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須下苦工夫
蔡家豪當然不是那種需要穿西裝來顯示自己身份的金領，但不能否認，他穿西裝很好看。
不知道是顏色的搭配，還是款式的問題，庸俗地講，顯得「貴氣」。
以至他微禿的頭頂，還是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也並不讓他顯得油膩。
蔡家豪沖著殷小妙、李子軒微微頷首打了招呼之後，在韓素梅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他攤開手：「老婆，你聽我狡辯，我不是饞，我是來見項目團隊的。」
單是蔡家豪身後跟著的辦公室主任，那襯衣上的袖扣，恐怕得這間店一天的營業額了。
但蔡家豪說出這話時，偏偏一本正經得不行，讓人感覺他是真的饞，才跑了過來。
殷小妙和李子軒在邊上看著，一瞬間兩人死死咬著嘴唇，那是忍得很辛苦才沒有狂笑。
「有意思嗎？」韓素梅沒拿正眼看他，因為她覺得，這個人如此作狀，不過是因為害怕婚姻的破裂，進而導致他商業上的挫敗；而到時他的對手，會很樂意把他啃得骨頭都不剩。
畢竟，她擁有他還沒上市的商業帝國，超過40%股份，嚴格的說，她才是最大的股東。
也正因此，一身正裝跟在蔡家豪身後的辦公室主任，進門就先給韓素梅彎腰致意，然後給殷小妙和李子軒遞完了名片，馬上走到韓素梅身邊，低聲而不失恭敬：「韓總。」
「我做得不對，我改，好不好？」蔡家豪從進包廂那一刻，就沒有用潮汕話，而是用粵語，他對韓素梅說道，「但你不能冷暴力，不給我飯吃啊。」他說著，對殷小妙和李子軒望了過去，一臉的認真，「被家暴，好慘的啊！」
殷小妙真的忍不住了，捂著臉壓抑地笑了起來。
「你同司機走先，我陣間揸我老婆車。」蔡家豪抬頭對辦公室主任說道。
「韓總？」辦公室主任站在韓素梅身後，彎腰低聲問道。
韓素梅咬著牙，那猶帶著風韻的大眼睛，沖著辦公室主任翻了個白眼：「滾。」
這種情況下，殷小妙和李子軒當然是有眼色的。
辦公室主任走了不到一分鐘，他們就找個籍口離開了。
「蔡總好利害。」李子軒在停車場拿了車，笑著說道，「他真放得下身段。」
殷小妙一邊扣著安全帶，一邊拚命點頭：「梅姐肯定淪陷了。」
「那這個項目會不會完蛋？」李子軒很冷靜地這麼說道。
因為他有一種直覺：「我總感覺梅姐帶著咱們搞這項目，有點迴避家庭問題的因素？
「你有沒感覺？如果梅姐跟蔡總和好了，也許她就不搞這項目了。」
殷小妙想了想，搖頭道：「我沒想那麼多啊，她要能和好，這項目不搞就不搞了。
對於殷小妙來說，她真的沒有太大的企圖心，或者非得怎麼樣不可的念頭。
特別是現在李子軒，幾乎看不出發病的狀態了。
對於她而言，認個慫，半年後不去跟陳傑比試就得了。
「那阿珍，王婷怎麼辦？」李子軒慢慢加速開出了停車場，等紅燈時跟她商量著。
畢竟，他在職場做到高層，項目就算中止，總也得考慮善後的。
特別是，阿珍下午可剛剛去辭職的了。
殷小妙卻就覺得沒必要想哪么多。
她正打開外賣APP，畢竟剛才沒吃飽，頭也不抬：「梅姐會搞掂的啊！」
而這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李子軒看了一眼，屏幕上來電顯示「老豆老豆」。
「喵喵啊！我微信上不了啊！我問左啊趙主任，佢話甘樣系被封左噢！」電話里，傳來殷小妙父親焦急的聲音，「縱有，屋企路由器上唔到網，趙主任話可能寬頻都被封左！唔掂啊，你過來幫我看下！」
在副駕駛的殷小妙聽著，無力地垂下腦袋：「老豆，你系唔系，又系微信傳謠啊？」
「死女包！邊有甘樣講自己老豆？我邊度傳謠？飯你就隨便食，話唔好求奇講！」她父親明顯很反感殷小妙的說話，「我發什麼消息，都是轉發的啊，都是有出處的，懂不懂！」
殷小妙把電話拿得離耳朵遠一些，皺眉問道：「那為什麼封你微信呢？你欠費啊？」
電話那頭的殷小妙的父親，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還是人？你連老豆都晃點！
「微信有什麼欠費啊！」
殷小妙無力地問道：「那好嘛，你發黃色內容？拉人去賭場賭錢？」
「你爸是這樣的人嗎？「電話那頭的她父親一下子暴怒起來，感覺被羞辱了。
但吼完之後，電話兩端，大家都靜了下來。
紅燈轉綠，李子軒望了殷小妙一眼。
後者苦澀地讓他轉左上內環，就是去她父親家裡。
「喵喵，你過來先講啦。」當電話那邊重新傳來聲音，卻是殷小妙的母親。
她勸說著殷小妙：「你爸血壓高啊，你彆氣他。」
「轉個彎就到。」殷小妙嘆了口氣，對她媽說道。
其實她很清楚，為什麼突然換成她媽來講電話。
無非就是她老爸想清楚了，又沒發黃賭毒類的東西；又沒搞營銷宣傳。
把不可能的選項排除了，唯一還在的那個選項，不論他自己多不認可，就那原因了。
但他也許真的不認為自己傳謠，覺得平台對他的處理不公；或是無法面對女兒的責問。
所以，選擇了躲避，讓妻子來應對。
「我們年紀大了以後，不要這樣。」殷小妙掛了電話，低聲對李子軒說道。
如果明確知道那是謠言，她父親肯定不會轉的。
至少，沒膽子去轉，這一點，知父莫若子。
父親去轉發謠言，就是因為他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已失去對真假的分辨能力。
李子軒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捏了捏她溫暖的手。
前進路這邊的小區，建成的時間有些久遠了。
停好車，牽著手走向殷小妙父母家裡，李子軒笑著說道：
「行走在這樣的街道，我總有高中晚自習回家的錯覺。可惜，返不到年少時了。」
他偏頭望著殷小妙，路燈下，她飄逸的髮絲帶起微微的桔黃的光澤，有暖意。
殷小妙盪起跟他牽在一起的手：「只要我們一直走下去，開開心心，就好啊。」
似乎被她的快樂感染，李子軒用力點了點頭。
他們嘻笑著，牽著手，在這有著歲月痕迹的街道放肆行走，不需端莊的儀態。
也不必迴避他人的目光，如此的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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