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病態紅袖(22)
半個時辰后大堂。
鍾璃看了眼周圍坐著的丁老夫婦,目光落在對面的女子身上。
一襲麻衣藕色細襖,髮髻盤起,頭戴一支碧玉簪子,這不就是婦人標準的打扮嗎?
「你是探玲?」她微皺眉頭詢問。
果然,那屍體不是探玲的。
探玲點點頭,跪在地上道:「妾身是曾經是丁府丫鬟探玲。」
鍾璃聞言,看了眼丁夫人。
丁夫人掩住激動的情緒,沖著她頷首。
「妾身?你果真嫁人了。」鍾璃道,繼續問。
探玲自知有些事情瞞不住,如實說道:「回寺正大人的話,妾身幾個月前便嫁人了。」
「幾個月前?」鍾璃還未繼續問,丁老爺終是憋不住了,厲聲道:「探玲你這是什麼情況,賣身契還在丁府,你怎可嫁人?」
探玲悄然看了丁老爺一眼,垂眸間委屈的眼淚就砸在地上。
鍾璃看著她,約莫猜到她是有苦衷的,詢問道:「你不敢回丁府,甚至連賣身契都不要了,可是於你家小姐有關係?」
探玲聞言,點點頭,怯懦地掃過眾人,說道:「奴婢蠢笨,丟了小姐,奴婢害怕回丁府被打個半死,奴婢才...才...才逃離庸城去了鄰縣嫁了個鐵匠過些安穩的日子。」
「你!」丁老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探玲呵斥道:「什麼叫做丟了小姐,什麼叫做安穩日子,你可安穩了,我家蘭兒呢?說你把蘭兒弄到哪裡去了?」
探玲被嚇得渾身哆嗦,她顫抖著雙臂,支支吾吾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鍾璃就這般盯著她,探玲的性子軟弱,逃避問題,還膽小,丁老爺不過是聲音大些都被嚇成這樣,可想如果當初丁夏蘭想離開丁家,探玲根本是無能為力的,至於丁老爺問探玲要人,自然是無疾而終。
「探玲。」她深吸一口氣,微微把聲音放得柔和些道:「告訴我丁夏蘭最後和你見面是什麼時候?」
探玲顫巍巍的收起眼淚,想著。
期間丁老爺很是焦急,多次想催促都被鍾璃攔了下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探玲說道:「小姐一直都對家主擇的親事有意見,小姐性子烈又不服輸,為了躲避親事多次和家主吵鬧。」
鍾璃看著丁老爺。
丁老爺嘆口氣點點頭。
「繼續。」鍾璃說道。
「有次小姐和家主吵架獨自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就說要離開丁家。」探玲想著,緩緩說道:「起初奴婢以為是小姐的一時氣話並未當真。怎知不過是第二日奴婢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小姐叫起床的。」
「她要做什麼?」隱隱鍾璃已經猜到了。
「小姐把她的一件衣衫讓我換上,假扮她矇騙家主,她自己則準備離家出走。」探玲道。
「你假扮你家小姐,就沒人看出來嗎?」鍾璃說著,看向丁家夫婦。
探玲搖搖頭道:「那日剛好府中來了客人,奴婢膽子小,怕自個假扮小姐不成,反倒連累小姐,自己也挨板子,就決定去把小姐找回來。」
「你知道她去哪兒了?」鍾璃沒料到探玲會說出這麼關鍵的線索。
探玲先是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
「奴婢對小姐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小姐總嫌奴婢笨,不願意和奴婢多說,但是奴婢畢竟一直跟著小姐,自是知道些許的。
小姐其實不是離家出走,其實是...」探玲說道這,又悄悄看了一眼丁老爺子,見他一副隱忍不發的樣子,才繼續道:「其實是見情郎去了。」
「情郎?」丁老夫婦異口同聲的說道。
探玲頷首道:「奴婢多少知道,小姐之所以抗婚是因為心中有了歡喜之人。」
「哦,那你可知那人是誰?」鍾璃追問,她總覺得這個情郎是個關鍵線索。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探玲對丁夏蘭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那人是誰,小姐沒說過,不過...奴婢隱隱聽她念叨過,說是喜歡上了不該歡喜之人。」
「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鍾璃說著,腦子裡迅速運轉,所謂不該喜歡的一般也就那麼幾種情況,要麼是手足兄弟禁斷之戀,要麼是旁人郎君,或是舉家世仇,丁香蘭這幾日她查了,所謂禁斷之戀恐怕沒有,那麼剩下的...
「那人你也沒見過了?」鍾璃問道。
探玲頭點得跟個鎚子似的。
「我溜出丁家一路想追隨小姐的,可是奴婢找了一白日都未曾再見過小姐,奴婢害怕被責罰這才離開丁家的,如今半年過去了,奴婢怎麼都沒想到小姐竟然還未找到,是奴婢未看好小姐,請家主責罰。」她說著,對著丁老夫婦就是可勁磕頭。
丁夫人此刻氣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丁老爺心裡承受能力好,忍了半晌道:
「探玲,你之前不過是丁家後院的浣衣婢女,主母把你提到大丫鬟的地位,定然是看上你忠厚老實,你告訴我,你方才對寺正說的,可有半句假話?」
探玲瘋狂搖頭,豎起三根指頭道:「沒有,探玲沒有半句假話,若是有,天打五雷!」
丁老爺聞言,深深閉上雙眼。
丁夫人抿唇,強忍著淚水。
探玲這麼一說,誰都清楚,丁夏蘭縱是萬般嬌縱,這麼些日子過去未曾有過信兒,人約莫也危險了。
應卯時辰,鍾璃坐在陸無歇的車子上朝客棧走。
「聽說世子從丁老爺子那裡買了探玲的賣身契還於她了?」鍾璃想著稍早之前探玲對著陸無歇又是磕頭,又是行禮的。
陸無歇隨手倒了一杯清水抿了一口道:「是,再如何可是可憐女子,既已成家又何必為難,顛簸、提心掉膽半年也夠了。」Z.br>
鍾璃聞言深深看著陸無歇,她發現和他相處越久越是能感覺到他其實是個柔軟的人。
「如今那屍體不是探玲的,既也不是丁夏蘭,案子似乎又回到原點了。」她看著手中丁夏蘭的失蹤記錄冊子,心中不免複雜。
一方面她是歡喜這探玲活著,而且還健康健在,另一方面案子拖得越久,所有人的警惕就越差,兇手定然會得空繼續作案。
「璃兒。」陸無歇看著她擰緊的眉頭,想了一會兒,道:「你還記得探玲說過她經常跟著丁夏蘭,也猜出丁夏蘭去會情郎了,就算她不知這情郎是誰,也知道丁夏蘭經常去哪些地方,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裡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