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二十分鐘后,劉駿馳坐在貨車車廂里,用手摁著被吹的四處亂飛的頭髮,扯著因為顛簸而顫抖的聲音問:
「還有多久到啊?」
「快了,快了,再有半個小時就到了。」
劉駿馳絕望地看著道路兩旁的田地,看著好像一眼望不到的曲曲彎彎的沙土路,感覺自己好像被周沂南給坑了。
這真的是去明傑總公司的路,不是去什麼山溝溝里嗎?
可跳車他不敢,叫停也沒用,只能咬牙堅持,可是太陽真的很曬,路真的很顛簸,風真的很大,揚起來的塵土真的眯眼睛。
從小就生活在城裡的他,真沒見過這麼荒涼的地方啊。
東河村終於到了,劉駿馳被人攙扶著下了車,看著迎面朝他走過來的小姑娘,心裡更慌了。
夏青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夏青,明傑食品公司副總經理,代表公司歡迎你的到來!」
劉駿馳徹底僵住了,彷彿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踉蹌了下,慌的把他扶下來已經鬆開手的人,趕緊又扶穩他。
夏青看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劉駿馳,忍不住想笑,梁福寶和謝大妮直接笑了,尤其是梁福寶,呲著大牙嘎嘎樂,看的不放心過來陪著的王敏學忍不住想打他。
緩了足足兩三分鐘,劉駿馳才非常艱難問出了口,「那個,夏,夏總,不好意思,我先冒昧問一下,你多大了?」
「她十一,我和大妮十三,周沂南十五。」
梁福寶搶著說,還捎帶上了王敏學,「他最老,快三十了!」
王敏學實在忍不住了,抬手朝梁福寶拍去,這個死孩子,他今年明明才二十八周歲,怎麼就三十了?
當初來明傑的時候,夏青說的比唱的都好聽,結果呢,壓根沒跟他說,來了之後還得帶孩子。
想他一個大好青年,每天被梁福寶這種熊孩子氣個半死,王敏學就忍不住握住劉駿馳的手拍了拍,這位兄弟一看也是被騙來的,同時天涯被坑人啊!
劉駿馳更害怕了,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王敏學,這個辦公室主任怎麼拉著他的手不放,眼裡還含著淚水?
不會是腦子有病吧?
這個明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群小孩加一個變態,他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來都來了,夏青怎麼可能放劉駿馳走呢,拉著他就往家裡走,「你是寧城人對吧,我奶奶親自下廚給你做了幾道家鄉菜,為你接風,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對了,還沒跟你介紹呢,我奶奶是咱們公司的董事長,現在主要管食堂。」
劉駿馳......
好嘛,總經理未成年,副總經理才十一,質檢經理和後勤經理上初二,董事長主要管食堂,還有個辦公室主任,疑似變態。
明傑到底是個什麼公司啊?!!!
七月的夏家,花園裡的花開的最熱鬧,一隻蝴蝶停在了月季花上,忽閃著翅膀正準備歇歇,卻被早就埋伏在旁邊的小黑一個飛撲摁在了地上。
眼見小黑又要張嘴咬,在旁邊打盹的大黃伸出爪子,拍了小黑腦袋一下。
小黑喵嗚叫了兩聲,不太情願地抬起爪子把蝴蝶放飛了,蝴蝶僥倖逃過一劫,踉踉蹌蹌飛走了。
小黑又盯上了另外一隻蝴蝶,弓著腰,扒著地,發出低低的喳喳喳聲,樂此不疲。
劉駿馳木獃獃地看著這一幕,再看看跟回自己家一樣隨手捏起院子中間晾曬的白片片,已經咔嚓咔嚓吃起來的王敏學,忍不住想嘆氣。
這裡的人不正常也就算了,怎麼小動物看著也有點詭異,貓和狗什麼時候能相處的這麼和睦了?
害怕,不安,想逃。
這就是劉駿馳現在的所有情緒,他後悔了,周沂南,你個大騙子!
