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沒有回頭路
宋澤騫下山後，才發現白蓮的車。
他走到車邊，看到白蓮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敲了敲車窗，白蓮身子一震，緩緩抬起頭，雙眼紅腫，滿臉憔悴。
宋澤騫心知有異，面上不動聲色，只輕笑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白蓮推門下車，撲進宋澤騫懷裡，用盡渾身的力氣抱著他，像是要把對方鑲嵌進身體里。
「怎麼了？霍修宴欺負你了？」宋澤騫眼中閃著異樣的光。
白蓮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惱火，仰頭看著他，說來也怪，在此之前，她心裡明明很慌張，很虛無，很彷徨，可宋澤騫的憤怒瞬間粉碎了她的慌張，填滿了她的虛無，平息了她的彷徨。
「如果是呢？」她問。
白蓮雖沒回答，可這般說，無異於否定了宋澤騫的猜測。
宋澤騫垂下眼帘，情緒瞬間抽離，「那就要看他是怎麼欺負你的了！」
「如果是你想的那種呢？」白蓮盯著他的眼睛問。
此刻宋澤騫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他淺笑道：「別忘了你們是情侶，情侶之間的欺負，不算欺負。」
「也就是說，你不介意我跟他上床？」白蓮秀眉微擰。
宋澤騫目光移向別處，緩緩點頭，「沒錯。」
白蓮臉色轉白，她想惱，又實在貪戀宋澤騫身上的溫暖。
「身體上的污穢，是可以凈化的。」宋澤騫撫摸著她的秀髮，深深一嗅。
白蓮一臉茫然，「如何凈化？」
「我會殺了他！」宋澤騫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白蓮看不見宋澤騫的表情，卻從他語氣中的切骨寒意中感受到他的決心。
想到曾經偷偷哭泣的無數個日夜，白蓮嘴角露出笑意，「這麼說的話……我剛剛完成了一場凈化。」
宋澤騫一怔，「什麼？」
「沒事。」白蓮把臉貼到宋澤騫的胸前，閉上眼睛，從宋澤騫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卷翹如蝶翼的睫毛。
「你什麼時候來的？」宋澤騫把她冰冷的雙手揣進自己口袋裡。
白蓮微笑著說：「昨晚。」
「那怎麼不上去？」宋澤騫問。
白蓮望著通向半山別墅的石階，苦笑道：「我嫌累。」
「下次嫌累，就給我打電話。」宋澤騫笑著說。
「打電話給你，又能怎樣？」白蓮歪著頭問。
宋澤騫在她鼻子上刮一把，「我下山接你呀。」
白蓮心中一甜，宋澤騫很少在她面前展露溫情，似乎昨晚是她人生的分界點，如今噩夢消失，感情上也有了歸宿，真是死而無憾了。
腦子剛冒出「死而無憾」四個字，她渾身一震，怎麼好端端的會想到這個詞？
宋澤騫察覺到她的顫抖，忙脫下西裝披在她身上。
「對了，白蓮，你跟霍修宴的婚事什麼時候定下來？」他問。
宛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把之前全部的溫情都澆熄，白蓮失望的看向宋澤騫，「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我跟霍修宴上床？」
宋澤騫微微一笑，「結婚而已。」
聽他輕描淡寫的語氣，白蓮只覺得痴心錯付，她主動拉起宋澤騫的手，「我不想嫁給別人，澤騫，咱們離開這裡，永遠在一起好嗎？」
宋澤騫任由她拉著，眼神卻無比清明，「然後呢？」
「什麼然後？」白蓮不解，「我們好好生活就是了。」
宋澤騫搖頭，「你不懂，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仰頭大口呼吸著，感受清晨微涼的空氣，「你若不願陪我，我不會強求……」
「如果敗了，會怎樣？」白蓮緊張起來，死死攥著宋澤騫的手。
宋澤騫盯著她的眼睛，口中吐出兩個字，「會死！」
白蓮渾身一震，不自覺鬆開手。
宋澤騫滿臉諷刺之色，「怕了？」
白蓮點頭，「是。」
「害怕的話，你可以退出。」宋澤騫語氣無比冷淡，像是已經單方面跟白蓮決裂。
白蓮撲進對方懷裡，「你誤會了，我只怕一件事，那便是失去你。」
宋澤騫對白蓮，縱然有利用，有逢場作戲的成分，聽對方這麼說，心中仍不免一軟。
可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他撫摸著白蓮的秀髮，「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白蓮，我們沒有時間了，你必須儘快跟霍修宴結婚。」
「這很重要嗎？」白蓮仰頭看著他。
遲疑片刻，宋澤騫點點頭。
白蓮苦笑，「好，我都聽你的。」
宋澤騫把白蓮的手捧在嘴邊，替她哈氣取暖，然而對方的手仍是冷冰冰的。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關切的問。
白蓮輕輕搖頭，她終究是個年輕姑娘，頭次殺人，心裡還是慌的。
她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宋澤騫的大事早日完成，她好跟隨對方，永遠離開龍城這個鬼地方。
「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宋澤騫繼續猜測。
白蓮依然搖頭，她迎著宋澤騫的目光，心中暗想，我遠比你想象中更能幹。
「還沒吃東西吧？」宋澤騫牽著她走向車子。
白蓮腳下沒動，「搬去市區好嗎？」那樣兩人見面也方便些。
況且這是傅承鄞名下的房產，宋澤騫已經跟對方撕破臉，還住在這，白蓮總覺得怪怪的。
宋澤騫看破她的心思，笑道：「你想我了？」
白蓮紅著臉垂下頭。
「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就別介意眼下了。」宋澤騫臉色陰沉下來，回頭望向半山別墅，神色複雜，「我更習慣住在這。」
他聲音太低，白蓮沒聽清是「習慣住在這」，還是「喜歡住在這」，她也不打算繼續問下去了，宋先生肯定不會錯的。
「走吧，我們先去吃東西。」宋澤騫自然而然的攬住她的腰。
這次白蓮順從的跟著對方往前走，「澤騫，如果……我只是打個比方，如果我不是杜青山的女兒，只是個無根無基的窮人家的孩子，你會瞧不起我嗎？」
儘管她已經解決了世上唯一知道她身世的人，可她仍不能完全放心。
宋澤騫輕蔑一笑，「你以為我會把杜家放在眼裡？」
言下之意，就算你是杜氏的大小姐，在我眼裡依然不夠瞧！
白蓮臉色微變，終究是她高攀了。
不，她不能在宋澤騫面前露怯。
轉瞬間，她已作出決定，為了配得上宋澤騫，杜氏，她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