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詔書在何處?
金嬤嬤就倒在床邊地上,七竅流血,死狀更慘。
而隔壁房間里,德妃也死在床榻上,懷裡還抱著十皇子尹子凜,母子倆跟金嬤嬤的死狀一模一樣,都是七竅流血。
楊明彪和尹懷宇探過每個人的鼻息,全都沒氣了。
整個紫瑜宮,可以說被屠盡,要多慘烈有多慘烈,要多驚悚有多驚悚。
楊明彪急得一身是火,「到底是誰做的?如此慘無人寰的殺戮,該如何交代?」他突然將目光厲厲地投向尹懷宇,「雍順王,這下你可滿意了?」
尹懷宇俊臉黢黑,「與本王何干?難不成你以為是本王做的?」
楊明彪惱道,「那會是誰?」
「你不會去問楚陽王嗎?」
「……!」
「如此殺戮,卻不見楚陽王和他那兩個侍衛,你不覺得蹊蹺?」尹懷宇咬牙切齒。
「楚陽王怎麼可能是兇手?那裡躺著的可是他的妻兒!」楊明彪一臉荒謬地反斥。
「可他不見了,不是嗎?」
「這……」
「這什麼這,還不趕緊派人把楚陽王找出來!」尹懷宇黑著臉沒好氣地道,「別把髒水往本王身上潑,本王昨夜一直在鳳寧宮為母后守靈,你的人遍布各處,他們對本王的行蹤應該很清楚!」
楊明彪突然驚道,「圍困紫瑜宮的人也不見了!真是見鬼了!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能耐,能不聲不響殺光所有人,還把末將的人也弄沒了影?」
尹懷宇鳳目微眯。
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昨日他讓裴靜嫻過來,只是讓她跟裴映寧套套近乎,還沒吩咐她動手,誰知道一夜之間人全死了……
當然,他心中是激動的!
沒人知道當他看著裴映寧及德妃母子的死狀時有多狂喜……
可如此龐大的殺戮,甚至連派來看守紫瑜宮的將士們都失蹤了,這下手之人簡直厲害到讓人心驚膽戰!
突然,他腦子裡閃過一絲什麼,隨即他便朝楊明彪說道,「這裡的事你自行解決,未免連累本王,本王就不插手此事了!你若派人找到楚陽王,知會本王一聲即可!」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紫瑜宮。
能與紫瑜宮有仇且有實力的人,除了傀王外,他也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了!
楚陽王失蹤,說不定是被傀王帶走了。
至於那些消失的將士,此事雖然蹊蹺,但眼下的形勢,避免引火燒身,並不適合他去追問。不管是傀王出的手,還是其他能人異士所為,這結果他都相當滿意,既然有人替他掃平了障礙,那他還過問什麼?
他只需要讓人在紫瑜宮放把火,把這些人燒得一乾二淨!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楊明彪冷硬的嘴角微微牽動,凌厲的雙眼突染起一抹笑,都快藏不住了。
……
宣德宮。
一群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下一刻全都失聲大笑起來。
唯一一個沒笑反而嚇到的是十皇子,『啊』一聲撲在德妃懷裡,大喊著,「母妃,您的樣子好可怕!」
笑聲戛然而止。
裴映寧雖然看不見,但從十皇子的驚叫聲中也能猜到德妃的妝容不美觀,便低聲訓道,「塵塵兒,你是不是把德妃娘娘的妝畫得很恐怖?瞧把十皇子嚇得,就不能給德妃娘娘畫個好看點的?」
周塵乾笑,「死人妝哪有好看的?我還不是為了讓德妃娘娘和十皇子裝得更像一些!」
十皇子是被德妃七竅流血的樣子嚇到了,但小傢伙還是認真的為德妃擦去嚇人的血痕。
德妃也為他擦乾淨小臉,笑著哄道,「不怕不怕,凜兒是男子漢,膽子可大了!再說了,侯爺是為了保護我們才讓我們變成這樣,你得感激侯爺,知道嗎?」
「嗯嗯……凜兒記住了。」小傢伙自己擦了一把嚇出的眼淚,然後沖周塵裂開小嘴,「多謝侯爺。」
周塵也笑,「十皇子要是感興趣的話,下次我教你,以後若是誰敢欺負你,你就畫個鬼妝嚇死他!」
聞言,小傢伙雙眼發亮,「真的嗎?那凜兒要學!」
一群人汗。
這可是未來的帝王……
哪有帝王動不動就扮死人嚇唬人的?