夏奶奶聽到動靜,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看到被夏青拽進來的木愣愣青年,笑著打招呼,「小劉是吧,歡迎你啊,飯馬上就好了,你先喝口茶歇一下。」
「鬧兒啊,給小劉打盆水,讓他洗把臉。」
「福寶啊,把冰箱里的蜂蜜茶倒一杯給小劉。」
「大妮,過來幫我切點小蔥。」
「小王啊,你不要吃那個紅薯干,還沒曬透呢,吃了容易拉肚子,想吃的話,讓鬧鬧給你拿屋裡我自己蒸的紅薯條,那個甜。」
夏奶奶張羅的那個勁兒,讓劉駿馳覺得很親切,他媽媽也是個熱情好客的性子,每次家裡來客人了,她也總這麼張羅。
可是一想到夏奶奶是明傑的董事長,劉駿馳就有點恍惚,他以前看過有關明傑的報道,還有夏奶奶的專訪,一直以為她是個優雅睿智的端莊阿姨,怎麼也沒想到是個熱情好客的家庭婦女。
尤其當夏奶奶圍著圍裙把菜一盤盤端出來,熱情招呼他入座的時候,劉駿馳更加覺得她跟他媽媽太像了。
再一看桌上,紅燒肉、砂鍋魚頭豆腐、八寶鴨,劉駿馳不由愣住了,這可都是他媽媽的拿手菜啊,自從離開家,他可是有大半年都沒吃過了。
大家紛紛入座,也不廢話,直接開吃。
夏青看了眼自從拿起筷子就沒放下過的劉駿馳,悄悄沖夏奶奶豎起了大拇指,要想留住人,就先留住他的胃,這招在明傑屢試不爽,全賴奶奶的精湛廚藝。
夏奶奶很開心自己的廚藝得到認可,笑著又給劉駿馳夾了塊八寶鴨。
梁福寶一邊往嘴裡塞肉,一邊偷偷扯了扯王敏學的衣袖,提醒他別光顧著吃,今天可還有任務呢。
王敏學這才想起來,他作為今天在場的唯二成年男性,還肩負著勸酒任務,忙給劉駿馳倒了杯酒,雙手遞了過去,「初次見面,我先敬你一杯。」
說著,把酒杯往劉駿馳手裡一塞,拿起自己那杯,一口悶了。
劉駿馳慌亂無措地看著手裡的酒杯,他就是因為跟周沂南吃了一頓飯,喝的迷迷糊糊才答應來明傑的,現在又要喝?
「你是不是喝不慣我們這兒的酒啊?那要不然咱們喝洋酒,我還帶了兩瓶紅酒呢。」
王敏學低頭彎腰,從座位旁邊拎出來兩瓶紅酒,還沒開封,長瓶大度,一看分量就不輕。
劉駿馳慌忙擺手,「喝的慣,喝的慣。」
說著,硬著頭皮幹了,被辣的直吐舌頭,趕緊吃口肉壓一壓。
北省的酒怎麼都這麼沖啊,一口壓下火辣辣,一點都不像他們寧城的酒那麼柔,就跟這裡的人一樣,勸人喝酒的架勢都直愣愣。
可酒這個東西吧,越喝越上頭,等幾杯下肚,劉駿馳就不覺得北省的酒沖,反倒覺得這才叫酒,頂的人腦門嗡嗡的,爽,得勁!
「兄弟,我跟你說,不是我劉駿馳忘恩負義,背叛老東家,是老東家容不下我啊!」
「當年我們公司剛起步的時候,一共才十來個人,為了賣產品,大冬天我騎著車大街小巷的吆喝,凍得牙齒都哆嗦,我媽都生怕我一不小心把自己舌頭給咬了,非給我縫了個大口罩,讓我戴上。」
「你們北方人,不懂我們南方冬天的冷,陰冷陰冷的凍得人骨頭縫都疼,我今年才二十六,可我這兩條腿都已經落下病根了,稍微一受凍就腫,疼的我整晚睡不著覺......」
「程總對我有知遇之恩,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一份工作,我感激他,為了他,為了公司,我算得上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可他是怎麼對我的,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