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選擇

莫德爾頹然的坐在馬上，他的戰馬被雷傲一槍震斷了四蹄，已經不能再用了，現在乘坐的原本是他的副將的，副將在不久前的戰鬥中戰死，他的戰馬自然成了戰利品，被雷傲配給了莫德爾。

上司賞賜下屬東西，原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莫德爾現在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偷眼看了眼身旁，一臉嚴肅的卡爾，此刻卡爾所穿的正是莫德爾副將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兩人身材並不相同，所以穿在身上十分彆扭，感覺到莫德爾的目光，卡爾不由冷哼一聲，低沉道：「安心做你該做的事情，不要耍什麼花招，將來你會為今天的選擇感到慶幸。」

莫德爾連道不敢，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真誠些，心中卻不以為然，芬萊城不過一個小城，就算今天僥倖佔領了尼科城又怎樣？艾伯特已經從其他四城調集人馬，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兵臨城下，到時候，憑芬萊城這點人馬，他實在想不出芬萊城還能有什麼將來？

只是小命現在攥在別人手裡，莫德爾雖然心中一百個不願，也不敢表現出來，畢竟這世上能夠坦然面對死亡的人並不多，即使知道向雷傲投降，等艾伯特大軍趕到的時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但如果不投降，現在立刻就死，他沒得選擇，而且在內心裡，未嘗沒有那麼一絲絲的僥倖。

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天sè也漸漸暗了下來，尼科城的城門早已關閉，十幾名士兵百無聊賴的靠在城牆旁邊的yīn影中聊天。

「隊長，有情況！」一名戰士無意中回頭，看到了城外凌亂不堪，毫無紀律可言的士兵向這邊狂奔而來，從衣甲上看，應該是尼科城的人馬，但那樣子，除了那一身鎧甲之外，簡直比流民更像流民。

被稱作隊長的中年劍士滿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正看到在莫德爾的帶領下，兩百多名尼科城士兵狼狽不堪的向這邊狂奔，視線看向遠處，一支規模大概百來人，打著芬萊城旗號的部隊正在後方緊追不捨。

隊長有些難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世界到底怎麼了？堂堂尼科城主將，竟然被芬萊城一支部隊打成這樣！？

「城上的人快開門！」愣神間，莫德爾凄厲的聲音已經傳來，那聲音當真是凄慘無比，聽的讓人心酸，也難怪，想想不久之後可能面臨的災難，莫德爾就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聲音中也就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分真切。

他不是不想提醒城上的人小心，但卡爾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他左右，根本沒有機會。

「快，開門！你們幾個，去叫人！」雖然對莫德爾被人打的這麼狼狽有些不屑，但到底使自己的頂頭上司，不敢怠慢，連忙命人開門，同時派人去軍營中集結部隊，尼科城可是有兩千守軍，在他想來，要消滅這麼一支小部隊完全不在話下。

「莫德爾大人不必害怕，我們的人馬上就到，到時候讓他們……」城門緩緩打開，隊長臉上帶著阿諛的笑容迎了上來，不管心中如何鄙視莫德爾，但人家是自己的上司，這個時候可是巴結的好時機。

「死！」不等這位隊長把話說完，一直緊緊地跟在莫德爾身後的卡爾突然暴起發難，大劍撕裂空氣，帶著一股嘯聲，在隊長愕然的目光中，一劍砍下他的腦袋，激揚的鮮血也預示著戰鬥的開始。

「殺！」不給對方絲毫反應的機會，卡爾一個橫斬，將兩名茫然無措的守城士卒攔腰斬斷，一聲怒吼，跟隨在卡爾身後，原本散亂無比，一臉驚慌失措的士卒，突然之間化作一頭頭兇狠的豺狼，兇狠的撲向那些仍然一臉茫然，不明白這些『友軍』為什麼突然之間發難。

一個小隊的守軍幾乎是在頃刻之間被咆哮的護城衛湮沒，後方雷傲帶著人馬趕來，越過護城衛，地行龍咆哮一聲，朝著剛剛集結，在城守的帶領下趕來，還不明白狀況的尼科城守軍發起了衝鋒。

身後，一名名護城衛如同一頭頭瘋狂的野狼，緊緊地跟在他們的王身後，兇狠的撕碎一切敢於阻擋他們的障礙。

莫德爾軟軟的癱倒在城門口，靠在城門上，無神的看著自己昔rì的部下在芬萊城士兵瘋狂的攻擊下瞬間支離破碎，他知道自己完了，從芬萊城的人馬衝進城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辦法再回頭了。

尼科城的守軍顯然也無法接受城門竟然就在這瞬間攻破的事實，只是愣神的剎那，地行龍王已經衝進了人群中，連踢帶咬，生生在尼科城軍隊那並不牢固的陣型中撕開一條巨大無比的口子。

雷傲單人匹馬，一桿長槍如同出海游龍，所過之處，如同颱風過境，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如同一支箭簇，狠狠地扎進敵人的心窩。

