氣的面孔,她帶著一大批翻山越嶺跋涉而來的技術兵器,被引進臨時設立的營地中。
為了保密需要,這批兵器將被再次包裝后,混雜在普通輜重中一起送到前方去。
「阿荻。辛苦了。。」
我叫著她的小名,伸手去卻攬了個空。她輕巧的跳下馬來,鼓鼓的鱗片胸甲晃動著。抖出嘩啦啦的聲響,丟下一句「人多口雜」,揚長而去。
我不由苦笑了一下,跟上前去。看著她迅速交割完畢,左右親衛自然識趣的背過身去組成一道遮蔽視線的人牆,好讓我倆說話。
「你怎麼會突然想過來的,這裡兵戰凶危,還不乏敵人的姦細和探子。。」
我這句話似乎讓她想起了什麼。姣好的眉頭黯淡了一下,隨即有變成那副慣常所見的爽朗利落,如此回答道
「是殿下那裡也聽說了,第一時間傳話過來,指名要我一定跟在你身旁。。」
原來如此,我心下瞭然。
得益於初步建設的道路和通信節點,雖然還有相當不夠完善的地方,但如果不計合理代價和成本的話。在鷂書和短途快馬急遞的補充下。從作為前線大後方的刺夷城,越過中亞的兩河流域到達蔥嶺另一端的疏勒鎮,簡單傳話所需要的時間,也就是兩三天時間的光景,所以留在後方的小丫頭她們得到消息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而已。
「這是。。。」
我看到了押運輜重隊里,大量明顯身高和體型都小一號的兵員。他們坐在大車上,稚氣的面孔上滿是長途跋涉后疲憊的顏色。
「安西那裡的人手資源已經匱乏到了這種程度了么。。」
我有些驚訝道。需要連這些軍隊的種子都派出來了。
「你一直在在要人要軍資,一個接一個的設置辦糧院所。。」
小慕容回答道。
「前後十一個少年軍府、四鎮駐屯童子軍、軍屬幼兵營中。十一歲以上的全部都派出來了。。」
「雖然他們精神體力尚不及成人,但是好歹做些押送警哨的輔助役還是勉強湊合的。。」
「好在這一路還算平安,只有一些不成氣候的饑民和小股流匪而已,且當做提前進行軍中體驗的一次遠足。。」
毫無波折的回到駐地的神廟舊址后,肩膀抱著繃帶的伊利亞也出來迎接,接風洗塵的餐席也準備好了。
午飯是當地特色的肉湯泡餅,原理和國中的吃法沒有什麼兩樣,比較特殊的是做法,切碎的牛羊肉,和多種香料、堅果仁,乾果一起放到小陶罐里,然後在用油和生麵餅,將罐子上部包住,掛到火上烤到封口的麵餅,都變成焦黃色,然後倒在碗里撕餅沾著吃。
配菜是藿香蒜泥煎羊肝,核桃仁燴雞塊,芥菜肉末燒豆子,還有一碗酸酸甜甜的伴酪子糊羹,看起來簡單而豐盛美味。
「這就是你的新玩具么。。。」
她突然一把摟住伊利亞,捏著她的臉蛋,像一個真正男人樣狠狠的親下去,深深吮吸攪動的直接在臉上都可以看出舌頭的動作和輪廓,直到攬的她腰肢向後彎著的幾乎要折斷掉,掙扎踢打的逐漸呻吟無力,整個人也面紅息亂快要窒息的暈過去,才放過她。
「好了,不玩了,奉殿下之命,帶來給你的獎賞。。」
她舔舔殘留在嘴角的口蜒,掏出個小玉瓶,塞在伊利亞手中
「這是上好的白獺髓膏,對癒合傷處,淡化疤痕最有益處的。。」
女人果然還是最在乎這種容顏之類的東西,伊利亞那些生分和驚嚇頓時不見了許多。對此我只是微微一笑,小慕容許久不見,這駕馭場面的氣度和手段又圓熟了許多,又打又拉的下馬威做的不錯。
「脫了吧。。」
小慕容突然道。
「麽。。」
「女人穿的多,不久是為了男人剝起來爽么,在於過程的享受。。」
