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誤會

第二天，沐深還睡的迷迷糊糊，被家門外的說話聲給吵醒。

「我就說沐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以後就去城裡享福了。」

「真好啊。」

「……」

沐深心想，又有什麼大瓜，說的這麼起勁，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來到窗邊。

可等他視線望出窗外，落在家門口的空地時，愣住了。

家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豪華小轎車。

「省城那邊學校也更好，教學質量更高。」

「將來能有大出息。」

「……」

沐深腦袋裡嗡嗡的，一片空白。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在石田村，誰家有小轎車開回來，都意味著，這家的小孩要被接走了。

而離開的小孩，基本就再沒回來。

他，也要離開了。

只是……

他跟其他的小孩不一樣，別的小孩可能真的是去享福，而他是為了避禍。

要不然，這輛豪華的小轎車也不會足足遲到了十多年。

「小深……」

沐深也看到了那個人，跟想象中的差不多。

只是更年輕，衣著光鮮亮麗。

梳著背蓋頭，顯得很氣派。

他甚至都不願意邁進生他養他的破房子。

就一直站在外面的空地。

嫌臟。

「你王阿姨……連學校都給你找好了，跟你妹妹一個學校。」

沐雲松跟王楠枝生有一女。

叫王薇。

也就比沐深小三個月。

「照我說念書有什麼用，爸爸這邊有個很有錢的合作夥伴，家裡就只有一個女兒，到時候……」

「跟你一樣？」

不愛說話的沐深，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打斷了沐雲松的話。

這話也讓沐雲松很下不來台。

車裡陷入了沉默。

驅車足足七個小時，才到省城。

進到一個半新不舊的小區。

「你阿姨應該做好飯了。」

沐雲松帶著沐深上了樓。

開門進去，不過是一間百平方出頭的平層。

一個婦人坐在沙發上，對開門進來的沐雲松跟沐深充耳不聞，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機。

「小深，叫阿姨……」

這就是繼母王楠枝？

一切都跟沐深想象的不一樣，王氏是集團公司，應該很有錢。

村裡人也都傳說，王家是住大別墅的。

可眼前……

「死出去一整天，地沒有拖，飯也沒有燒。」

王楠枝氣性很大，但這火應是沖著沐深的。

只是發泄在沐雲松身上。

「老娘真是瞎了眼，嫁給你這個窩囊廢。」

沐深的鞋子都還沒脫，她就開罵了。

巴不得，沐深氣不過扭頭走人。

「小深，先進來……」

沐雲松臉色漲的通紅，翻找了雙拖鞋給沐深。

這一刻的沐雲松很難堪，很狼狽。

「從公司副總干到了小職員，還連累我被董事局踢出局，除了給老娘倒洗腳水你還能幹什麼，哦，衣服洗的還算乾淨。」

沐深不敢置信的盯著他的父親。

而沐雲松根本不敢去看他。

「現在還帶個拖油瓶過來……」

王楠枝越罵越生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回屋去了。

從頭到尾沒跟沐深說過一句話。

臉則要多臭有多臭。

沐雲松硬擠出一絲笑容：「餓不餓，爸爸給你點份外賣吧。」

結果，付款的時候，顯示金額不夠。

「外賣不健康，還是煮碗面。」

沐雲松進了廚房，動手煮麵。..

不知今天是不是他的倒霉日，煤氣灶怎麼都點不著。

沐深對此卻很有經驗。

煤氣灶里的電池用完了，用打火機借個火就行。

他就想伸手去兜里拿打火機。

他不吸煙，可爺爺抽旱煙，又老找不到打火機，所以，他就養成了隨身帶打火機的習慣。

要不是這個習慣，那天撞邪……對，打火機扔了。

可他的手伸進褲兜里，卻又摸到了。

渾身一驚，寒毛都炸了起來。

他不敢置信的掏了出來。

一時間，他的臉色全白了。

明明扔了，怎麼又在我的口袋裡？

「火機借我一下。」

沐雲松也意識到是煤氣灶電池沒了，伸手拿過沐深手裡的火機。

沐深大驚失聲，差點要叫起來。

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驚恐的看著。

「行了。」

沐雲松很麻溜的點上了火，隨後把火機遞迴給沐深。

看到火機一切都很正常，沐深暗暗搖頭，可能是自己太緊張記錯了。

不是把火機扔出去，而是點燃了放回口袋。

想通了之後，他伸手接回了火機。

可想了想，順手就丟進了垃圾桶。

不吉利。

沐雲松家裡就一百平出頭，做的是二居室，他們夫婦一間，還有一間是女兒王薇的，根本沒有多餘的房間。

沐深只能睡書房。

吃完面，沐雲松抱了一床被子過來，給沐深打地鋪。

「爸……」

聽到沐深終於開口喊自己爸，沐雲松愣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沐深真的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

也許這才是生活。

那些攀龍附鳳的故事，也就只是故事。

「坐了一天的車，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沐雲松則不想談論這些。

抓緊給沐深鋪好地鋪就出了書房。

半夜，沐深聽到腳步聲，從門縫裡望出去，看到沐雲松真的在倒洗腳水。

他彎腰的動作，看起來很吃力。

竟有些佝僂的感覺。

全然沒有早上在石田村站在家門口空地時年輕氣派的感覺了。

看到這一幕，沐深被深深的刺痛，憤怒的拽起了拳頭。

然後又看到沐雲松馱著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小深學校的事解決了嗎？」

「人家開口，你給得起嗎？」

「那小深上學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隔壁的卧房隨之一陣沉默。

好一會。

「能不能給我一千塊錢，我想帶小深買套衣服。」

「你還有臉開口？」

「可小深……」

「想要錢，行啊，你拿下大江連鎖酒店西江路門麵店的裝修，我就給你一千塊。」

大江連鎖酒店？

怎麼有點耳熟。

「那麼多大公司競爭，怎麼拿得下來。」

沐深眼睛一亮，那不是夏震河留給自己的資產嗎。

理論上……

自己貌似是大江連鎖酒店的老闆。

這個念頭冒出來，沐深覺得有點瘋狂。

可父親現在的處境。

他打算試一試。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沐深看到了一個女生。

在洗手間刷牙，應該就是王薇。

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長的也清秀漂亮。

不得不說，沐雲松的基因真是不錯。

沐深顏值拉滿。

女兒也長的漂亮。

畢竟是軟飯硬吃的人物。

王薇瞄了沐深一眼，招呼也不打。

洗漱完走出洗手間，順了一個桌上的包子就往外走。

「媽，記得給我轉500塊。」

「知道了。」

王楠枝的話還沒說完，門就已經關上。

「這孩子。」

看似埋怨，卻滿眼溺愛。

回過頭來看到沐雲松跟沐深，臉立刻就臭了。

尤其是看到沐深，打從心裡厭惡。

「爸，我也出門了。」

沐深站了起來，往外面走。

沐雲松追了出來。

「小深，你剛來，爸應該帶你到處走走，買點東西，可爸今天剛好有事要忙……」

他支支吾吾的說著，臉都漲紅了。

殊不知房間膈應並不好，他跟王楠枝的對話，沐深全都聽到了。

可沐深並沒有覺得沐雲松丟臉，相反，沐深心裡很感動。

「爸，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又是冷不丁的一句，沐雲松聽得傻在了那裡。

等回過神來，沐深已經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