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考場建功風頭勁，熱點直播躍龍門

「主任，出事了！」

「26考場有考生撕了試卷！」

接到電話的時候，何主任的心跳停了兩拍。

千防萬防，最後還是出事了！

何主任用顫抖的手從口袋裡面摸出來一隻小葫蘆藥瓶，生吞了十幾顆速效救心丸，一手捂著心口，飛奔事發現場。

高考期間，總會發生各種意外。

作為考點主任，他的心理壓力很大。

出事不怕，但是事後的處理程序非常麻煩。

追究責任是一方面，上級很有可能會對考點的工作不滿，撤掉考點。

濱汾市總共就這麼一個考點，一旦被撤，下屆考生只能去隔壁縣市參加高考。

若是那樣，他這個考點主任還不被人罵死？

「情況怎麼樣了？」

何主任氣喘吁吁地趕到現場。

「還好！」

「控制住局面了！」

先一步趕到考場的幾名工作人員說道。

何主任鬆了口氣，也不管桌子上是誰的水杯，拿過來「噸噸噸噸噸」灌了幾大口，心臟卻是「咚咚咚咚咚」急跳不停。

一抹腦門兒，全都是冷汗。

「誰的卷子被撕了？」

何主任緩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甘棠的！」

「還有另外兩名考生的！」

有人回答道。

「噗——」

何主任剛灌進去的一口水，頓時噴了出來。

聽到這話，何主任心都涼了。

他已經看到了那名女生。

何主任認得她，濱汾一中的學霸甘棠。

本市近五年來，最有希望踏入清北校門的種子。

「完了！」

「全完了！」

何主任兩眼發直，意識模糊。

他機械地摸出小葫蘆藥瓶，一口把剩下的救心丸全吞了進去。

「快打報告！」

「啟用備用卷！」

「申請延時收卷！」

「一定要保住甘棠的英語成績！」

何主任幾乎是吼著，向身旁的工作人員下達指令。

他就覺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主任！」

「何主任，醒醒！」

聽到耳邊傳來急切的呼喚聲，何主任的意識終於恢復了。

「這要是解決不了！」

「我豈不是成了全市人民眼中的罪人？！」

何主任捂著心口，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主任！」

「解決了！」

工作人員一邊替何主任順氣，一邊向他彙報道。

「怎麼解決的？」

「上級已經批複了？」

何斌喘了口氣，然後問道。

「由於考試已經結束，上級不同意我們延時收卷！」

工作人員回答道。

「完了！」

「全完了！」

眼看著何主任又要暈過去。

「主任。」

「甘棠的卷子沒事兒。」

「她的答題卡雖然被搶，但沒被撕掉。」

工作人員趕緊說道。

「什麼？」

「沒事兒？」

「你說話能別大喘氣嗎？」

何主任聽了，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多虧了另外一名考生。」

「他及時制服了情緒失控的考生，把甘棠的答題卡保住了。」

「經過整理，這張答題卡不用更換。」

站在一旁的監考老師解釋道。

「太好了，太好了！」

「甘棠的卷子沒事，其他兩個考生的卷子怎麼辦？」

何主任的腦子清醒了許多，用手給自己順了順氣。

「另外兩名考生的卷子雖然被撕，但都是題面卷，不影響結果。」

「我們已經粘貼回收了。」

「現在各考場卷子都已經收完，正在裝訂密封。」

工作人員的話，終於讓何主任徹底放心。

「這位就是立了大功的考生。」

監考老師把陳沐推到了前面。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哪個學校的？」

「真是多虧了有你啊！」

緩了一口氣，何主任滿臉熱情地握住陳沐的雙手，上下用力搖動。

……

「真是沒想到。」

「我重生回來第一天，改變的居然是別人的命運。」

「莫非，甘棠才是真正的氣運之子？」

陳沐走出考場，心中滿是感慨。

死而重生，終究是一件好事。

幫助女學霸甘棠改變命運，也不枉他剛剛重生，就做了件有意義的事情。

陳沐隨著蜂擁的考生們，離開了教學樓。

大多數考生，並沒有急著離開。

他們正聚在操場上，互相核對答案。

每個角落裡，都能聽到有人發出興奮或者懊惱的聲音。

陳沐環顧左右，卻找不到甘棠的身影。

「這孩子不夠意思！」

「受人恩惠，都不知道當面說聲謝謝？」

「打小被人寵慣了，一點兒都不知道人情世故。」

「人家考點主任都說要給我申請嘉獎呢。」

「見義勇為，應該可以記入檔案吧？」

「也算沒白忙活一場。」

陳沐搖搖頭，對甘棠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何主任明確表示，要向上級彙報，給予陳沐一定的精神和物質獎勵。