她理直氣壯的如此宣稱道,一邊解拉開甲衣的絲滌和鎖扣,在伊利亞幫助下,將護胸、備檔、肩鎧,蔽膝一件件叮叮噹噹的丟在地上。
「對了脛甲和護臂就不用脫了。。」
小慕容瞪了我一眼
「穿成這樣不是正好投他說的制服誘惑。。」
「看在你這麼拚命的份上,老娘不惜臉皮現身說法,好好教你身為女人的服侍之道。。」
「可不是指望前面後面上面下面能用就行了,身為女人的身體,可以開發的樂趣多了去。。」
隨著小慕容舞蹈一樣的輕柔動作,緩緩鬆開的衣袍,像是綻放的花苞一樣層層剝落出婀娜有致的修長健美身軀。在絲薄肉透的小衣上凹現出來的蜜色的肌膚,及其抖盪跳躍的宏偉,頓時讓自命為玲瓏可愛的伊利亞目眩神搖。頓時變得有些自慚和沮喪起來。
「好像有所變大啊。。」
我用力撫摸揉捏著,那主動迎送上來熟悉的兩團溫軟滿漲,。
「廢話,。。」
小慕容輕輕喘息著。滿不在乎的說。
「為了你這點癖好,大家各種方子吃的還少么。。」
「還愣著做什麼,。。過來做好準備啊」
小慕容對著有些傻眼的伊利亞道
「身上有傷,口舌還能用把。。」
「不先吃點啥么。。墊墊底么」
我忍不住開口道,卻被人重重在耳根咬了一口叫起來
「吃你個頭。。。」
「老娘忍著不給你戴綠帽,到處奔波連道具都沒捨得用,憋的狠了。。這回一定要做足全套啊」
她像是八爪魚一般,惡狠狠的攀繞在我身上,喘息道。
渾身火熱情致的反覆要將我徹底融化掉,躍馬橫刀之時,突然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門外的衛士中響起。
「火急軍情。。」
「火你妹啊。。」
我忍不住罵娘出來。老子褲子都脫了。你給來這個。不過片刻后我就沒有心情,追究他們打斷我的心情了。
唐軍已經在這裡止步的太久了,當地驟然而來的雨季,掩護了大食人軍事行動,也會讓給作為進攻方的唐軍,造成了很大麻煩。
但是。我等待的契機終於出現了,在十七天前。
作為高原攻略的海上策應,利用在巴士拉地區的黑奴暴動。在當地初步取得立足點的南海都督府天賜州拓殖軍,再次聚集了一隻數千各族歸化人混編的偏師,波斯灣東岸的馬赫夏港登陸后,沿著扎格羅斯山脈西南麓的平原一路燒掠北上。
剛剛攻陷了伊朗高原西南端,最古老的城市——蘇撒,由於大食軍隊重兵雲集於扎格羅斯山脈東麓的胡澤斯坦省區,因此在當地幾乎沒有聚集起像樣的抵抗力量,作為當地重鎮的阿士瓦城甚至只有幾百名維持秩序的警備隊。
蘇撒城乃是公元前埃蘭王國和第一波斯帝國的首都,後世史學界和法學界大名鼎鼎的《漢謨拉比法典》的出土地。
不過現在只是一座在卡爾黑河畔,被撒珊王朝搗毀的廢墟上重建的小城而已。因此,最大的收穫就是城市附近阿爾利卡古代油井,也是人類歷史記錄中,最古老進行開採的石油。
這樣因為勞師遠征而補給有限的火器,也能有所緩解,哪怕是用最簡單工藝油水分離出來的重油燃燒罐,也足夠普遍增強戰鬥力,此外還有就是政治和軍事上的象徵意義。
昔日的波斯帝國曾作為政治中心的四大古都,唐軍已經奪取了埃克巴塔納、波斯波利斯,現在蘇薩也被拿下后,就剩下一處位於幼發拉底河畔,距離新都巴格達不遠的泰西封古城。
同時蘇薩城雖然不大,但作為伊朗高原和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之間的交通樞紐和商業重鎮,卻具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蘇撒的淪陷也意味著大食軍隊大後方的南北兩條補給線斷了一條。
