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引蛇出洞，聚而殲之

在李世民收到那兩封信時，遠在嶺南道臨振郡的丘陵之中，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進行。

八月中秋的海風在大唐國土的南端依然是燥熱無比，沒能給正在激戰的戰場帶來絲毫的清爽。

五百名全副武裝的吳家衛隊身穿藤甲，腰挎狗腿彎刀，手持足有八尺長的勾連長槍，百人一組，形成一個圓形防衛圈，將一百名弓弩手保護在當中。

四面八方都是湧來的俚人土著，他們的數量很多，漫山遍野，許多人只是腰間系著一塊獸皮或是麻布便手持簡陋的棍棒石斧，甚至只拿著一兩塊石頭就向吳家衛隊的陣型發動著亡命衝鋒，上演了一幕文明與野蠻的碰撞。

不過這種碰撞卻不是文明碾壓野蠻，也不是野蠻摧毀文明，而是一開始就陷入了膠著，雙方進入了消耗戰。

不同的是，吳家衛隊消耗的是戰士的體力和裝備，俚人則是依靠人數優勢消耗著吳家衛隊的體力和裝備，完全是一種以人命換取戰果的打法。

「嗚嗚......哈呵！」

「世亞及拉！」

俚人土著口中大喊著語意不明的話語，發瘋一樣衝到吳家衛隊面前，拋出手中的石頭，也不管有沒有砸到人就繼續衝擊，躲在人群中的俚人弓手利用己方戰士的掩護想吳家衛隊發動遠程攻擊。

吳家衛隊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顯露出了很高的戰術素養。

長槍兵排列成前後兩排，在第一排出槍未收回時的空檔刺出手中的鉤鐮槍彌補空檔，不給敵人衝破防禦的機會，然後收回長槍的第一排再次突刺，給身後的同袍收槍爭取時間，前後兩排配合的非常順暢，戰鬥已經開始不短時間了，防衛圈外倒下的敵人足有數百，可沒有一個敵人能夠突破看似單薄的防禦。

長槍兵使用的鉤鐮槍是特製的，槍頭足有七寸長，槍脊兩邊開有兩條三寸半長的血槽，槍頭五寸的位置有一個垂直於槍頭的三寸開刃短刀，看著有些像戟，不但能用突刺傷敵，回槍時還可以帶走敵人身上的某些零碎。

倒在鉤鐮槍之下的敵人很少有不缺胳膊少腿的。

因為長槍兵的存在，戰場顯得異常的血腥。

圈內的弓弩手也沒閑著，在隊長的指揮下定點清除敵人的弓手，攻擊聚集在一起的密集敵人，在長槍兵遇到險境時提供支援。

戰況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不利於吳家衛隊一方。

敵人實在是太多了，好像殺不完的蝗蟲一樣。

「防守陣型要穩住！不要亂，弓弩手，第一隊壓制北面的敵人！」

「第三隊，五點鐘方向五十米，弓手五名！」

「第二隊，九點鐘方向一百米，敵人指揮官兩名，弩箭覆蓋！」

衛隊長鬍雄頂著一身厚重的鐵甲冒著敵人的弓箭攻擊，站在防衛圈中央臨時用石頭堆砌的檯子上觀察戰況，指揮手下戰鬥。

「公子怎麼還不來，再不來老胡可就要頂不住了。」

「您可別在這時候拉胯呀！」

胡雄拔出一支卡在胸前鐵甲縫隙中的箭，心中很是焦急。

他與公子商定的戰術是引蛇出洞，聚而殲之。

俺老胡把敵人從老巢引出來了，公子你倒是快點來呀！

吳家衛隊的兵士應付著數倍於己的敵人，漸漸體力不支，防守也出現了漏洞，而土著們還是在不停地攻擊，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啊！我的屁股，直娘賊！哪個王八蛋把鐵箭頭賣給俚人的！要讓老子知道絕對要砍死他！」

「李二牛，你個憨貨，誰讓你轉身的，傷到自己人老子要你腦袋！」

「小心，劉大重傷，小狗子，補位，快補位！」

「牛娃......」

吳家衛隊這裡出現的傷亡越來越多，反觀傷亡更大的俚人卻沒有絲毫鬆懈的意思。

距離戰場不遠的一處高地上，幾個身材魁梧，腰間掛著橫刀的俚人同樣緊張的觀察著戰況。

幾人便是臨振郡俚人部落的頭領。

俚人戰士已經陣亡了七八百人，就是己方人多也經不住這樣消耗呀！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樣的損失了，跳出來道：「戈爾洞，不能再讓勇士們去送死了，再打下去我們還怎麼守護洞寨，沒了那些勇士，我們擋不住吳家那個小崽子的！」

「哼！」

戈爾洞哼聲道：「現在不消滅這股吳家衛隊，不讓吳家看到我們俚人的力量，我們還有活路嗎？」

「你忘了吳家是怎麼對待其他洞寨的？他們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不能手軟，絕對不能！」

「誰敢再說收兵，戈爾洞就砍掉他的腦袋！」

說著他就把刀架在了那個想要退兵的頭領脖子上。

他獰笑道：「我不會收兵，還要把所有勇士都派出去，我們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太長，他們的援軍用不了多久就到，我要先滅了他們，讓吳家嘗嘗流血的滋味！」

戈爾洞是俚人最大洞寨的頭領，勢力強大，他一發怒，其他幾個洞寨的頭領不敢說話了。

「你們也跟我一起沖，我要一口氣衝垮他們！」

他說著便提刀衝下了高地。

其他幾個頭領一看，也紛紛抽刀帶著自己的心腹沖向了戰場。

廝殺聲，狂吼聲，咒罵聲，與利刃與箭矢穿透切割人體的聲音一起組成了一曲帶著血腥味的悲壯樂曲，飄蕩在燥熱的秋風之中。

戰場更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上，十幾個滿身肅殺之氣的壯漢圍在一個清秀少年身邊，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少年正舉著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狀況。

戈爾洞等人沖向戰場的畫面映入眼中，他嘴角勾起微笑。

「戈爾洞那個笨蛋上當了，全軍壓上，真是笨的可以。」

少年收起望遠鏡，笑著對身邊的眾人道：「我們也全軍出擊，別讓老胡久等了，爭取一戰消滅這些不聽話的傢伙。」

「諾！」

傳令兵立刻將少年的命令傳下去。

不多時，五千多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從各處出現，在一面吳字大旗的引導下殺氣騰騰的進入了戰場。

胡雄遠遠看到自家公子的旗幟，頓時興奮起來：「兄弟們，公子來了，加把勁兒，咱們贏定了，打完仗老胡請你們喝酒！」

「燒刀子，管夠！」

「殺！」

「殺！」

「殺！」

援軍到來，吳家衛隊的戰士均是心中一松，隨後爆發出了更強大的戰鬥意志，先前的疲憊如同狂風吹沙，一掃而空。

五千大軍加入戰團，戰鬥結果已經註定。

少年揮退身邊的護衛，遙望北方，他突然大吼道：「李二，你可要爭氣呀！長安，我吳正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