裴映寧都快聽不下去了,趕緊招呼,「塵塵兒,快去看看四公主醒了沒!」
周塵這才收起玩樂心,趕忙往偏殿跑去。
德妃隨即也吩咐自己的人,讓他們準備大量的熱水。
他們之所以轉移到宣德宮來,就是怕尹懷宇連他們的『屍體』都不放過。而德妃和十皇子已經被認定死在紫瑜宮了,那宣德宮在他人眼中便成了無主的地方,尹懷宇再對宣德宮動手,純屬是多此一舉,所以在挑選藏身之地時,裴映寧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宣德宮。
沒錯,這就是她想出的辦法,假死!
全部人轟轟烈烈地『死』在尹懷宇面前,讓他高興高興!
假死葯自然是尹逍慕提供的。
而每個人的死人妝、身上的衣物、場景的布置,都是周塵弄的。那些血,自然也不是人血。天冷了,大家身上的衣物穿得都不薄,划個口子染上血,看著就觸目驚心,誰會去揭開一層又一層的『血衣』查看傷口?
在密室商量辦法時,周塵就把這些細節同裴映寧提了,對於他的手藝,裴映寧再清楚不過,自然對他信心十足。
這不,效果非常成功。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呢!
……
偏殿里。
周塵瞧著床上的人還沒動靜,便打算出去先幫外頭的人忙活。
就在他欲轉身至極,床上突然傳來低細的悶哼聲。
看著那緩緩睜開的眸子,他沒好氣地開口,「醒了?」
「我……唔……」
「你別動,要是扯裂傷口,現在可沒人再管你!」周塵伸手壓住了她的肩,語氣始終不怎麼好。
「為何……為何……要救我……」尹湘沫眼眶包著水光,虛弱地哭腔沙啞得不成音。
周塵往床頭一坐,板著臉盯著她,「你以為死就是解脫?以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們不是動不動就愛抄經書么,難道沒聽說過自殘、自殺者是要墮入無間地獄沒法轉世投胎的?當然,你也可以說做鬼比做人好,可你怎麼知道做鬼就不會被欺負?何況還要下地獄受刑,那可是比做人生不如死還絕望!」
尹湘沫輕合著眼不吭一聲。
周塵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幾分,「何必嘛!別說你這樣的,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我也見過不少,也沒見誰對人生灰心喪氣的。何況還有瑜妃娘娘幫你,相當於讓你重獲新生,自由自在的生活難道不比做棋子強?你若捨棄不了榮華富貴,你還有個三哥啊,只要你踏踏實實的做人,跟你哥嫂打好關係,你就算不做公主,那也是不愁吃穿的。比起那些無依無靠苦命的人來,你還是飄在雲中的那朵白雲!」
「他們……不喜歡我……」兩行清淚從尹湘沫眼角滑下。
「那是你以前不乖,你以後要是變乖了懂事了,他們哪可能不喜歡你?要是他們真放棄你了,那這次你自殺,你三哥也不會親自救你了,讓你直接一了百了豈不簡單省事?」
「我……」尹湘沫眼睫輕顫著。
「我最討厭動不動就要死不活的人,好像別人沒吃過苦,就你吃苦似的。想當初我和寧姐相依為命時,啥苦沒吃過?可再大的壓力,我就沒見寧姐唉聲嘆氣過,更別說哭了,我若像你這樣,早都被她打死了!」周塵越說越沒好氣。
「當初?」尹湘沫淚眼定定地看著他,滿眼都是不解,「你……你以前……不是……不是傻子嗎?」
周塵微僵,隨即起身走向桌邊,端起茶壺倒水,彷彿沒聽到她的問話。
他端著水杯回到床頭邊坐下。
「張嘴。」
尹湘沫抿了抿唇,她確實口渴,但是動一下就扯著傷口,只能躺著喝……
在他半是命令聲下,她微微張開嘴。
周塵低了低頭,朝她嘴裡倒了一小點,「慢慢來,別急著下咽。」
尹湘沫聽話地照做。
隨後周塵又接著往她嘴裡倒水,但每次都只有一點點,半杯水差不多重複了十來次。