而短期內,唐軍與大食在戰略上爭奪的重點,就是圍繞起源伊朗高原上的埃克巴塔納城,穿過扎格羅斯山脈,波斯帝國修築的所謂的「御道」體系。
這條御道下了伊朗高原后,從波斯灣北面的蘇撒城向西通到底格里斯河,再由此經敘利亞和小亞細亞,抵達歐洲大陸愛琴海沿岸的以弗所,全長兩千多公里。
在公元前沿著帝國御道賓士的政府信使構成了人類最早的「郵政制度」。
在波斯帝國最強盛的時代,每隔25公里設一驛站,總計有一百多個個驛站,每個驛站附近設有旅館和軍營,備有供宮廷信使掉換的馬匹。為了確保道路的暢通無阻,沿途有軍營派出的護衛隊跟隨。
信使們每行一至二十公里便進行一次傳遞,這樣每天可行300多公里。從蘇撒到以弗所商隊走完御道的全程得化90天時間。而宮廷信使只需一星期就夠了。
因此在這個被稱為「巴赫塔蘭」地區,蜿蜒穿過山脈的大小谷地中,這裡最不乏從波斯驛站和兵營舊址上。擴建而來的堡壘和城市,並且被大食人不遺餘力的再次加固和增築過。
戰後利益和權力的再支配,土地人口等資源的劃分,讓從征的那些藩屬附從部隊。變得有些人心浮躁起來,出於各種立場和角度的旁敲側擊和試探,開始困擾我身邊的人。
現在大唐嶺西遠征軍所面臨的局勢和狀況,和之前被擊敗的吐蕃王朝,很有些相似之處。吐蕃早期可以說是外來的征服者所建立。統治民族人口比例僅佔少數的奴隸制政權。
依靠強大的武力和冒險精神征服了眾多歷史悠久的古國文明之後,由於本身就是自出高原深處生產力落後的蠻荒部族,卻沒有足夠核心的文化和歷史積澱,來影響這些不同地域下,民族宗教信仰文化風俗傳統差異極大的被征服地區,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吸收同化這些地區人口和資源,獲得凝聚力和認同感,全靠對外戰爭所獲得的戰利品和奴隸人口。來轉移內部積累的矛盾。
因此一旦在對外戰爭中遭受到嚴重挫敗。就很容易轉化成激烈的內部矛盾而鬥爭四起,如果作為主體統治民族基礎的武士階層,在戰爭中損失過大,飽受壓制和掠奪而失去制約的各民族自然會回到尋求自立和更多自助權利的道路上,而讓這個國家徹底崩解利息。
唐人統治下的嶺西行台也有類似的問題,最核心的根本問題就是主體民族的比例實在太少了。而不得不大量藉助那些投附大唐的藩屬勢力和歸化族群,來作為統治的外延。不可避免的犧牲統治的效能。也容易造成某些族群的做大。
畢竟被征服的地區太大太複雜,無論是呼羅珊還是索格底亞那。吐火羅還是費爾干那,都屬於次生文明和古代民族的發源地,擁有各自的風俗傳統和歷史。阿拉伯人也是靠著屠殺加改宗的手段,花了幾百年時間,才將這片土地綠化的。但是歷史上的宗主阿拔斯王朝稍稍陷入衰退,這些土地上馬上就冒出形形色色打著穆斯林旗號的割據政權。
有所不同的是,吐蕃本身是相對落後的國姓王田奴隸制度,在擴張過程中,接觸了來其他地區的先進文化和制度,自然而然的對吐蕃既有的奴隸、武士、祭祀、貴族構成的多元社會階層,造成巨大的衝擊和瓦解,
作為統治上層曾經試圖向引入佛教來作為精神麻醉劑,通過現世信奉和來世慰藉彌合各個階層和民族的鴻溝,但是反而激化了與傳統祭祀階層的矛盾,而變成血腥的內鬥。