同時他也表示，那名滋事的考生也會受到嚴肅處理。

考點保住了，考生們的成績不會受影響。

當然，名叫古越的失控考生，他的卷子被他自己撕了，考點也會寫出書面報告。

他算是徹底毀了。

「重生了！」

「考完了！」

「回家了！」

陳沐隨手把幾本英語資料扔了出去，大步向前邁去。

濱汾一中考點外面，幾名持槍警衛恪盡職守。

家長們人頭攢動，頂著大太陽，在警戒線外翹首以盼。

市電視台的採訪車正停在那裡。

穿著紅色T恤的女記者，領著幾個電視台員工，扛著攝像機和長桿麥克風，正等著隨機採訪即將離場的考生。

看到這一幕，陳沐忽然心中一動。

既然重生回來，那他就不可能再默默無聞一生。

「揚名立萬，就從今天開始吧！」

陳沐忽然生出滿腔的豪情壯志。

他捋了捋頭髮，腳下突然發力，向著大門沖了過去。

……

「吱——吱吱——」

知了藏在樹蔭裡面，此起彼伏地叫個不停。

「高考落榜不用愁，西京職校解你憂。」

「歡迎來電諮詢藍翔職業技能學校，贏在人生第一步。」

「宇通駕校暑期小班正在火熱招生中，包教包會，憑高考准考證報名只要1880。」

「冰鎮礦泉水雪糕西瓜，五香毛豆水煮花生辣鴨脖。」

「……」

校門對面的樹蔭底下，如同市集一般熱鬧。

足有上千名家長，在那裡坐等結果。

無聊一些的，甚至帶著撲克組成一個個攤子，玩得飛起來。

一波兒又一波兒的廣告宣傳員從家長們身邊經過，留下各種傳單、招生廣告、扇子或者雞蛋等小紀念品。

電視台實習記者楊樂樂，穿著紅色T恤，白色短裙，正頂著大太陽，站在校門口。

她一手拿著麥克風，一手搖著印著廣告的塑料扇子，正在跟身旁的攝像師說話。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楊樂樂的脖子上面都是細碎的汗珠兒。

高考是大事，本地新聞自然也不能錯過。

主任說這是一個鍛煉新人的好機會，楊樂樂只好硬著頭皮披掛上陣。

剛從採訪車下來不到五分鐘，她臉上的汗水就把妝給弄花了。

「這麼熱的天氣，台里有沒有給發高溫補貼？」

楊樂樂現在好想吃個冰西瓜。

作為實習記者，她的工資和福利都比較低。

「高溫補貼？」

「下個月工資裡面應該有吧，但是不多。」

「大概夠你買兩包茶葉什麼的。」

攝像師老劉說道。

「太摳了！」

「縣級電視台果然生存艱難。」

「我們主任跟我說，下個月可能要讓我去做賣葯的節目了。」

想到主任交代的任務，楊樂樂忍不住抱怨道。

「賣葯的欄目啊，你還別嫌棄。」

「這活兒聽著不好聽，但是實惠多。」

「主要跟老頭兒老太太接觸，家裡面不用專門買雞蛋了。」

攝像師老劉笑著說道。

「為啥？」

楊樂樂一愣道。

「你不給人家發雞蛋，哪個老頭兒老太太肯陪你耗時間？」

「在家抱孫子，不比聽專家講課強？」

攝像師老劉哈哈大笑道。

「喔——」

楊樂樂恍然大悟。

她進電視台的時間太短，還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道。

「咦？！」

「第一個考生要出來了！」

「快看！」

「那小子要做什麼？！」

正和楊樂樂尬聊的攝像師，忽然把鏡頭對準了校門口。

楊樂樂一回頭，就看到有一名身高大約一米八左右的男生，一手抓著筆袋，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沖著校門狂奔而來。

這是要做什麼？

是家裡面有急事，還是要掙個首位衝出考場的考生資格？

「劉老師，鏡頭給他！」

「快快快！」

楊樂樂來不及多想，職業本能讓她做出了選擇。

她下意識地判斷，這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採訪素材。

「已經在拍了！」

攝像師經驗老到，早就進入到開機錄製狀態。

那名有點兒小帥的男生，一口氣衝到了校門前面。

只見他的速度不減，身體騰空，一口氣來了三個前空翻，直接從校門裡面，翻到了校門外面。

「哇——」

「魚躍龍門！」

「好兆頭！」

「這誰家孩子？」

「是體育特長生嗎？」

圍在警戒線外面的家長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景象，頓時都沸騰了。

這時候的考生，基本上都中規中矩。

考完試，正常離場，各回各家就是了。

在沒有直播出現的時代，也沒有人想到要特立獨行博出位。

「劉老師！」

「拍下來沒有？」

實習記者楊樂樂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立刻就拍著攝像師的肩膀，興奮地問道。

「放心！」

「我老劉幹活兒，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

攝像師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繼續運鏡。

楊樂樂有些激動。

她意識到，今天的採訪不會無聊了。

「同學請留步！」

楊樂樂沖了上去，攔住了陳沐。

「？」

陳沐停下腳步，望著對方。

「同學你好！」

「我是市電視台記者楊樂樂。」

「我們《濱汾熱點直播時間》欄目正在做考生隨機採訪，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楊樂樂把麥克風懟到陳沐的臉上。

