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又見南嶺
宇文風寧覺得雲家經營葯山多年,不可能一點存貨沒有。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詐出來。
他道:「那你祖父以前,留下來的藥材呢?你拿出來賣給朕如何?放心,朕絕對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價錢,不讓你賠本。」不讓你賠本的意思,就是也讓你掙不到銀子。
雲慕舟一臉犯難,尷尬地搓了搓手。
「皇上,我們雲家好像真的沒有存貨。若是有,皇上你想要,我一定雙手奉上。皇上你也知道,我接手雲家之後,因為經營不善,就連傳承了幾代人的雲家藥鋪,都已經易主他人。說起來,雲慕舟真是慚愧,感覺百年之後,都沒臉去地下見先人。」
雲家的事,宇文風寧一直暗中觀察。自然知道,雲慕舟當上家主之後,雲家已經啥都沒有了。
但讓他就這麼放過她,他真的不甘心。
不等他再說話,雲慕舟已經哭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皇上,你一提這事,我就想起來我二嬸了。她在離開我們雲家時,可是捲走了我二叔手裡的全部產業。可憐我們雲家,早就已經中看不中用了。嗚嗚……」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一臉無助。
宇文風寧召她進宮,本意是想搜刮點好處的,結果現在竟然看著她哭。他頓時沒了耐心,覺得再好看的面容,也不及眼前的燃眉之急重要。似乎一夕之間,整個大周的藥材便全部告急。沒了藥材,大家病了怎麼治?要是人都病死了,他這個皇上還怎麼當!
他聲音一冷:「把眼淚擦了,要是被人瞧見,還以為朕怎麼你了。」
雲慕舟抹去眼淚,睜著通紅的眼睛道:「皇上息怒,草民一是因為家道中落,大不如前難過,二是因為幫不上皇上自責。既然皇上不怪罪,那草民告退。」
她急忙行禮,退出御書房。
眼看就要走出宮門時,突然迎頭碰上了宇文風動。因為那一身藍衣,雲慕舟老遠就認出了他。
她福身行禮:「雲慕舟見過王爺,多謝王爺上次的相護之恩。」
宇文風動微微淡笑,儒雅與貴氣一齊在他身上體現:「雲大小姐不必客氣,我只是受過你爹恩惠,不忍見你被人欺負而已。」
對上雲慕舟詫異的雙眼,他又道:「有一次,我在野外摔傷了腳,剛好遇上雲岳,多虧他幫我醫治。這份恩情,我一直沒機會償還。」
原來是這樣。
雲慕舟眼前閃過父親死時的慘烈,很想問問父親,他知道嗎?他救過宇文淵的兒子,結果卻慘死在宇文淵手裡。
她替父親不值。
她眼睛里泛起冷意:「王爺護我一次,已經還清了。以後,不必再於心不安。」
然後,她邁開步子,繼續出宮。
宇文風動微愣,知她定是想到了雲岳之死。其實他已經知道,雲岳死於他父親手裡。他甚至很後悔,他為何要一直貪戀山水之色,如果能早些回京,是不是就能勸動父皇,救下雲岳。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雲慕舟出宮后,見到等著她的蟬衣,剛要上車,便看到斐玄從遠處走了過來。
她神色淡漠,坐上馬車。
蟬衣也看到斐玄了,狠狠一甩馬鞭:「駕!」在馬車跑起來之後,她躍上車轅坐好。
「吁!讓開!」蟬衣突然厲喝一聲,拉車的馬兒,前蹄驟然立起,朝天嘶鳴。
「怎麼了?」雲慕舟急忙撩起車簾。
只見斐玄正立在馬車前方三尺處,目光躍過駿馬,直直看過來。
「斐小王爺,你是不是找死?」蟬衣沒好氣地怒斥。要不是她反應快,非撞上去不可。他想幹嘛?他明明有能力躲開。
斐玄聞所未聞一般,忽略掉蟬衣,向雲慕舟這邊走來。到了近前,直接跳上馬車。
「你有事?」雲慕舟面色清冷,明顯不悅。
「我們談談。」斐玄道。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斐玄,請你下車。」雲慕舟無視他蒼白的臉色。
見斐玄不動,她又道:「男女畢竟有別,還請斐小王爺自重。」
斐玄身子一晃,像被什麼擊中一般,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雲慕舟,你非要跟我劃分得這麼清嗎?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不上你了。斐玄,適可而止,別讓我討厭你。」
雲慕舟的話,說得冰冷無情。
斐玄的臉變得更加難看,他冷聲:「你討厭我?雲慕舟,就因為我救了九邪,你就這麼對我?我父皇病了,還在等著九邪回去救他。所以我……不得不做出選擇。我也想讓你去救,可你走得開嗎?」
「嗯,你說完了?」雲慕舟問。
斐玄一愣,就聽她又道:「說完,你可以走了!」
「雲慕舟!」他怒喝。
雲慕舟對他粲然一笑,清澈的眸子里彷彿流動著一汪清泉,一點都看不出來難過。
她道:「斐玄,你說對了,我就是因為九邪。我不想我以後,每晚連覺都睡不好,要時時防備著會不會被九邪刺殺。」jj.br>
她話音一頓,手掌就向斐玄拍來。
斐玄擔心被她算計,急急退下馬車。蟬衣剛好一甩馬鞭,馬車揚長而去。
斐玄站在那裡,等馬車走出視線,才冷著臉道:「寒幽,去請淺草堂掌柜,進府醫治九邪。讓他帶上換洗衣物,九邪不醒,他就得在府上住著。」
「是。」寒幽退下。
雲慕舟坐在馬車裡,此時臉上的表情,遠沒有剛剛表現的那麼好。她微闔雙目,不知不覺便陷入了跟斐玄的回憶。越是回憶,就越是難過。
也許他們之間,從開始就是錯的。他就適合,當她心裡的那個遙不可及的光。
想通之後,她慢慢睜開眼眸,透過車簾的縫隙向外看去。
突然,她瞳孔猛地一縮。
黑袍人?
南嶺?
他怎麼還在京城,是走了之後又回來的,還是本來就沒走。她心裡一緊,注意看了一下,南嶺身旁並沒帶著雲月瑤。
南嶺並沒有注意到這輛馬車,他很快便掩入人群里看不見。
她立刻喊了一聲:「蟬衣,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