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東宮西殿,水霧氤氳。
景寒川沐浴過後,拿起屏風旁早已準備好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在身上,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錶情。
只是他剛一轉身,便瞧見一幫太監推門進來。
為首的老太監面白無須,體態肥胖,走進來的時候,肚子上的肥肉都在晃動。
見狀,景寒川皺眉垂目,一言不發。
那太監倒是樂顛顛的給景寒川行禮,「奴才敬事房總管康福,見過景世子。」
「什麼事?」景寒川隨意的問了一句。
康福連忙擺了擺手,旁邊小太監便將手裡的綠檀木盒子打開了。
「奴才聽聞日後景世子就留在東宮了,特來交代些規矩,平素太子殿下房裡也沒個可心的人兒,如今景世子得了恩典,自然要盡心伺候好殿下……」
景寒川眉頭皺得更緊,一時之間沒明白康福的意思。
他下意識瞧了一眼那小太監手裡捧著的綠檀木盒子,當即愣住,冷淡無波的眼眸緩緩覆上一層寒霜。
那裡面擺著一溜玉件,從大到小。
即便是景寒川並未見過,也知道這是做什麼的。
景寒川眸光變得冰寒冷戾,周遭的空氣都彷彿凝滯了一般。
康福依舊還是一張肥膩的笑臉。
他搓了搓手,對景寒川說道:「景世子,太子殿下的脾氣您也知道,萬一世子惹得殿下不悅了,受苦的也是您啊,您說對不對?」
「滾出去。」景寒川聲音低沉。
康福嘆了口氣,彷彿料到了景寒川會是這樣的反應。
「景世子,您聽奴才一句勸,您伺候好了太子,自然是什麼都有……」
「我讓你滾出去!」
景寒川驟然起身成爪,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死死掐住了康福的脖子。
「聽不見我說話是不是?這麼想找死?」
康福完全沒想到,這一向在京中內斂沉靜的景世子,當真出手時竟如此心狠手辣。
他滿臉肥肉的臉漲紅,掙扎著想要掰開那隻清瘦纖長的手,卻只是徒勞無功。
一旁的兩個小太監也嚇傻了,急忙跪下來求情。
康福滿臉恐懼,「景……咳咳……景世子……饒……饒了奴才……」
眼看著康福就要沒命。
就在這時,一道平淡冷漠的聲音響起。
「景世子,太子召您覲見。」
聞言,景寒川這才鬆了手,毫不猶豫轉身往裡走。
「不去!」
暗風抱著劍倚在門上,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開口。
「您可想好了,太子殿下殺人,是從來不需要理由的。」
換而言之,如果景寒川惹怒了太子,太子動起手來,死的未必是他。
話音一落,景寒川整個人僵住。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那張精緻清雋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難堪。
他心裡很清楚,太子從不開恩,也從不會放過任何人。
從他昨日踏入東宮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要承受代價,要承受比死還重的代價……
而另一邊,鳳瑾並不知道這一茬。
她還在翻看大臣們呈上來的奏摺。
以原主那尿性,這些奏摺平日里連看都不看一眼,大臣們也都知道。
因此奏摺里的內容幾乎一點正事都沒有,翻來覆去都是些歌功頌德之言,把她吹的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上無。
鳳瑾一目十行的翻著,艱難的進行信息篩選。
但是越看,鳳瑾的心就越涼。
原主對西詔百姓,乃至於整個西詔國,都已經到了敲骨吸髓的程度。
即便是這些奏摺里已經極盡吹捧,可依舊無法掩蓋這個國家統治者的暴虐和無能。
不過還沒等她把奏摺看完,暗風就帶著景寒川走了進來。
景寒川身上穿著一件皓白軟袍,墨發半束依舊細緻的無可挑剔。
唯一不足的,便是眼神裡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戾氣。
看到這一幕,鳳瑾不禁揚了揚眉梢。
「還沒消氣呢?」
不過就是打了他一掌而已。
他自己幹了什麼事,自己不清楚么?
謀害太子,換到哪朝哪代,都是誅九族的大罪,她沒找他算賬,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景寒川直直的盯著鳳瑾,語氣陰沉的說道:「太子殿下若是要殺臣,臣自是無話可說,殿下大可不必用這種手段來羞辱臣。」
「……」鳳瑾:「怎麼了這是?」
她又幹啥了?
暗風快步走到鳳瑾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鳳瑾:「……卧槽?!」
這麼會玩?
鳳瑾原地僵硬了半晌,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看了一眼景寒川面上神情,揮揮手讓暗風退下。
等暗風走了,整個太子殿便只剩下了鳳瑾和景寒川二人。
「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坐。」鳳瑾十分溫和的說道
景寒川寒涼無比的眼眸盯著她,一動不動。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鳳瑾此時可能已經死了一千回了
鳳瑾不動聲色的將面前一沓奏摺挪到邊上去,托著下巴看他,慢悠悠的說道:「本宮聽聞你們淮南出美人,如今看世子這相貌,本宮倒是有些相信了。」
景寒川不說話,鳳瑾也不在乎。
他再怎麼樣,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她有的是法子治他!
「方才下朝,本宮去了一趟彰德殿,陛下說要選秀,正好來年初春正是好時候,本宮記得……景世子的嫡妹,今年有吧?只看景世子品貌,便知令妹應當也是絕色傾城的美人……」
「太子殿下!」
鳳瑾的話還沒說完,景寒川臉色就徹底變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家妹數年前便已經許了虎賁將軍朱燮的嫡次子,怕是無福享受天家恩德!」
他妹妹才剛及笄,老皇帝都已經年過六旬了!
「不妨事。」
鳳瑾笑著擺擺手,不甚在意的說道:「每逢選秀,民間嫁娶自然是要停的,到時候令妹入宮,你們也可一敘兄妹之情了。」
景寒川站在鳳瑾面前,彷彿是怨恨憤怒到了極致,指尖都在顫抖。
「你到底想怎樣?!」
「過來坐。」鳳瑾再次笑著招了招手。
這回景寒川就顯得聽話多了。
他僵直的坐在鳳瑾案邊的圈椅上,低著頭,甚至都不再看鳳瑾一眼。
鳳瑾輕笑,「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