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邑城相見

「嘩啦啦~~~」

正在精神世界關注黑蓮的唐景，突然間聽到了水流聲，當他回過神來之時，突然發現一條虛幻的小河浮現在自己的身邊。

當他準備開口之時，卻發現場景再次變換，站在家族觀瀾堂內，手中拿著一把熟悉的長刀——滄瀾刀。

同時，耳邊傳來當鋪主人摩羅的聲音：

「唐景，二十年壽命，換取唐氏先祖二十年武道感悟以及功力！」

憑攔而望，商水翻覆，曲折出城，是為觀瀾。

站在觀瀾堂內，看著水面起伏的河流，看著夜色之下的燈火，只覺天高曠遠又紅塵錦繡，萬家煙華盡入江流，出世入世在這一刻結合得渾然一體。

看向觀瀾堂旁的銅鏡，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樣貌已然發生了變化，變成了畫像之中唐家老祖宗「裂江刀」唐破塵的模樣，不過是年輕了許多。

閉上雙眼，關於裂江刀法的感悟與記憶充斥在唐景的腦海之中，他情不自禁的在觀瀾堂中演練了起來，雖然多年紈絝生涯使得他刀法不盡人意，但是如今附身老祖宗的身體，更是有了老祖宗的武道感悟。

唐景的裂江刀法也隨著演練越發的純熟，刀法真意也越發的與內心貼合！

邑城受辱負氣離家行走江湖，看到一些不該看的被人抓住折磨毀容，更是被不仁樓金牌殺手刺殺，如今歸家更是了解到最寵愛自己的爺爺重病昏迷，唐家其他長輩爭權奪利，搞得家族烏煙瘴氣。

「當~~~」

不知何處鐘聲裊裊，卻沒有影響到正在練武的唐景。

唐景心中的鬱氣、不甘、憤懣全都融入了這一刀中，在觀瀾堂內憤然劈出，好似所有的磨難、困難如那滄瀾江巨浪般，被唐景一刀破浪，即破眼前巨浪，也破心中巨浪！

劈出這一刀后，唐景好似完全變了個人一般，原本的懦弱，憤恨，不甘，畏懼在這一刻都被斬破，好似破而後立重獲新生！

蓮台上的摩羅見此點了點頭道：

「不錯，不枉費本座以心鍾助你頓悟，能夠斬我明道，當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但是，你要記住，今日典當壽命，你少了二十五年的壽命，你正常壽命應為70，如今你失去二十五年壽命，年齡更是也二十有三，算來你也只剩下了二十二年的壽命！

希望你能夠在這段時間內突破外景補充壽命，或者得到寶物贖回二十年！」

唐景聞言拱手行禮道：

「多謝！我一定不會就這麼死去的，會來贖回二十年壽命！」

此時的唐景得了唐破塵的二十年武道感悟，更是得了二十年功力，直接開了鼻竅達到了六竅境界。

這讓他對未來有了更高的期望，雖然以他的資質不太可能在二十年內突破外景，但是他相信能夠出入第八號當鋪典當的他一定能夠得到更多的機緣，從而讓自己變得更為強大，資質潛力也超越過去！

