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再也沒有那種期盼了
蕭山是顏春麗的丈夫,平日里他最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給人軟刀子。他們家的人都習慣明面上對你好,私底下各種排擠。
「顏熙,你說話這麼沖可不行,你的奶奶和姑媽只是想關心你,你這麼凶幹嘛?你有獎學金,只能證明你學習優秀,但學習不是全部。」
顏熙看著他:「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一個品行都不好的人,還能隨意指責別人?
我現在在附院實習,我這個月在婦產科門診實習,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門診手術室呆著。點到即止,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這幾句話將蕭山膈應住了,他是一個老江湖,豈會不明白這丫頭話里的意思。他想到那件事,心裡頓時有些抵觸。
顏春麗看丈夫吃癟,頓時火冒三丈,她是一個笑面虎,但也有自己的底線。
丈夫就是自己的底線,丈夫會掙錢,能照顧孩子,她還是很滿意的。雖然常年在外工作,但身邊的鄰居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人,一輩子沒有為雜事操勞過。
「你這個死丫頭,和你媽媽一樣,嘴裡就沒有句好話。活該這些年,你們吃苦受罪,簡直是活該。」
她像一個亂咬人的瘋狗,在馬路上亂跳。蕭山看著這樣的妻子,心裡燒起了一把火。在外面他也是有地位的人,這樣的妻子怎麼帶得出去。
場面一度很混亂,邵風知將顏熙護住,冷眼看著顏家的人。
「還好你和周阿姨遠離了這樣的人家,不然得被拖累死。誰家的姑媽見到晚輩,話里話外都是諷刺。
他們打著親人的旗號,嘴裡都是質問,從見面起,沒有問過你一句過得好不好,處處都在說你的不是。」
旁邊看熱鬧的人,聽到這話都接連點頭,紛紛對著顏家的人,指手畫腳。
「這個年輕人說得有道理,這一大家子,看著挺正常的,但沒有一個能好好說話。」
「可不是嗎?這麼多人逼一個女孩子。」
黃玉看不下去了:「你們知道什麼,我們家一直有叫你過來玩,是你自己不來的。」
顏熙看著她:「是呀,有叫我去玩,然後我去了之後,你們姐弟就孤立我,讓我幹活。每次我去洗澡刷牙,你們的媽媽就洗水果給你們吃,區別對待我。我喜歡的菜,又都是放在離我最遠的地方。
對呀,你們的外婆曾經也叫過我回去,之後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將我的包塞給我。然後對我說,我媽媽電話說想我了,讓我回去。
等我離開后,就在村裡散播謠言,說我嫌棄她不好,想回去找自己的媽媽。你們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還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詆毀人。」
顏家的沉默,顏老太太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她是最先恢復理智的人。
「看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你是我親孫女,我能這樣對你嗎?」
顏熙看著她:「這山上到處都是菩薩,您確定要撒謊?我不想和你們爭執,既然沒緣分做一家人,就各自安好吧。」
顏夏紅嗤笑一聲,在一旁說著:「你想的還挺美的,怎麼各自安好。咱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人,你說斷就斷。
以後你奶奶生病了,你還是要回來盡孝道的。你媽是外人,但你不是。不要以為翅膀硬了,就沒人能管住你。」
黃玉和父親,還有蕭山和兒子都在一旁看著。他們的臉上還挺得意的,就想看著這小丫頭被兩個長輩罵。
邵風知想說話,被顏熙攥住了手:「你們敢騷擾我,那我也沒必要和你們客氣。當初我爸爸剛犧牲,你們就吵著要和我們分家,分家的時候,這個所謂的親奶奶要了我們家一大半的錢。
當時因為這事,我爸爸的同事們,反應很強烈,最後我們在警察的面前簽署了協議的。你們如果還要臉,可以來找我,那我只有報警了。
這事情鬧大,我相信你們家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你們的女兒女婿在單位也是有皮有臉的,孫子外孫女的臉也要吧。
我就不相信,沒人管烈士的子女,我不怕你們。一再退讓,你們只會得寸進尺。」
當遇到顏家咄咄逼人時,顏熙就明白了,這輩子她註定和那個家無緣。今天不罵狠一些,怕他們去找媽媽。
周軼這個人,外面強勢,但心裡很脆弱。平日里她說女兒挺凶,但晚上會因為小事,輾轉難眠。
最後顏家兩姐妹被自己的家人給帶走了,邵老師開車離開了這裡。
回去的路上,顏熙依舊話多,看起來很平時沒有區別,但邵風知明白,她這會兒正難受著。
「這裡離古城很近,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轉轉,晚點回去。」他還是很了解她的。
副駕駛座上的人開口:「買個麵包去後山喂喂錦鯉吧。」
兩人回到堰市古城區那會兒,天已經黑了。
兩人去錦鯉亭那邊的路上,接到了周軼打過來的電話,邵風知說帶著顏熙玩些回去,讓夫妻倆不用等他們。
顏熙拿著麵包坐下,之後將麵包掰開,扔到了池子里。沒一會兒游過來一群錦鯉,幾分鐘后女孩子手裡的麵包都沒有了。
周圍的夜景很漂亮,因為春節,附近的燈光特意調試過,還添加了很多喜慶的中國結和星星燈。
「你還記得去年過年前,在楠橋遇見我一個人坐著,給我買芒果的事情嗎?」
邵風知坐在她旁邊點頭:「記得。」
「那天我表哥帶我出去玩,我在景區也遇見他們了。顏春麗給我打招呼,我躲開了。那天我一個人悄悄離開的,走的時候,看到他們一大家子玩得很開心。
我不想回家,一個人去楠橋那邊坐著,哭了好一會兒,沒想到遇見你了。那天我又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我總是為以前的事情哭泣,想著自己要是勇敢一些,會不會不一樣。哪裡知道就算和他們吵架后,自己還是容易哭。
現在想想,以前就不該受著,倒不如和他們痛快罵一場。就算自己哭了,也得讓他們心裡不好受。
有人說童年要是有創傷,得用一輩子去治癒。我看到這話時,就察覺心口隱隱作痛。
邵老師,我在蓉大那會兒,就告訴過你,我沒你想象中那麼好,是一個傷痕纍纍的人。我真的有傷口,那些傷都在心口上,還是陳年舊傷。」
邵風知發現她哭了,眼角的淚,一顆一顆在往下掉。顏熙的哭泣,總是沉默的,要是不靠近她,不仔細去觀察她,在這樣的晚上,還真不知道她在哭。
他伸手用指腹,幫女朋友擦了擦眼角:「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在這世界上,誰都受到過傷害。」
後山的風比城區的風更涼一些,邵老師將顏熙羽絨服的拉鏈給拉到最高,幫她將帽子也帶上了。
「我今天的哭泣和以往的不一樣,以前是難受,心裡一陣一陣的疼痛。現在是一種釋懷,我能明確的感受到自己對他們已經沒有了以前那種期盼。
小時候我總是抱有這樣的期盼,現在覺得曾經很急需的情誼,現在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