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夠用了
，學醫救不了大秦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清晨，終於停了。
院子里的翠竹葉子噙著積水，微微垂著，周圍空氣吸上一口，便讓人神清氣爽。
萬醫堂的伐髓閣門口，兩位大醫師各自蜷著，已然沉沉睡去。
直到一隻小飛蟲落到了尹道言的鼻尖，翅膀無意間的一撩撥：
「阿......阿秋~」
老陸一個噴嚏，好懸給自己打了個跟頭。
下意識的睜眼看一下四周，發現天色已經大亮，整個人一驚，睡意頃刻間全沒了！
「我日你馬老陸！」他嗷一嗓子：「下這麼大雨你也能睡著！？」
陸寒方正做美夢呢......夢中的自己歷盡千辛萬苦，收集到了《基礎內科》和《基礎外科》兩本神書，陰陽調和，融會貫通，眼瞅就要成為下一代醫聖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一哆嗦，趕緊睜開了眼。
然後驚恐的瞪著天上的太陽：「我......我睡著了？」
「你還有臉說？」
他看著氣急敗壞的師弟：「罵我幹什麼，你不也睡著了么？！」
洗精伐髓者會遭受到巨大的痛苦，開始時肌肉刺痛，後期全身痙攣，所以必須有人守著，在受不了的時候將其抬出浴桶，不然很可能會在藥劑的折磨中精神崩潰掉。
這倆老傢伙便是來為呂慈守夜的，畢竟以呂神醫的身份，只有這倆人的檔次才有資格為其守夜，同時，他們也怕自己年紀大了，熬不住，還特意囑咐對方，彼此照應著點。
可沒想到，雙雙整齊劃一的全都睡了過去。
陸寒方一骨碌爬起來：「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進去看看啊！」
說著就勐地推開了洗髓閣的大門。
尹道言都顧不上住拐棍，拖著老寒腿就跟了進去。
一炷香一滴啊，這麼大的藥量，呂神醫到底能不能堅持住？如果堅持不住，大聲求救，可是自己沒有聽見，呂神醫又因為肌肉痙攣爬不出浴桶，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老尹根本不敢去想，只是知道若真的那樣，自己就算是死也難辭其咎啊。
二人沖入洗髓閣，閣內空曠，葯浴的大桶放在正中間，遠遠望去還能看到呂慈的腦袋就耷拉在桶邊上，陸寒方跑的比較快，大喊一聲：「呂神醫」就沖了過去。
「呂神醫啊，快醒醒！」他跑到浴桶前，扒拉著呂慈的腦袋嚎道。
「呂老弟啊，你可不要有事啊！」
「呂慈！大秦醫道不能沒有你！
不能！
」
這會兒，尹道言才總算趕了過來，看了眼呂慈，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心裡咯噔一下，再一看桶中的水......早已渾濁不堪，散發出一絲絲的異味。
這是......這是都泡臭了？
「啊啊啊！我罪過啊！愧對列祖列宗啊！」
老尹叫墳一樣，眼淚都要飈出來了，然後四下開始尋找著什麼，好像是想要吞點啥自盡......但是又找不著道具，最後竟然準備一腦袋扎進浴桶里！
「我這就溺斃在此，去九泉之下給醫聖他老人家請罪去！
！」
叫喚著就要往水裡鑽。
就在這悲憤交加之時！忽的，老尹似乎是感覺到了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識的歪過頭，然後就看到了呂慈靠在浴桶里，用一種驚恐的眼神望著自己。
倆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一句話說不出......然後呂慈羞怯的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部。
「你們倆，額，要幹啥？」他試探性的問道。
尷尬在空氣中蔓延開~~
泡澡的時候倆老頭子在旁邊盯著你看，這誰都受不了啊，而且看老尹這架勢咋還要往水裡鑽呢......看上半身不夠，還要看下半身？
「呂......呂神醫，你沒事？」
陸寒方終於反映了過來，驚喜叫道。
我肯定是沒事，倒是你們倆一副要搞事的樣子啊。
「天佑大秦！天佑大秦啊！」老陸驚喜的無以復加，作勢要撲過去抱住呂慈，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一般。
「哎哎哎！別這樣，我不好這口的啊！
」
幾個時辰后，萬醫堂的一間偏廳里，呂慈三人彼此相對而坐著。
經過了一番解釋，他終於是相信了這倆老頭子不是對自己有啥非分之想，只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已。
可是這倆人是不是也太杞人憂天了點，還以為他們那洗精伐髓的葯賊管用呢？其實藥效早就不行了！
昨天，呂慈把葯滴注的速度調到了第二個檔位，但是還是覺得沒啥效果，刺痛只維持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完全消失了，甚至水裡的漆黑墨色都變澹了。
無奈之下，呂慈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流速，最後乾脆直接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放了好半天才關上。
這樣才終於感覺到了藥效能維持久一些......
剛開始的刺痛，到後來的肌肉酸楚，雖然難受，但是也不至於忍不住；而且如果習慣了這種感覺的話，呂慈竟然很M的發現，還挺舒服的。
就像是去洗浴中心按摩一樣，有無數的手在擠壓你的每一根血管，捶打每一絲肌肉，藥力滲透進入深層，不斷的沖刷他的骨骼，痛並快樂著。
漸漸的......呂慈一不留神竟睡了過去。
夜色如水如墨~
沉睡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經歷怎麼樣的變化，也不知道自己每一個毛孔之中都在滲出粘稠的液體，就好像三十年來堆積在身體內的雜質都被排出了體外。
百盟書
他自然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藥劑中浸泡這麼久，更沒注意到天上的那顆天目已經裂開了一道縫隙，裡面的璀璨光亮穿過億萬里虛空，籠罩著整個醫家聖地。
反正自己現在醒了......並且感覺還算不錯。
「呂神醫，可有頭疼，噁心，周身不適的癥狀？」陸寒方一邊為他診脈，一邊問道。
呂慈仔細的體會了一下：「感覺......沒啥不舒服的。」
「甚好，甚好啊！」老尹也劫後餘生的感嘆著：「沒想到呂神醫的意志力竟然強悍到這種境界，一炷香一滴啊，普通人已經生不如死了，你竟然能睡過去，早知道一炷香一滴半，甚至兩滴都能承受的住吧！」
呂慈略顯尷尬，尋思你們這葯是不是該換一批了，葯監局來了都得查封你們。
不過又一想，自己現在可是白拿人家的啊......吃撐了說飯菜不好，提上褲子了說一般，咱是那不講究的人么？
於是帶著感激之情拜謝道：
「一炷香一滴夠用了，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