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侯府嫡女的身份證明
鍾賀驍聞言更生出興趣來,湊近孟嫵,調笑著:「我很好奇,你被他這麼冷落還堅持不懈的理由是什麼?」
這人怎麼越來越無賴煩人?
孟嫵蹙起眉頭,拉開和他的距離,滿臉不耐:「與你無關,一個時辰前你不是還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希望你繼續保持。」
她說著看了眼窗外暗下來的天,雖然陸玉陸斐有柳月照顧,她還是有些擔心。
「明日還請隨我去縣老爺那兒作證,告辭。」孟嫵簡明扼要,從葯籃子里拿出準備給陸行章用的決明子和枸杞,利落離去。
陸行章緊跟著告辭跟上。
鍾賀驍望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面上趣味更甚,看來這小地方還是有點意思的,不知道明天孟嫵聽到他不能作證的消息,又會是什麼表情。
孟嫵還沒有和陸行章一起趁月而歸過。
夜裡萬籟俱寂,天地皆眠,他們踩著土地的「沙沙」腳步聲格外清晰。
孟嫵肘間挎著藥包,悶聲走在前面,嘴角垮下來,心頭一股濁氣四竄著,找不到出口發泄。
她為什麼要穿到這個女人身上來受這種委屈?
在前世,她可是眾星捧月,那一手精湛醫術讓各家名門哄著她都來不及,現在呢,被一個小鬼呼來喝去,防賊似的戒備著。
陸行章盯著她悶氣的背影,想到鍾賀驍的那番話,忽然出聲:「我也很好奇。」
「為什麼我做得再過分,你都沒有一走了之。」
他尾音消散在風中,孟嫵停住腳步,胸膛起伏逐漸劇烈。
「陸、行、章,」她一字一句地叫出這個名字,轉過身迎上陸行章的視線,咬牙切齒地:「不要挑戰我的底線,我欠你大哥的,不是欠你的。」
「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不一走了之?要不是看玉兒斐兒可憐,你真以為我願意待在這裡?」
「當初不是你求著我留下嗎?現在又來陰陽怪氣地反問,陸行章,行啊你,合著你就是最可憐的那個,我算什麼啊,我為你累死累活都是活該是吧!」
「腰扭傷了讓你搭把手都矜貴得很,我看你對別人挺熱心腸的啊,和一個才認識幾個時辰不知底細的人都能把家底抖落乾淨,你是防備心都用在我身上了還是見不得我好啊?」
孟嫵火力全開,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密集,將今天受到的委屈一股腦發泄出來。
陸行章聽得怒火叢生,既尷尬又憤怒,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自己前科累累,就不要怪別人防備懷疑,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我安的什麼心?我安的是想治好玉兒,供你上學讀書的心!」孟嫵大聲辯駁,定定盯著陸行章:「不過現在我要重新考慮了,成事先成人,像你這麼不知好歹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能成什麼人?!」
氣頭上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孟嫵口不擇言,哪怕在朦朧月色下,都能看到陸行章的臉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
「我不需要你供我讀書。」陸行章自尊心爆發,聲音冷下來,全然對待陌生人的語氣:「治好玉兒你就走吧。」
「過河拆橋挺會啊,真以為我願意留在這裡是吧?放心,等治好了玉兒,我連夜離開這裡!」孟嫵已經氣得腦袋發熱。
二人各自帶著氣回家,好在陸玉陸斐已經睡了,柳月本想說點什麼,但看兩人鬧得不太愉快,默默吞回去。
「今天麻煩你了。」孟嫵分出點理智,往柳月手心塞了十個銅板。
「這我怎麼能要……」
「總還是耽誤了你一下午,快回去吧,你男人也等久了。」柳月的丈夫正在外張望著。
柳月連連道謝后離開。
孟嫵關上大門,回頭一看,陸行章已經進了屋,房門緊閉。
她走到院內木桌邊坐下,翻騰的腦海在清冷月光中逐漸安靜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超出了她的處理能力,導致情緒失控,對陸行章說的那些話也是……
她雙手捂著臉搓了搓,明天起來還是給陸行章道個歉,再怎麼樣,也不該對他說那麼重的話。
那個何瀟未免太多管閑事,才見面幾個小時就開始插手她的家事,得儘快結束才是,免得夜長夢多。
孟嫵想著今天的事,倍感疲憊,想到柳月說廚房還熱著水,想著去泡個澡放鬆下。
雖然家中清貧,但有個大木桶,一般都是陸玉和陸斐在用。
她借用一次,用完消毒了還給他們。
這麼想著,孟嫵去了廚房。
陸行章負氣下回了房間,待了會兒才回過神尚未洗漱,仔細聽了半天確認外面沒有動靜后才走出來。
廚房黑漆漆的,他點了根蠟燭照明,燭光亮起的一瞬間,入眼是一副白皙瘦削的肩膀。
陸行章驚得怔了一秒才慌張回頭。
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看來是睡著了。
陸行章本想就這麼離開,偏偏他眼力極好,就是那匆匆一瞥,即便有白布蓋在木桶上,也注意到水已經毫無熱氣。
現在是夏末,雖然還十分炎熱,但泡在冷水裡一晚上也會感染風寒。
可就這麼叫醒她,兩人都會尷尬。
陸行章思忖過後去了陸玉房間。
「嫂子,嫂子……」
孟嫵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睜開惺忪睡眼,卻見陸玉扒在木桶邊上,奶乎乎地:「嫂子,你睡著了,不冷嗎?」
冷?
孟嫵低頭看了眼,猛地驚醒,她怎麼在木桶里睡著了?還好玉兒及時叫醒她,不然到明天怕是人都沒了。
「玉兒怎麼來這裡了?」孟嫵一邊哄著陸玉,一邊起身拿衣服。
「我半夜起來噓噓,看到廚房有光,就過來了。」陸玉眨著大眼睛,盯著孟嫵手臂一眨不眨;「嫂子,你的手臂上有花誒。」
花?孟嫵抬起手臂看了一圈,在手肘外側看到一朵暗紅的蓮花模樣胎記,電光火石間想起來,這不就是侯府嫡女的身份證明嗎?
「這不是花兒,這是我受傷了。」孟嫵連忙解釋,試圖抹去陸玉關於這個胎記的印象,「回去睡覺吧,太晚了。」
孟嫵穿好衣服,將木桶挪到牆邊,打算明天再處理,抱著陸玉走出廚房的時候掃到台上的蠟燭,有一瞬間的疑惑:
她帶了蠟燭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