就像現在的自己，雖然不一定能夠達到外景，但是以他如今的武道感悟和潛力，達到九竅巔峰甚至半步外景還是有信心的！

這已經是邑城唐家多少年沒有人達到的境界了。

······

「咕咚~~~嗯！」

清醒過來的唐景忘記了自己當初墜江，故而一個不小心喝了幾口帶著血腥味兒的江水。

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這個時候他這裡的血腥味兒沒有引來什麼江底的水獸。

屏住呼吸，唐景順勢拽住了船底，小心的向著上方游去。

咚！

甲板輕微的響聲傳入了孟奇耳朵。

怎麼回事？他結束運功，戒備地提劍握刀出去，外面白雪反射著月光，處處清冷寂靜。

孟奇尋了一下，在甲板附近找到了一個人，他衣衫破破爛爛，滿是暗血。

「唐姓公子？」

孟奇認出了唐景的身份，低聲驚呼道。

唐景看著前來的少俠，嘴角微微扯了扯說道：

「少俠，我們又見面了！在下唐景，還望少俠不要將我還活著的事情說出去！」

他此時能夠感應到，眼前的孟奇是一個絲毫不弱於現在自己的人，故而他沒有輕易出手。

孟奇眼神奇異的看著唐景，開口說道：

「唐景公子放心，我不會隨意說出去的！」

隨即心中一動，眼前這個唐景公子似乎就是邑城世家唐家的公子，自己不是去邑城幫齊正言師兄嗎？

有這位唐景公子幫助，似乎也會更加順利！

兩人悄悄的回到了孟奇的房間，唐景抱拳道：

「多謝少俠，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孟奇點了點頭道：

「在下孟奇！」

唐景聞言點了點頭道：

「多謝孟少俠相助了，此次看你也是前往邑城，我想隱藏在你這裡，暗中回到邑城之中，還請孟少俠相助！」

孟奇聞言微微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說出自己「雷刀狂僧」和「莽金剛」的名號！

此時近距離觀察唐景，頓時看到唐景的臉上隱隱有些不對，心中頓時一驚！

「人皮面具？難道眼前之人是假的！？」

唐景看孟奇的神色，頓時反應了過來，苦笑一聲道：

「孟少俠，我確實是唐景無疑。」

說著右手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真實容貌與戴著人皮面具后的長相五官一致，特徵一致，唯一的不同在於他真實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雖然不是新傷，卻由於傷口極深，難以消退，結疤發皺之後更顯猙獰可怖。

「我當年初入江湖，以為可以逍遙肆意，沒有想到卻是被人抓住折磨，更是請不仁樓暗殺，實在是······」

說到此處，唐景沒有繼續說下去。

孟奇聞言也沒有繼續問，而是拱手道：

「抱歉！」

唐景此刻經歷了第八號當鋪的事情，實力提升，心性也有長進，已經將此事放下，開口道：

「我唐家近來雖說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依舊是邑城四大世家之一，若是孟少俠到了邑城有需要，我必會全力相助！」

倒不是唐景突然間變得熱情，而是他知道孟奇實力高深，若是能夠將他引入邑城局勢當中，必然會打亂幕後之人的算計，最終使得唐家反敗為勝！

而孟奇其實也知道唐景心中有所謀算，但是齊正言正好在邑城陷入亂局之中，他也有心前去相助。

孟奇便順勢拱手道：

「那就多謝唐公子了，我表哥正是浣花劍派的弟子，剛去邑城做執事，我準備前去看看！」

唐景聞言心中一動，笑著說道：

「那真是與孟少俠有緣，邑城四大世家，我唐家和萬家與浣花劍派親近，如此算來我們也是一家！」

樓船逆江而上，駛入支流雅河，不多日，便抵達了邑城，再往前就是鄴都了。

由於當日殺鐵手人魔太醒目，這段時日一直沒人來騷擾孟奇，讓唐景也得以隱藏了下來。抵達邑城后，他們將剩餘船資留於房中，趁夜離開，讓人不清楚孟奇究竟是在哪裡下的船。

背著包裹，孟奇一副投親書生的樣子，在天明時分，交了門稅，踏入了不算大卻很繁華的邑城。

至於唐景，他則是悄然隱藏行跡進了邑城，準備暗中觀察邑城之中的局勢，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齊正言很好找，隨便拉了一個像是江湖好漢之人問浣花劍派齊主事在哪裡，孟奇就得到了想要的地點，慢悠悠晃蕩過去，邊走邊看，時不時買一串冰糖葫蘆調劑。

「浣花米鋪」的匾額躍入眼帘，孟奇整了整紗帽衣衫，笑著邁步進入。

時值清晨，齊正言穿著青色長袍，面無表情地吩咐著掌柜和夥計，忽地看到門口進來一位俊秀小子，頓時臉色微變，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掌柜和夥計平日難得看到齊主事那張死人臉出現表情，紛紛轉頭望去，就見孟奇笑容燦爛，熱情洋溢地道：「表哥，我來投奔你了！」

齊正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臉色恢復，兄長風範地道：「跟我進來。」

他轉身走向後院，雖然孟奇一直給他說會來投奔他，但誰知道來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掌柜和夥計見是齊主事的表弟，神情訝異而古怪，竟然忘了打招呼，讓孟奇泛起一絲疑惑。

入了後院屋子，齊正言關上房門，給孟奇倒了杯茶：「孟師弟，你不是還在宣武嗎？」

之前交流時，孟奇提過自己在宣武蹭張遠山飯食。

「張師兄樹大招風，我見好就收，來投奔齊師兄你了，莫非不歡迎？」孟奇故意用調侃語氣道，「對了，我們以表哥表弟相稱，不能露餡。」

齊正言臉皮跳動了一下：「倒不是不歡迎，但你該先悄悄來見我，商量一下說辭。」

「額，表弟有什麼問題？」孟奇曾經問過齊正言，他為父母在家鄉置地置產，並未接到身邊，畢竟主事的職位並非固定，指不定時候就被派到其他地方看守派外產業了。

既然他父母不在，冒充表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齊正言搖了搖頭：「之前我堂弟來投奔，出了禍事，忽然又來一個表弟，總是引人矚目。」

