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大理寺對峙
孟嫵按了按李欣的手心,沖她頷首,眼裡滿含殷切的叮囑。
李欣畢竟跟在孟嫵身邊做了很久的事,略一怔愣后迅速明白過來,點頭答應:「好,您這是要去哪兒?」
「刑部。」
而孟嫵還沒去刑部,大理寺就來人中途截走她,稱案件已經移交大理寺。
移交大理寺,便代表事件嚴重,看來他們已經查到了。
言闕早早候在大堂內,在和孟嫵打過照面后陰陽怪氣地問道:「孟大夫,別來無恙。」
「見過言少卿。」孟嫵面色如常,自然地回應,隱約聽到言闕冷哼了聲。
他問的都是些日常問題,比如昨日青綠何時離開悅己閣,平日可與誰結仇,昨晚未歸為何沒有報官。
孟嫵有條不紊地一一回答:「青綠酉時到悅己閣,並未與人結仇,昨晚未歸我並不知曉,今晨她父親來通稟我們正打算報官,刑部便來找人了。」
言闕一字一句記下她的發言,又讓她精確到每個時間點每個小細節,她相當配合,從善如流且耐心細緻地一遍遍重複。
直到旁聽的侍衛都忍不住打呵欠了,言闕才合上捲軸,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孟嫵,負手緩緩走下台階。
言闕試探著:「孟大夫,看來我小瞧了你的人緣,這樁樁案子都能請您到大理寺,和您有脫不開的聯繫,著實令人驚訝。」
「言少卿此言差矣,民女醫館開在繁華處,人來人往的,難免被迫捲入各種事件,民女也是無可奈何。」孟嫵陪著他消耗時間。
他沉吟半晌才繼續問:「青綠是你的丫鬟,你都不好奇她是怎麼殞命的嗎?」
孟嫵面無表情,眉眼沒動,淡定地回答:「民女是個大夫,早就見慣了生老病死世事無常,更何況青綠也並非是我的丫鬟,充其量是陸府的奴婢。」
「再怎麼說也是個年輕的姑娘,你竟毫不心疼?」言闕不動聲色地追問著。
「心疼能換回她的命嗎?言少卿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爭分奪秒地去查真兇,民女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案子,竟然會驚動大理寺。」孟嫵平靜回懟。
言闕板著臉,彼時侍衛進來低聲通稟,他聽完後面色的微轉,玩味地看向孟嫵,對侍衛吩咐道:「請進來。」
片刻后,阿福顫顫巍巍地走進來,眼睛通紅,看到孟嫵時克制著悲傷:「孟大夫,還麻煩您來一趟,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阿福又何錯之有。
孟嫵心中酸澀,只輕微點頭示意。
這還沒完,寧安侯和侯夫人互相攙扶著緊隨其後,前者一臉悲痛,後者在看到孟嫵時卻瞬間瞪圓了眼,滿臉不可置信。
「二位都說是受害人的父親,我只是叫你們來確認一下。」言闕說這話時目光一一從在場的人身上掃過。
孟嫵只垂著頭,看不出她的神色,而阿福的臉上悲痛更深。
寧安侯悲傷之中不滿質問:「還要確認什麼?我親眼認的人還能出錯?」
「還請侯爺稍安勿躁。」言闕死板地安撫著寧安侯的情緒。
阿福霎時扭過臉,驚訝地盯著寧安侯:「綠兒從小隨老奴一同長大,怎麼會是侯爺的女兒?」
「帶兩人去確認屍體。」言闕大手一揮,話不多說。
孟嫵獨自留在大堂內,靜靜等著。
在二人去確認的期間,侯夫人涼薄試探:「孟大夫為何還在這裡?」
「言少卿說死者去世前曾在悅己閣停留,便差我來問具體情況。」孟嫵禮貌地回答。
可侯夫人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高傲地接了句:「聽說她是你陸府的丫鬟,現在就是死者了?看來孟大夫對待府中下人也不是傳說中那般寬厚。」
她話音剛落,寧安侯和阿福就走了出來,二人面上顯然都有憤憤,彼此不服。
然而阿福聽到侯夫人的話后還是出聲維護孟嫵:「侯夫人誤會了,孟大夫對下人非常體貼。」
侯夫人哼了聲:「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
阿福閉嘴不言,嘴唇顫抖著,忍了又忍還是開口:「老奴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和王家相比,也懇請侯爺放過老奴的女兒,讓老奴為她下葬。」
他連請求都是挺直背脊,滿是傲骨。
孟嫵看得心酸不已。
「我方才已經說清楚了,是青綠自己親口說的是我親生女兒,你不過是她的養父,她很感激你的養育之恩,但血緣關係哪裡是說斷就斷的?」寧安侯冷硬地反駁。
孟嫵心裡那點愧疚消散不見。
在和寧安侯通氣時她便說過,若是青綠不出賣她的親生父親,還可以救她一命,沒想到青綠為了這種虛榮甚至不要把她含辛茹苦養大的父母親。
實在讓人可悲。
阿福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喃喃自語著:「不,不可能,綠兒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那可是她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
寧安侯漠然地望著阿福:「胎記也已經確認過了,就是我的女兒,你識趣點回去吧。」
「不,我……」
「我堂堂寧安侯,你一個低賤的奴僕,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吧。」寧安侯涼涼地追加。
阿福緩緩脫力。
孟嫵於心不忍,出聲代為請求:「好歹也是父女一場,侯爺與阿福也都受喪女之痛,不如給阿福一個機會。」
大堂內久久無聲,寂靜中反而侯夫人最先開口:「孟大夫,在場的人你最沒有資格建議怎麼做,你身為青綠的主子,卻未盡到保護之責,還好意思在這裡當和事老?」
見侯夫人還是有的沒的針對自己,孟嫵眼神暗了下來,平靜地和侯夫人對視:「不知我哪裡惹到了侯夫人,竟然讓侯夫人這麼挑我的刺?」
言闕揚眉,這孟嫵和侯夫人之間看來也有故事,他沒有阻止。
侯夫人傲然:「我有必要和你計較?」
孟嫵平靜地反駁:「如若不然,為何此時不關心侯爺的悲痛,不關心阿福的苦難,反而來詢問我的責任?按照您的意思,那您也該對侯府所有下人負責任才是,可我前兩天才接診了一個侯府的下人,他身上的傷真是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