「楊記者你好，你隨便問好了。」

陳沐來了一個戰術後仰，避開被麥克風直接懟到臉上的尷尬。

他望著這位楊記者，對方的外形條件很不錯，只是採訪手法有些稚嫩，估計是剛來的實習記者。

不過，紅杉白裙大長腿，清水芙蓉無修飾，身材是真的很好。

尤其是紅色的T恤，越發映襯得她的肌膚白皙。

在外溫高達38攝氏度的環境中曝晒這麼久，都沒有把她晒黑。

她屬於那種只要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甜美類型。

陳沐在心裏面比較了一下，覺得這位楊記者有點兒神似後來同樣是記者出身的央視主持人王大頭。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學校的考生？」

「你為什麼會想到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考場大門？」

楊樂樂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問題一股腦兒都提了出來。

「大家好！」

「我是濱汾一中386班的應屆考生，我叫陳沐！」

「今天考完英語后，心情不錯，剛好又是第一個衝出考場，所以就給大家表演一個魚躍龍門！」

「也祝願今年的同屆同學們，能夠考出一個理想的成績，魚躍龍門！」

陳沐一點兒都不帶怯場的，笑著回答了楊記者的問題。

「非常好的寓意！」

「我替今年的考生們，謝謝陳沐同學！」

「對了，陳沐同學你考得怎麼樣？」

「有沒有達到理想的預期目標？」

楊樂樂見陳沐一臉輕鬆，應答自如，自己也覺得非常輕快，於是又問了他兩個問題。

「我考得還行吧！」

「今年的英語題不算難，我挺沾光的，這本來是我的弱項！」

「要說預期嘛，應該是達到了！」

「清北就不想了，除非走提前批次才行，但是人大、復旦、交大、浙大這些學校，應該是手拿把掐了！」

陳沐心中有底，倒是也不在乎放個衛星出來。

「原來陳沐同學還是個學霸啊！」

「那你更希望上哪所大學？」

楊樂樂也沒有想到，第一個衝出來的考生，竟然還有這個水準，於是興趣更大了。

「人大！」

「我是陳沐！」

「濱汾一中386班的陳沐！」

「我要上人大！」

陳沐用力揮了揮拳頭，對著鏡頭鄭重說道。

「好的！」

「謝謝陳沐同學！」

「祝你成功！」

「本台實習記者楊樂樂在現場為您報道！」

楊樂樂轉頭對著攝像機鏡頭說道。

陳沐見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就很自覺地分開人群，去往車棚方向。

「重點！」

「別忘了重點！」

「那個甘棠！」

這時候，攝像師就提醒楊樂樂。

「對！」

「那個清北苗子甘棠！」

「她出來了嗎？」

楊樂樂連連點頭，然後向身旁臨時配合自己的一位女老師問道。

女老師是甘棠的班主任老師，此時正手搭涼棚，墊著腳向校門裡面眺望了。

「快了！」

「那個穿白T恤，配粉色短裙的就是！」

她很快就看到了甘棠的身影，連忙給楊樂樂指認出來。

「甘棠同學你好！」

「我是市電視台實習記者楊樂樂！」

「請問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楊樂樂舉著麥克風，攔住了甘棠，滿懷熱情地提問道。

「感覺？」

「我現在心裏面有些亂，還沒有恢復過來。」

甘棠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齊肩短髮，神色複雜地回答道。

「甘棠同學。」

「是因為試卷完成度不理想嗎？」

看到甘棠的反應，楊樂樂不禁有些緊張地問道。

濱汾只是一個縣級市，已經有五年都沒人衝擊清北成功。

甘棠是最有希望奪取這一目標的考生。

若是這一次考試失利，那真的會很讓人遺憾。

「試題沒問題啦，比較簡單。」

「就是考試過程中發生了一些意外，差點兒導致我情緒崩潰。」

「幸虧386班的陳沐同學，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甘棠心有餘悸地解釋道。

陳沐？

濱汾一中386班的陳沐？

不就是他們剛剛採訪過的那名考生。

怎麼又聽到他的名字？

楊樂樂和攝像師面面相覷，心說這個陳沐究竟是什麼情況？

連甘棠這個全市人民寄予厚望的清北苗子，都壓不住他的風頭。

「或許，這件事有深入挖掘的價值。」

「追蹤報道！」

「一定要爭取追蹤報道的機會！」

楊樂樂心中暗道。

她作為記者的職業敏感度，完全被陳沐給激發了出來。

接下來，楊樂樂按照之前的草稿，完成了對甘棠的採訪。

「小楊記者。」

「考場意外這段兒，不能用。」

收拾設備的時候，攝像師老劉特意告誡楊樂樂。

「為什麼？」

「我覺得這段兒很有新聞價值呀。」

楊樂樂不解道。

「不夠正面。」

「領導不會同意播出的。」

老劉意味深長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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