「難怪掌柜和夥計表情古怪。」

孟奇恍然道：

「上次見面，我觀齊師兄你有心事，莫非就是堂弟之禍？」

他趁機完成江芷微的囑託。

齊正言神色黯淡了不少：「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孟奇盯著齊正言的眼睛。

齊正言敲了敲桌子：「本派在邑城有兩位主事，一主一副。」

「我知道，你是副手，主事的是你一位師叔。」孟奇接話道。

齊正言雙手交握：「初來時，師叔很防備我，後來見我沉默老實，經常足不出院，漸漸將米鋪和部分田地莊子交給我管理。」

浣花劍派在邑城有廣袤的田地、諸多莊子和店鋪，對大宗門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在開竅期的普通弟子眼中，隨便撈一點就能讓自身過得富足，資源不再緊張。

所以，浣花劍派那位師叔最初很警惕齊正言抓他的把柄，謀他的位置，但隨著時間流逝，發現他沉默寡言，喜好閉門練武，頗為老實，於是分潤了部分不太重要的權利給他，免得他待不下去，申請回山，來一個不好應付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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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又不在乎這些，多出來的收益純當意外之財，吃香的喝辣的便是。」孟奇強化著自己的稱呼，免得在外面時順口叫錯。

齊正言搖頭道：「我很滿意現在的狀況，有多餘錢財為父母兄弟置業，但邑城的局勢發生了變化。」

「嗯？」孟奇大概明白齊正言的擔憂了，他怕失去穩定的主世界生活，無法安心練武和提高，應對輪迴世界的任務和將來揚名立萬的想法。

「邑城雖小，卻背靠鄴都，來往商販眾多，繁華熱鬧，有四大世家，唐葉凌萬，葉家凌家依附周郡王氏，想要壓制我們，侵蝕本派在這裡的產業，而唐家萬家與本派親近，同氣連枝，共同進退，維持著邑城的平衡。」

齊正言的擔憂藏於心頭多時，終於被孟奇問出，「一月前，唐家老爺子重病，不能理事，几子爭鬥不下，有要依附王氏的，有想請我們出面的，人心惶惶，暗流洶湧。」

「從那時開始，萬家之人漸漸與我們疏遠，中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奇微微皺眉：「你們浣花劍派表明態度，全力支持一位即可，沒什麼需要顧慮的地方吧？」

「這是派中的意思，但若要支持，少不了較量，我不怕邑城大部分高手，但我在派中表現平平無奇，背後又沒有什麼靠山，突然表現出強大的實力，很容易引來猜忌！

我若是有遠遊的經歷，倒是可以說得了一番其餘，但是我修行進展時時刻刻在派內長輩眼中，若是突然展露實力，要麼有異心、要麼有秘密，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齊正言浮現一絲愁色。

他此時已經練了《魔獄玄胎經》，雖然以功法在體內鑄就青銅鐘可以演化萬法，就算是本門的種種劍法自己也已然掌握，但是卻不好表現出來。

孟奇哈哈一笑：「小事一樁，日後的較量，就由表弟我代勞，遇到你和你師叔明面上的實力無法解決的強敵時，還能請派內增加援手嘛。」

「嗯。」齊正言緩緩點頭，孟奇來了，他的大部分顧慮就不用擔憂了。

「你堂弟是怎麼回事？」孟奇追問道。

齊正言難得露出惱意：

「半月前，我堂弟來邑城投奔，卻在某晚被葉家客卿『鬼影劍』李遂挑斷了手筋腳筋，人證物證俱在，葉家之人卻說我們故意羅織罪名陷害，找來親近之人做偽證，護著李遂，師叔怕事情鬧大，激起葉家與本派的正面衝突，引來王氏干涉，勸我先治好堂弟，等唐家之事塵埃落定再作計較。」

孟奇微皺眉頭：

「你們浣花劍派是什麼態度？」

「師叔沒有稟報上去。」

齊正言眼中露出殺意，隨後又道：

「我功法特殊，又有懷空師兄留下的手段，將堂弟治好了。

只是如今邑城局勢混亂，我擔心他再呆在這裡會有性命之憂，故而將堂弟以養傷之名送回了家鄉。」

孟奇點了點頭，轉而問道：「唐葉凌萬四個世家實力如何？」

「傳承許久，皆有寶兵鎮壓家族，但多年未有半步外景，勢力萎縮，不出邑城的範圍。」齊正言簡單說道，「不過畢竟是世家，資源和積累不缺，八竅、九竅的高手頗多。」

孟奇輕輕頷首，微笑道：

「我這裡倒是有個好消息，來的時候有人雇傭不仁樓暗殺唐家二公子唐景和萬家公子，那唐景公子活了下來，並且意識到了唐家出問題，隱藏在暗中觀察局勢，或許我們可以和他合作！」

齊正言聞言雙眼一亮，開口道：

「確實是個好消息！」

「先不提不開心的事情，表哥，你得請我喝接風酒啊！」

「我去弄一壇桂花釀。」齊正言表情木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