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想換了又換

5毫升的注射器被顏熙拿在手裡，她說話隨意，眼裡帶有一些小激動。不管是動作還是言語間，邵風知都能感覺到，她很想給自己來一針。這難道是職業病，醫生的眼裡不能有任何一個病人。

「要不你再找找看，要是沒有放血針，那我就吃藥吧。臨近過期，不是還沒有過期嗎？」他這話只說了一半，心裡忍不住在想，你不是臨床的醫學生嗎？不是該很嚴謹嗎？

秦奎年看了眼女兒，知道她的心思后，對著病人說：「你要是害怕，我這裡有測血糖的針頭，用這個也行。不用擔心，發燒採取放血治療效果不錯。」這不是什麼大操作，那丫頭也不是第一次放血，她很熟練地，不會出現問題。

周軼和譚教授以為邵風知害怕放血，輪流勸說了一番。其實他不是害怕放血，主要是顏熙身上的亢奮讓他有些忐忑，熬到最後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顏熙先拿出酒精消毒，找准位置后，就將測血糖的針頭掰開，手起針落地扎進了邵風知的耳朵上，隨後耳朵上就有血冒出來。

邵風知整個過程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耳朵上面，冰涼的酒精碰到發燙的耳朵時，他整個人就清醒了，他感受到了針頭穿透皮膚的微微刺痛，只是一下，痛就消失了。

「你看，我就說沒事吧，你不要瞎緊張。我以前找不到針頭，就有用過注射器。再說了注射器只是用針頭，又不是要拿空針抽你的血。」在顏熙的叨叨聲中，晚上的治療算是告一段落了。

譚教授不放心兩個徒弟，送走秦奎年他們后，就提出幾個人今晚住一個房間，以便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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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市的冬日幾乎都是陰天居多，太陽很少。今天是一個灰濛濛的天氣，遠處的雲層黑壓壓的有些低，邵風知是八點多下樓的，他走到院子里時，正好碰到在玩手機的顏熙。

「早上好！」

顏熙放好手機：「早上好，你燒退了嗎？怎麼不多休息休息，譚爺爺剛出去一會兒，他讓我告訴你，吃完早飯好好睡一覺，下午再過去幫忙。」

他們昨天和堰市修復處的小吳約好，每天八點半過來接人。譚教授很了解自己的徒弟，知道他醒來后，會趕過去，就特意讓顏熙轉告。他不喜歡用手機，工作時一般都放在家裡。

「我沒事了，這睡覺時間已經足夠恢復了，還是早些過去吧。」

顏熙點頭：「那我帶你去廚房吃些早餐，我待在家裡也無聊，正好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學習學習。」

客棧要為住宿的客人提供早餐，所以廚房裡的食物很多，也很豐富。邵風知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吃完飯後，自己開車帶著顏熙一起過去。

堰市的風景很美，去四合院的路上，幾乎都是沿江的路。黑色汽車在江水和冬季依舊翠綠的中間行駛著。大早上看到這些美景，總讓人心曠神怡。

「我記得古城每年都會有放水的活動吧？」

顏熙坐在駕駛位後面，身子向前靠了靠：「對，每年都有，在清明那會兒。每次活動都會吸引很多全國各地的遊客還有電視台的記者。這算是傳統節目，每次看到都就覺得震撼，還有感嘆先輩的智慧。」

「我之前有計劃過來看看，可是錯過機會了。」說到這裡，邵風知有些遺憾。他雖然是老師，可是工作的地方除去學校，經常都需要出差。

「那你們這次要在這裡呆多長時間？能不能到清明節？要是能到節后，可以好好看看，可壯觀了。」

「這次時間不定，不過應該也呆不到清明之後。」

兩人說著話，沒多久就到了上次的院子。這次找到譚教授時，他正被一小群人圍在中間，在那群人里有好幾個外國人。

顏熙隔著距離，能聽見譚爺爺在講述這間院子，她跟著節奏抬頭，正好看到了房子的屋頂。當她很有興趣，想接著聽下去時，圍著譚爺爺的人卻開始提問了。

邵風知見她興緻很好，將人拉到一邊：「想知道，那我接著給你講講，正好這會兒師傅他們有事，也走不開。」

女孩子點點頭：「可以嗎？」

「當然可以，昨天不也給你講過嗎？咱們去隔壁的屋子，這裡面的結構都是一樣的。」

兩人到了隔壁的屋子裡，邵風知仰著腦袋，伸手指了指屋頂上的梁：「這是師傅剛說的穿斗結構，你們家客棧就是這樣的結構，這樣的結構形式，也是川派建築最大的特點。北方的四合院就沒有穿斗結構，都是斗拱挑上去的。」

說完怕身邊的人不理解，還掏出手機，搜了好幾張北方四合院的照片，給她指了指什麼是斗拱。

顏熙先是看了看手機，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屋子。一瞬間就覺得有些神奇，原來這樣的結構方式，是有名字的。她每天看到這些，但從來沒有了解過。

在相處的過程了，她也發現，眼前這個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語，但接觸到自己的專業，他話也挺多的。

在屋裡逛了一圈，兩人慢慢走去了四合院的外面，開始觀察起了屋子的外貌，走累了，就並排坐在四合院旁邊的石頭上。

「這些屋頂上方，都是有弧度的。主要用來排雨水的，如果沒有弧度，那雨水從房檐上下來，衝擊力就會很大，水流一緩，對地面也有保護作用。南方防水，北方會用來防雪。地方不一樣，作用也不一樣。

而且這樣的屋頂不只是用來防水，還有一個反宇向陽的作用，能避免正午的陽光照射，正午的時候光照不進屋子，房子里就會很涼快。」

一個講得認真，一個聽得入神！

邵風知：「我說的你都記下來了？」

顏熙撲哧一笑：「怎麼可能，你這麼一問，瞬間讓我回到了課堂上。我們婦產科的老師就愛問，我說的你們都記下來了嗎？你們接觸的是生命，腦子裡要有東西，才能做到臨危不懼。」

記憶一下子回到了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邵風知問：「聽師傅說，你以後想去產科？」

「對呀，去產科，這不是挺有意義的嗎？」

邵風知：「這是你從小的夢想？」

「也不是從小的夢想，我小時候最開始是想當警察來著，後來又想當消防員，還想過當作家。最後在我高三那年，我才下定決心當醫生的。

以前的夢想換了又換，糾結了好長時間，但勵志做產科醫生就幾分鐘的事。這應該和談戀愛差不多，遇到對的人，只需要一眼就知道這輩子是它了。」

明明是一個男朋友都沒有交往過的人，這話說得很有戀愛經驗的樣子。這話是顏熙的輔導員說過。你想要感受到職業的魅力，就得和你的職業談戀愛。但凡做我們這個職業的，誰沒哭過，笑過，掙扎過，想過分開，但最後又捨不得。

時間長了，就從戀愛過渡到結婚了，又戀人變為親人。人變得更有責任感，也不容易受外界的影響，坦蕩而滿足。你們才剛開始，慢慢熬吧。

譚教授帶和林師傅帶著幾個人外國人在不遠處參觀，顏熙有些好奇。在堰市遇見外國人很平常，但在需要修復的建築里，遇見拿著本子記錄的外國人就少見。

邵風知：「他們是來參與修建和學習的，我們之前去北方修繕那邊的祖宅時，就有外國人的參與。」

顏熙聽到這裡更有興緻了，這一天在修繕的地方，她也交到了好幾個新朋友。下午回家那會兒，她心情都不錯，嘴裡哼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