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要對我隱瞞
「好！」縣官心頭大事落地，嘴角重新浮現笑容，拍拍陸行章的肩，「知情識趣才能走得遠。」
陸行章承著縣官的手，面色更暗。
「本官等你的好消息。」
縣官留下這麼一句，帶著人退場。
陶春花狗腿子地在後邊高呼：「大人英明！」
待縣官離去，陶春花轉過頭來，不屑地上下打量著孟嫵，幸災樂禍地說：「真是蒼天有眼吶，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瞞過去吧？我要是你呀，早就自首了，說不定還能爭取寬大處理，現在好了，還把自己的小叔子搭進來。」
若是不能在規定時間內抓到真兇，了結此案，縣官少不得要連坐陸行章。
孟嫵一陣頭大，怎麼就發展到這個份上了？
「孟嫵你放心，你若是進了監獄，我會給你送好吃的。」陶春花志得意滿，囂張大笑著離開陸家。
村民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也紛紛散去，唯有柳月還等在門口，欲言又止。
孟嫵注意到柳月的面色，走過去低聲關心：「怎麼了？」
柳月難以啟齒似的：「孟嫂子，我昨天……也看到了。」
聲音越說越低。
「看到什麼？」孟嫵笑容略微僵硬。
柳月避開孟嫵的注視，壓低聲音：「你下山後又有一個男人下了山，他手裡帶有兵器。」
孟嫵眨了眨眼，尋常百姓一般不會帶著兵器，也不知柳月看到的，是救她的人還是那個兇手……
但柳月這話讓她有了新思路，如果能找到救她的人，也許能夠還她清白。
孟嫵飛快思索著，握上柳月的手，哄著發問：「你告訴過別人嗎？」
「沒有，我本來是去看看田裡苗長得如何，而且你是個好人，我不相信那些流言。」柳月這時候倒自信了起來，一臉真誠。
孟嫵感激她的信任，斂眉想了想，拜託著：「暫時不要告訴別人，你和我說說那人什麼情況？」
陸斐和陸玉兩雙水靈靈的大眼盯著門口，不解地問陸行章，「二哥，嫂子在說什麼呢？」
陸行章清冷的眸子望著孟嫵纖細的背影，眉間忖量。
他知道孟嫵有事瞞著他，但是否和兇手有關？有多少關係？
這些他一無所知。
早知道直接把她交給縣官算了。
可想到她站在一旁被萬夫所指的模樣，他又不想陸家蒙羞，至少不能敗壞大哥的名譽。
「二哥，嫂子她該不會真的……」陸玉低聲試探著。
陸行章斬釘截鐵地否認：「不會，她沒那個膽子。」
這檔口，孟嫵已經和柳月聊完，道了謝后讓柳月拿了些養身的藥材回去，轉身對上陸行章深不見底的眸光。
孟嫵眼神微閃，迎著他的目光走過去，故作輕鬆地問：「三日內抓到兇手，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你為何要答應？」
「不答應難道等著村長把我們趕出村子？」陸行章冷冷反駁，眼中毫無波動，「你如果還為玉兒斐兒考慮，就不要對我隱瞞。」
陸玉陸斐仰頭眨巴眨巴望著孟嫵：「嫂子，要是抓不到真兇，我們會怎麼樣？」
孟嫵一時答不出來。
原書里這件事後縣官對陸行章略有異議，而她流落青樓，陸行章則開始了獨自拉扯弟妹的凄慘生活，但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現在……如果抓不到真兇，恐怕真如陸行章所言，他們兄妹三人怕是要流離失所。
「放心，我怎麼會抓不到呢？再說了，還有你們的二哥呢，他一定能抓到。」孟嫵淡笑著安撫兩個孩子。
陸行章摸了摸陸玉的頭，吩咐陸斐：「帶妹妹去屋裡玩。」
「好。」
陸斐小大人似的溜下椅子，牽著陸玉去了裡屋。
孟嫵沒來由有些緊張，在桌邊坐下，無意識地撥弄著指甲。
陸行章在她對面落坐，緊盯著她的臉一言不發。
要他相信孟嫵有膽子勾結殺手，還不如讓他相信孟嫵能做滿漢全席。
「孟嫵，你瞞著什麼？」陸行章開門見山，沒有任何鋪墊，「方大嫂說的，有一部分是事實吧？」
他這麼詢問著，目光自如地尋到她脖子上的傷痕，語氣嚴肅起來：「到底怎麼一回事？」
孟嫵抿了抿唇，娓娓道來，刻意隱去殺手沖她而來的細節，說完后不滿找補：「我以為就是倒霉遇到殺手又被人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沒和你說。」
「況且，就算我說了也無人相信，反而會認為我在辯解。」
在孟嫵看來，這隱瞞的理由已經足夠充分，但她在陸行章眼中並沒看到滿意或放鬆。
他還對自己抱有高度警惕。
孟嫵不由得嘆口氣，她也沒學過怎麼哄一個正值叛逆期的青少年啊。
陸行章按捺不表，轉而追問：「剛才柳嫂子和你說什麼？」
「她說看到有人在我後頭下山，傷得不輕，我懷疑是那兩人中的一個。」孟嫵利落地回答，這次坦坦蕩蕩。
陸行章眯起眼，手指輪番輕敲著桌面。
要分辨孟嫵是否說謊很簡單，她說真話的時候總透著一股令人牙癢的嘚瑟，可剛才在敘述遇到殺手的時候她顯得很慎重。
還有事瞞著他？不過沒關係，他會一一調查清楚。
陸行章思緒百轉千回，盡斂在古井無波的眼裡，聲線泛冷：「若你真與那兇手有勾結，我會親手把你送進大牢。」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初冬清晨森冷的風，卻有不可忽視的沉甸甸的力量。
很難把他和一個十六歲的單薄少年聯繫起來。
孟嫵一時百感交集，既忍受不了他的性格，又心疼陸行章所承受的壓力，垂眉壓下複雜的情緒。
見她不敢回應，反而低下頭，陸行章蹙眉詰問：「心虛了？」
孟嫵：「……」
她就不該心疼陸行章！
孟嫵揚起眉梢，中氣十足地回應：「心虛什麼？！還送我進大牢？陸行章，你應該感謝我都來不及吧！要不是我，陸家現在也不會這麼蒸蒸日上！」
她來后陸家兄妹三人的生活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但凡陸行章有眼睛都能注意到。
陸行章耷拉著眼，看傻子似的看著她，不咸不淡地回駁：「要不是你，我大哥還在，家裡還有富餘。」
孟嫵瞬間啞火，好像是這麼回事。
如果陸行文不傾家蕩產把她買回來，陸家也不會落魄，兄妹幾人自然不會受苦。
理虧之下，她只得悶聲悶氣承諾：「放心吧，我和兇手半毛錢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