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子債母償
「砰砰」
孟嫵心跳驟然加重，倏地收回視線，腦海中卻都是陸行章的翦水雙瞳，清澈眸內如盛著盈盈星光。
美到她短暫地忘記陸行章所有的不識好歹。
這讓人失語的明澈是真實存在的嗎？
陸行章莫名其妙地望著突然迴避他的孟嫵，這是看不起他送的禮物？
他疑惑才冒出來，孟嫵卻緩過來，晃了晃手套，眯起眼道謝：「謝謝，我很喜歡。」
她微眯著眼的表情像極了舒展放鬆的狐狸，透著嫻靜可愛，散發出無害的氣場。
喜歡就好。陸行章相當滿意地點頭，有幾分少見的愉悅，甚至在愉悅中浮現一個想法：也許孟嫵並非那麼不可信。
陸玉陸斐相當敏銳，覺察到孟嫵和陸行章關係有所緩和，開心得不行，繞著兩人撒嬌。
在經歷三日緊繃的行程后，孟嫵也難得放鬆下來，撈起陸玉放在腿上，給她磕到的地方擦藥。
「還疼嗎？」孟嫵輕聲關心。
「不疼了。」陸玉搖搖頭。
陸行章坐在一旁看書，偶爾看過去一眼，這份和諧令他逐漸放鬆。
孟嫵索性幫陸玉按摩疏通，幫助化瘀，把陸玉褲腿往上撩了撩，卻陡然頓住。
「哎呀！」陸玉似乎也才想起來，伸出小胳膊要去扒拉，卻已經來不及。
「這是怎麼弄的？」孟嫵聲音沉了下來，盯著陸玉的腿問道。
本該是蓮藕般白凈的腿滿是瘀痕，深淺不一，除非是一天摔個百八十回，不然不會有這「盛果」。
陸玉垂著眼瞼，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我不小心摔的，柳姨也知道。」
原來如此，難怪柳月說陸玉不會因為磕到就哭，搞了半天不是第一次了。
孟嫵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開口：「柳姨信了，不代表我也信，玉兒，乖乖告訴嫂嫂，到底怎麼回事？」
她語氣嚴肅，引來陸行章和陸斐注目。
陸玉似乎被嚇到，瑟縮了下脖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說話。
陸行章放下書走過來，不悅地提醒孟嫵：「你嚇到她了。」
順勢蹲下，注意到那些淤青，眼色驟暗，剋制著脾氣：「告訴二哥，怎麼回事？」
兩人壓迫感極強，陸玉憋了半晌，猶猶豫豫地說出實情：「隔壁那幾個男生會趁著柳姨和我三哥沒注意到的時候來欺負我……還威脅我如果告訴別人就找人來抓嫂嫂……嗚嗚……」
陸玉說著說著忍不住哭起來。
這兩日正巧是縣老爺來過之後，陸玉必然是聽到了那日縣老爺的威脅，才會這麼害怕官府來人。
「哈……」孟嫵扶額，既心疼陸玉又自責自己帶來的麻煩，「是嫂嫂錯了。」
「不是嫂嫂的錯。」陸玉抽噎著反過來安慰孟嫵，笨拙地拿袖子擦眼淚。
這麼可愛的孩子，原身到底是怎麼忍心虐待他們的？
孟嫵只感覺原身在犯罪，愧疚之心更甚：「哪幾個？」
不等陸玉回答，陸斐已經氣憤地接話：「肯定是方衡那幾個！我就說怎麼老看到他們在附近打轉！」
又是方衡！
孟嫵扭頭向陸玉求證，後者委委屈屈地點頭。
她瞬間怒火騰升，輕柔地放下陸玉，將藥膏遞給陸斐，囑咐著：「給玉兒抹葯，」又回頭對陸行章道：「照顧他們。」
然後氣勢洶洶地起身，彷彿帶著千軍萬馬，一副戰神的氣勢。
「我和你一起去。」陸行章這次沒有默許，起身抽出紙筆迅速寫下什麼，塞到衣袖中，還附帶了印泥。
多個人多個幫手，孟嫵沒有拒絕。
二人大步流星直奔方家。
孟嫵看著緊閉的大門，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握著拳頭「梆梆」地敲門。
「誰啊，讓不讓人吃飯了！」裡頭傳來陶春花不耐煩的喊聲。
「吱呀——」
大門打開，陶春花端著飯碗，一臉意外地看著孟嫵，「你怎麼……哎哎？！」
孟嫵一個跨步進去，直接奪過陶春花手裡的碗，反手扣在陶春花的頭上，怒斥著：「還有心思吃飯啊？」
她一把推開又懵又氣的陶春花，直奔餐桌旁的方衡，方衡嚇得後退兩步，孟嫵不容他逃脫，提起方衡的衣領，「啪——」一掌扇過去。
方衡登時哇哇大哭。
此時陶春花也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要護著方衡，誰料陸行章一把薅住陶春花的大臂，讓她動彈不得。
「大勇，你還愣著幹什麼？那是你兒子啊！」陶春花只得怒吼著方大勇。
方大勇已經呆住，被陶春花一吼才回神，急急忙忙要去解救方衡，「孟大夫，您這是做什麼？」
孟嫵擰小雞似的提著方衡的衣領轉了一圈，避開方大勇的手，不由分說一腳踢上方衡的小腿，咬牙逼問：「哪只腿踢得玉兒？」
「哇哇——娘！爹！」
方衡不說話，只嚎啕大哭。
「該死的偏偏方大力不在！」陶春花抽不動手，只能眼看著干著急，心裡啐道：這陸行章看上去一個文弱書生怎麼這麼大力氣！
「孟大夫，衡兒好歹是我的兒子，有什麼話好好說。」方大勇平日里懦弱慣了，對孟嫵也狠不下手，只能規勸著。
孟嫵冷笑著，目光森寒：「你的兒子不管教好，就別怪我替你管教！」
她抬腿又是一腳猛踢過去，惡狠狠地逼問：「哪只腿踢的玉兒？不說我就把你兩條腿都廢了！」
三番五次欺負到她頭上來，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拿捏？！
方衡嚇得哭聲都減弱了，還在嘴硬：「就不告訴你！」
孟嫵戾氣橫生，接連補了幾腳，方大勇幾次要攔住，都被孟嫵殺意騰騰的眼神瞪回去。
屋外隱約傳來交談聲，像是有人要路過，陸行章眼神微轉，這才鬆開手。
他鬆手的一瞬間，陶春花猛地撲過去，抱住方衡，順手推開孟嫵，孟嫵連退幾步，虧得陸行章及時撐住她後背才堪堪穩住。
「那不是孟嫵和陸家二弟嗎？在陶春花這兒幹嘛？」
「我剛好像看見陶春花推了孟嫵一把？難道又在欺負她？」
議論聲恰到好處，不高不低地傳入屋內人的耳朵。
陶春花氣血上涌，高聲辯駁：「她不分青紅皂白聯合陸行章來打我兒子，要說欺負，也是她仗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