而嶺西行台本身就屬於大唐延伸出來的統治集團,有強大的母國做為後盾和威懾力量,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本民族和文化上的輸血,唐人本身本身屬於這個時代最先進生產力、科學文化的發達國家,擁有完整歷史傳承的古國。擁有高端文化輻射效應下的眾多藩屬勢力和次生文化,本身所具有的民族自豪和優越感,民族向心力和國家凝聚力,都不是吐蕃這種短時間內暴發戶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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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再次陷入動亂和恐慌中,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剛剛掌握權力的叛亂者就遭遇了天到地域的反差轉變
不久之前,本應該還在阿爾卑斯山脈中艱難跋涉的皇太子利奧,突然出現在巴瑟拉港,帶兵進入羅馬城,鎮壓了所有的反對者和聲音,進獻了戰利品和舉行了俘虜遊街,並從所有教會名義上的指導者——教廷哪裡,取得宗教和輿論上的大義,由教皇司提反三世頒下文告,宣布為利奧才是所有教會的保護人,基督教世界的捍衛者。
可笑的是,羅馬城本身就是傳統意義上聖像崇拜形式和傳統的大本營,眾多宏偉奢華的大小教和修道院,聖人遺物和聖地膜拜,就是從這裡發源起來的。
而聖像破壞運動的前身,乃是早期基督徒破壞滅絕異教信仰崇拜的流觴,在這些基督徒的狂熱下,塞拉皮斯的像被搗毀了,伊希絲的像被搗毀了,「天上萬神與地上萬物之母」庫柏勒的像被熔化了。宙斯的像、阿波羅的像、阿爾特彌絲的神殿,全都在狂信的呼號聲中化作灰燼。就連自古以來一直在叢林中保守著自己秘密的德魯伊們,也難逃毀滅的命運:
直到近百多年,才演變成反對教會內部,以供奉聖人、聖遺物,聖地為名,奢靡無度的營造宗教場所,通過繁瑣的禮儀和規條,而肆意鋪張浪費的宗教活動,而將大多數窮苦百姓信徒排斥在外。
按照真正歷史時空的軌跡,持續了近百年破壞運動,不過是這個千年帝國漫長的歷史變遷中曇花一現的逆流,真正佔據主流的還是那些自古老嗎時代就延續下來的偶像崇拜傳統,他也代表著那些被羅馬帝國摧毀,征服和吸收的異教信仰的積澱。
其本質不過是類似中國古代歷史上三武一宗的滅佛運動一般,在尖銳的社會矛盾下,當權者對於依靠捐獻和蔭庇,佔據了大量社會資源和人口,卻不事生產也不用交稅服役的宗教集團,自上而下發動全社力量會予以清算,沒收其據有的社會財富和人口為最終目的和動機。
在這場政治運動中,無論是窮人保羅派,還是傳統的捏不離手牌,都不過是當權者對教會開刀吃大戶的一個工具而已,而發起聖像破壞運動的伊蘇里亞王朝,傳承了不過兩三代,就因為傳統聖像崇拜派的反攻倒算而滅亡,連帶兩代皇帝的屍骨被暴怒的狂熱信徒,從聖墓大教挖出來,予以損毀再投入大海,稱得上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了。
歷史在這裡再次出現了轉折。作為這次帶兵朝聖的連鎖反應之一,重新改選了大主教會議,十數位樞機主教和若干紅衣大主教病逝或是「因病退休」,而因病讓位給更加年富力強的教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