「先喝點水潤潤,一會兒再喝葯,喝了葯再吃東西。」
「……嗯。」
周塵又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問道,「想通了嗎?還要犯傻不?你若再犯傻,我就不管你了!好不容易把你從鳳寧宮救出來,我還通宵達旦的守著,若你再尋死覓活,那我豈不是白辛苦?是你,你還會有耐心么?」
尹湘沫咬著唇,淡淡地搖了搖頭。
「行了,你先眯一會兒。外頭現在亂著,大家都沒空,只得我親自去給你煎藥!」
說完,他不再多看她,轉身就朝門外而去。
尹湘沫目送著他的背影,久久地收不回視線……
……
紫瑜宮的『慘案』只是瞞不住的。
消息傳出時,朝中那些大臣沒一個敢信的。不少大臣派人到宮門口打探消息,更有甚者親自到宮門過問此事。
其中就有裴哲山。
對於大女兒的死,裴哲山比任何人都難以相信。但偏偏宮門緊閉,任誰叫門都無人應聲。
不少人也想得明白,如今帝王病重,生死未卜,皇后又突然薨了,這一波又一波的事都沒個眉目呢,紫瑜宮又被人屠殺,如今宮門緊閉,怕也是為了防止兇手逃離。
聽著各官員和家丁們議論紛紛的聲音,裴哲山心裡複雜得很。
他已經知道楚陽王的另一個身份,就這樣深藏不露且極有本事的人,怎可能輕易出事?
而且就楚陽王對他大女兒的在意程度,又怎會讓他大女兒一屍兩命?
本以為這些事已經夠他們震撼了,沒想到這一夜還沒過,百官們又從睡夢中驚醒——
紫瑜宮著火了!
包括楚陽王妃在內的所有遺體全被燒成了灰燼!
裴哲山本來心裡疑惑叢生,結果聽到這一消息,反而反常地冷靜了下來。
自從范碧珍死後,裴靜嫻的生母何氏便開始活躍了。而看在四女兒如今是雍順王側妃的份上,裴哲山對何氏也多了許多重視,雖然沒提她的分位,但卻把內宅的事交給了她打理。
何氏有了掌家權,消息自然比以前靈通了不少,聽說紫瑜宮著火后,趕忙找到裴哲山跟前,問道,「老爺,宮中噩耗不斷,也不知是何情況,我們要不要給嫻兒捎個信,讓她回來一趟?」
裴哲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如今皇后還未發喪,你叫她回來做何?」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些事不該你管,你少過問!」
「是。」
看著何氏低眉順眼的樣子,裴哲山有些厭煩,「回去睡你的,別來擾我清凈!」
時局未定,他現在根本不敢賭。
曾經輕視了楚陽王和他大女兒,導致他吃了不少虧,眼下他要是再走錯一步,那他註定沒有好下場……
最好的辦法就是冷眼旁觀!
……
鳳寧宮。
汪崢被尹懷宇的人叫到了虞皇后的靈堂,他本不想來的,但架不住尹懷宇的威脅,不得不來。
「殿下,您差人叫老奴過來不知有何要事?」
「汪公公,我們之間說話應該用不著如此拘謹才對。」尹懷宇別有深意地勾著唇角。
「殿下,您有何事儘管吩咐。」汪崢躬著身,姿態和言語很是畢恭畢敬。
「那本王就不拐彎抹角了。公公既然知道父皇早已立下禪位詔書,那應該也知道詔書在何處吧?」
聞言,汪崢立馬朝他跪下。
「殿下,不是老奴不說,而是老奴並不知曉皇上將詔書藏於何處!」
「你不知?父皇那般信任你,你會不知道?」尹懷宇冷笑起來,「公公,騙人可沒好下場哦!」
「殿下明鑒!老奴是真不知!老奴要是撒謊,就讓老奴不得好死!」汪公公急聲發誓。
「那你說,父皇打算將皇位讓給誰?楚陽王?還是十皇子?」
「回殿下,老奴不知。皇上立詔書時,老奴雖在場,可老奴也不敢近前相看啊!」
「你都不好奇嗎?」
「老奴……老奴就算好奇也不敢啊!」
「那你告訴本王,父皇最有可能將詔書藏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