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主的故事
對於已經不是人類的詭異生物,鹿鳴找不到心慈手軟的理由,出手相當果斷。
一針扎心!
最後一支銀針,扎進了草人心窩一厘米。
鹿鳴還想繼續往裡捅,突然渾身乏力,跌跌撞撞坐在了包廂沙發上。
類似的情況,他以前遇到過。
大學時代,鹿鳴有過無償獻血的經歷,那次獻血200毫升,剛出來的時候活蹦亂跳,回到宿舍以後突然頭重腳輕,走路有點飄。
今天大出血使用血魂人偶,後遺症比當年獻血200CC還要嚴重。
這種貧血,導致他出現了疲勞頭暈、肌肉無力等癥狀,伴隨著一定程度的腦缺氧。
鹿鳴的臉色,白得和那個已經不是人的紅裙女子有得一拼。
忽然,包廂里的燈光亮了。
耀眼的燈光,把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鹿鳴之前試過去開燈,那開關卻失靈了,和鎖死的房門一樣,怎麼也打不開。
毫無疑問,被扎心的紅裙女人,等於破了功,失去了對整個房間的掌控權。
那個女人無法再控制燈光,甚至無法控制那扇打不開的門。
當燈光亮起,帶著一層寓意:曲終人散。
就像普通人K歌時曲終人散時那樣,燈光亮起,各回各家。
等到鹿鳴把最後一根銀針穿透草人心窩,一切都結束了。
他正要下手,看見了紅裙女人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
當燈光亮起,鹿鳴看得非常清楚,紅裙女人凸出來的眼球,回到了原位。
那雙眼睛里,瀰漫著無盡的痛苦,絕望,以及冤屈。
她像是遭受了千古奇冤,被困在這個空間里,永世不得超生。
這樣的眼神,鹿鳴見過。
只是他不記得,到底在哪裡見過。
一塊神秘的記憶碎片,從他腦海中湧現出來。
貧血頭暈的鹿鳴,冒出了一種既像幻覺,又很真實的回憶——總感覺紅裙女人那種眼神很熟悉,自己以前見過,而且見過不止一次。
他仔細回想,卻想不起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奇怪的是,那塊記憶碎片,讓他想起了一個重點:每個通靈者三關任務不一樣,獎勵和臨場表現掛鉤。
神奇的記憶碎片帶給他一種直覺:新手過三關的獎勵極其重要,直接影響到後期發展。
至於第二關最終能得到什麼樣的獎勵,取決於評分高低。
那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使得鹿鳴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如果現在殺死紅裙女人,評分會很低,多半只能獲得保底獎勵。
鹿鳴不想混低保,他想玩一票大的。
同時他還想搞清楚,紅裙女人為什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為什麼舌頭能夠伸出幾米長,為什麼能夠控制房間里的燈光。
鹿鳴對靈界一無所知,急需足夠的信息量,去走完接下來的路。
恰好紅裙女人能夠開口說話,多少能夠為他提供一點有用的情報。
現在主動權在鹿鳴手裡,他已經認識到他的靈器有多麼強力。
想到這裡,鹿鳴把扎心的銀針拔了出來。
緊接著,把扎在草人額頭的銀針也拔了出來。
紅裙女人痛苦之色消散了不少,眼睛里那種絕望和冤屈,依舊揮之不去。
鹿鳴並未放鬆警惕,拔出來的銀針抵在人偶心口,隨時可以一針扎心。
然後他故作高冷:「不想死的話,回答我幾個問題。」
紅裙女人眼中閃過茫然,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還沒下死手。
鹿鳴提出了困惑在內心的疑問:「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紅裙女人表情更加迷茫,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你剛才舌頭伸那麼長,到底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你來這個地方多久了?」
「不知道。」.
「……那我問個簡單的,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你家住哪裡,親朋好友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不知道。」
「老實點!我的耐心有限,這次必須回答我——你是人是鬼?」
「不知道。」
鹿鳴遇到了雙倍的一問三不知,對方連續六次不知道。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紅裙女人並非和他耍心機,也沒有硬氣到打死也不肯招供,而是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腦海中那塊破損的記憶碎片又發揮了作用,使得他冒出一個猜想:已經不是人類的紅裙女子,只保留著一種生物本能,早就失去了記憶,並且泯滅了人性。
為了驗證猜想,鹿鳴進一步試探:「你知道靈界嗎?」
紅裙女子毫無心機地有問必答:「不知道。」
「那你知道靈器嗎?」
「不知道。」
「通靈者,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鹿鳴眼前一黑,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本來想套出點有用的信息,現在搞得他像個二傻子。
目光掃過對方額頭上猙獰的血洞,鹿鳴抓住了重點,這個血洞應該是紅裙女人的死因,也是她變成詭異生物的根源。
於是他問道:「你頭上這個傷口怎麼弄出來的?」
「我知道,這個我知道!」
紅裙女人突然激動起來,就像課堂上一問三不知的學渣,終於碰到了一個自己能夠解答的問題,一下子有了存在感。
她情緒波動很大,語速快得和機關槍一樣:
「是他!」
「是他殺了我!」
「他說要把我寵成公主,結果把我寵成了包廂公主!」
「他給我買了好多東西,四張信用卡透支,讓我又感動又愧疚。我瞞著他去KTV當了公主,天天加班幫他還債,我不敢說出真相,說錢是我爸媽給的。」
「後來我才知道,還有另外一個公主,也在幫他還債。」
「我和那個女的吵了一架,才明白我們都被他騙了。」
「他故意暗示我們一種「賺快錢」的方法,嘴上叫我千萬別去那種地方,其實是一種心理暗示,越叫我不能去,我腦子裡越想去那個地方。」
「最氣人的是,這家KTV,還是他和別人合夥開的!」
「我沒臉告訴家裡人,也不敢報警,跑去找他理論。」
「就在這個包廂里,我只罵了他兩句,他罵了我十句。他罵得好難聽,說我一個出來賣的有什麼資格裝清高。」
「他還動手打我,一巴掌打得我轉了一圈,腦袋砸在茶几邊角上。」
「我真傻,稀里糊塗死在了這裡。」
「我被困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永世不得超生!」
紅裙女人越說越瘋狂,眼珠子重新凸了出來。
她再度失去理智,一張臉扭曲變形,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出於攻擊本能,她伸出了猩紅的舌頭,試圖把鹿鳴捲起來。
無奈四肢被銀針封印后,紅裙女人伸出去的舌頭只能舔到嘴唇。
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一副要狠狠咬死鹿鳴的兇狠模樣,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該死,你們都該死!」
手持人偶和銀針的鹿鳴並不慌亂,終於收集到了一部分信息量。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紅裙女人只記得臨死前的那一幕,形成了滔天怨念,死後冤魂不散,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紅裙女人儼然把鹿鳴當成了殺害她的兇手,眼中凶光閃爍,歇斯底里地尖叫著:「麥盛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死!」
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竟然記得兇手麥盛豪的名字。
明明是兩個人的被叫出了本名。
朱欣欣三個字,形成了一股力量。
那股力量蘊藏著玄妙的靈界法則,使得她從一隻靈,變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