事實證明，什麼樣的將領帶什麼樣的軍隊，城中的守軍雖然數量不少，但論及質量，並不比之前在城外被擊潰的那支部隊強多少，城門被毫無徵兆的攻破，對守軍的士氣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莫德爾出現在敵人的軍隊之中開始大聲招降，更是讓已經低迷的士氣雪上加霜。

投降吧。

主將都投向了，他們這些小兵還有什麼繼續堅持的理由？當兵吃餉，在誰手下都一樣，所謂的忠誠對這些兵油子來說，那是傳說中的存在。

戰鬥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在莫德爾的幫助下，雷傲輕易地控制了這座城池的軍隊，城守在聽說芬萊城大軍進城的時候，就已經逃走了。

雖然這場勝利來的有些太過輕鬆，但這並不影響護城衛的興奮，這是他們打下的第一座城池，而且是以弱勝強，讓這些護城衛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大人，有什麼吩咐？」莫德爾獻媚的來到雷傲身邊，臉上帶著近乎諂媚的笑容，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已經做出背叛的事實，艾伯特也不可能再原諒他，不如就在雷傲手下好好乾，以雷傲今天的表現來看，有了尼科城這兩千人馬的加入，未必就會輸給艾伯特，畢竟艾伯特雖然號稱擁兵兩萬，但他的敵人也不只是雷傲一個，不可能將所有的兵力都調過來。

「倉庫在哪裡？」雷傲滿意的看著莫德爾，雖然那諂媚的笑容有些噁心，但不可否認，這場戰能這麼輕鬆的獲得勝利，莫德爾有很大的功勞。

「就在城堡里，我可以為大人帶路。」莫德爾連忙道。

「不用了。」雷傲搖了搖頭，對莫德爾道：「帶著你的人，在艾伯特的軍隊到達之前，把倉庫里的東西能搬走的搬走，搬不走的，發給城中的百姓，明rì回城之前，倉庫里不能留下一顆糧食！」

「回軍！？」不只是莫德爾，就連一旁的卡爾、沃頓等人也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雷傲。

「對，回軍。」雷傲肯定的點了點頭，根據莫德爾提供的情報，艾伯特已經調集其他四座城池的兵馬出發，最遲明天中午之前就會抵達尼科城。

「可是城主，我們好不容易才打下這座城池，為什麼要撤軍？」沃頓有些不甘的問道。

「沒有為什麼，照做。」雷傲森然的目光掃過沃頓，頓時讓沃頓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領命。

雖然對這個命令有所不滿，但軍令如山，不得不說，雷傲在芬萊城，不論是軍中還是百姓之中，威望已經達到一個至高點，沒人能夠撼動，雖然不說是一言堂，但雷傲做出的決定，卻沒有人敢反對。

作為艾伯特領地的腹地，尼科城儲存著大量的糧食、兵器等戰略物資，如今卻是便宜了雷傲，看著一車車糧食被裝上了馬車，源源不斷地向芬萊城進發，雷傲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城主，我們為什麼不趁勢將尼科城佔領？這樣一座城池，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眼見所有人都被派出去，卡爾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也想佔領，但我們現在還沒有那個胃口。」雷傲苦笑著搖搖頭，指著一個個忙碌的士兵道：「我們這次出擊，幾乎是傾巢而出，現在的芬萊城幾乎是一座空城，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偷襲的話，對我們而言，絕對是一場災難。」

看著沉思的卡爾，雷傲指著在莫德爾的呼喝下苦力一樣的尼科城降兵，苦笑道：「難道你指望用這些人來守城？」

卡爾恍然，點頭道：「我明白了，城主。」

尼科城的士兵素質，今天卡爾算是見識到了，這些人，搬運物資還行，讓他們上戰場，不但無法提升多少戰力，反而可能將護城衛的戰力給拖下來。

「那為什麼要將財物散給百姓？」卡爾疑惑道，安撫民心他可以理解，但既然不準備佔領，又為什麼要安撫？畢竟那並不是芬萊城的子民。

「如果你是艾伯特，大軍開到這座城裡，卻發現一粒糧食也沒有，軍隊不可能餓著肚子去打仗，你會怎麼做？」雷傲笑道。

「當然是向百姓征糧了……」卡爾話說到一半，突然住口，滿臉驚嘆的看向雷傲，良久才嘆道：「這樣一來，只需要派人暗中挑撥，艾伯特的軍隊恐怕每天都要鎮壓暴亂的百姓，更別說攻打我們了。」

「就算鎮壓下去，城中百姓怨氣一生，等我們有足夠實力再次打來的時候，破城可能就更容易了。」雷傲笑著補充道。

卡爾搖了搖頭，不知道雷傲腦子裡哪來的這些東西，別人還沒打過來，不但已經想好了如何退敵，甚至已經開始為將來反攻做準備，這種思維速度，卡爾站在雷傲身邊，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大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