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認清一個人
龍景雖然生廖晨星的氣，可在意識到廖晨星也在氣她時，她的氣霎時消了。
沒工夫細捋裡面的邏輯，龍景一路小跑，終於追上廖晨星。
女孩可憐兮兮的嘟著嘴，放在平時，不管是誰的錯，廖晨星早巴巴上前哄她了。
今天的廖晨星卻很奇怪，看都不看她一眼。
假撒嬌變成真委屈，有資格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晨星，你站住！」龍景氣呼呼的說。
廖晨星立刻止住腳步。
這個舉動釋放出的信號大大提升了龍景的安全感，廖晨星仍在她的掌控中。
「你去霍氏做什麼？」龍景恢復居高臨下的態度。
廖晨星面無表情，眼睛看向別處，擺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與你無關。」
語氣冷淡得前所未有！
在看到廖晨星出現在霍氏的瞬間，龍景是憤怒的，她第一反應是自己被跟蹤了。
可意識到廖晨星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她，龍景更加憤怒了。
想到剛剛杜嘉伊對自己的種種羞辱，還有她對霍修宴撒潑打滾明著吃醋的舉動，龍景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跟杜嘉伊是什麼關係？」她盯著廖晨星的眼睛，誓要問出個答案來。
廖晨星心裡一沉，換做從前，看到龍景這麼緊張自己，他肯定以為對方也喜歡他。
可親眼看到龍景對霍修宴欲語還休、含情脈脈的眼神，他意識到自己輸了。
即便如此，龍景居然還不放過他！
這年頭，保持忠貞也是備胎必備的修養嗎？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他性子溫和，不代表他蠢！
有些事並非今日才暴露出來，只是他過去不願相信，一再自欺欺人罷了。
「小景，咱倆是什麼關係？」他緩緩開口。
龍景的心狂跳起來，她還不想面對這麼犀利的問題！
接受廖晨星，她於心不甘，可拒絕對方，她又捨不得那份溫暖。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龍景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廖晨星諷刺的笑了，果然跟他想象中一樣。
「我只是想知道，你以什麼立場詢問我跟嘉伊的關係。」廖晨星刻意只喊杜嘉伊的名字，顯得十分親昵。
小小細節果然觸動龍景的神經，她微微皺起眉，「我只是關心你，杜嘉伊是刁蠻任性的富家小姐，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不把任何人放眼裡，就算給你好臉色，也只是把你當玩物，等新鮮勁一過，她會毫不留情的把你丟到一旁，晨星，我不想你受傷！」
「刁蠻任性？」廖晨星冷笑，「我怎麼不覺得？還有，你對她的全部認知，都是你想象出來的吧？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小景，你嫉妒她對不對？」
龍景的怒氣值瞬間飆滿格，「胡說，我嫉妒她什麼？從小到大，我所擁有的一切都靠自己努力得來，不像她，除了會投胎一無是處！」
廖晨星悵然一笑，從孤兒院起，他就對龍景百般照顧。
為她打架，為她偷東西，為她賺學費生活費。
當然，龍景自己也工作，可她賺得錢還不夠給自己買衣服和化妝品呢。
龍景用的手機也是他送的，最新款的某果。剛上市龍景就在他耳邊叨念這手機如何如何好，收到禮物時，龍景先是嬌嗔的埋怨他亂花錢，後面還是欣然接受了。
相比之下，他的手機已經用了七年多，屏幕碎了都捨不得換。
送外賣時趕上下雨，手機屏滲進水後會花屏，他不止一次因此誤事被客戶投訴差評。
……
這些年的付出，廖晨星從沒奢求過回報，可龍景說她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
輕描淡寫的把他存在的痕迹一手抹殺。
廖晨星捲起袖子，向龍景展示手臂上的擦傷，「這是我前幾天送外賣時摔的！」
龍景的語氣很心疼，「幹嘛不小心些？」
眼睛卻不自覺瞟向一旁的櫥窗。
裡面最顯眼的位置，靜靜躺著一雙金色高跟鞋。
價簽上標的，是龍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剛剛杜嘉伊闖進霍修宴辦公室時，穿的就是這款高跟鞋。
換做她穿上這雙鞋，也會同樣底氣十足吧。
廖晨星順著龍景的視線看到高跟鞋，默默放下袖子。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以及悲哀。
「很喜歡嗎？」他輕聲問。
龍景收回視線，冷淡的瞥他一眼，「太貴了。」
如果是他努努力能買得起的禮物，龍景也會這麼說，只不過用嬌羞的、善解人意的語氣說出來，好鼓勵他為此奮鬥。
可這雙鞋不同，龍景知道他買不起，索性不浪費感情作態。
瞬間的表情，廖晨星品出別樣的意味。
就是為了博佳人一笑，他日後才會踏上不歸路吧？
到頭來，佔盡好處的龍景跟世人站在一塊，對著他指指點點。
廖晨星心如刀割，醒悟過來是一回事，可他跟龍景認識十多年，這種深入骨髓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他決定最後給龍景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喜歡的話，我送你！」他苦笑著說。
不等龍景反應過來，他握緊拳頭用力砸向櫥窗。
玻璃應聲而碎，他的手也被鮮血染紅。
拿起金色高跟鞋，轉頭看向龍景，廖晨星艱澀開口，「如果我以不正當的手段實現你的願望，你會用什麼眼神看我？感激，還是鄙夷？」
龍景下意識倒退兩步，微張著嘴，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像是受驚的小鹿，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撫。
行人聽到動靜紛紛圍上來，店員也從商場衝出來，指著廖晨星大呼小叫。
廖晨星置若罔聞，只是定定望著龍景。
遠處隱隱傳來警笛聲——有人報了警。
龍景腦中亂做一團，不知廖晨星腦子搭錯了哪根弦！
望著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龍景崩潰了，她轉身就跑。
廖晨星大笑，眼中有淚光閃動。
霍氏總裁辦公室，杜嘉伊盯著屏幕的眼睛沒了焦點。
霍修宴的編程知識小科普開始左耳進右耳出。
她認真聽講的樣子，很鴨子聽雷。
突然，手機響了。
是警局打來的，說是廖晨星把商場櫥窗砸了，需要她出面簽字賠錢加保釋。
哇哦，幹得漂亮！
杜嘉伊激動的跳起來，終於有借口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