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針
燕回閣。
燕王正坐在木製的躺椅上,面色隱忍痛苦,顯然右腿疼的不輕。
他抬頭看見雲苓,立刻想起那晚自己被「紅衣厲鬼」綁架的慘狀,一臉齜牙咧嘴。
「你這醜女人出門怎麼不戴面紗了!」
話外之意是丑到他了。
蕭壁城微愣,楚雲苓沒戴面紗?
他們的交集不算多,印象里,楚雲苓永遠都是戴著面紗才肯見人。額前甚至刻意留了碎發,恨不得把整張臉都藏起來。
以前誰敢去碰面紗,那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樣。
幼時六公主曾好奇去掀楚雲苓的面紗,被她推開摔了個狗吃屎,丟了好大一個臉。
雲苓坐下揉捏燕王的雙腿,檢查他的情況,眼皮也不抬一下。
「戴著礙事,影響我給你扎針。」
燕王沒料到雲苓是為了自己,想起剛才叫她醜女人,神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上次那一針的效果不錯,現在開始扎第二針吧。」
雲苓起身看向身旁一直沒說話,不停審視打量她的林芯。
「麻煩林師父迴避一下,我的針灸之術不便外傳。」
這人是個懂醫的,雲苓不想施針的時候被對方看出端倪。
林芯略顯不悅地皺眉,又很快鬆開,她心中滿是疑問,但如今給燕王驅毒是要緊事。
蕭壁城是個瞎子,不需要迴避,待林芯退至偏廳后,雲苓便打開桌上早已準備好的針灸包。
燕王看她捻起針,不由得緊張起來。
「不會還跟上次一樣痛吧?你先別急著扎,讓我做個心理準備。」
那滋味兒,可比寒毒發作痛苦多了。
要不是當時被包子堵著嘴,搞不好他會忍不住咬舌自盡。
雲苓好笑地看著他,「只是第一針痛而已,後面的治療過程你都會很舒服。」
因為第一次接觸精神力,人體大腦會本能地進行防禦。
「真的假的?」
燕王神色懷疑著,銀針已飛速落到他左腿的各個穴位上。
雲苓沒有回話,她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是十分認真的,因為操控精神力必須靜心凝神。
她將數道細微的精神力分別附著於銀針上,緩緩探入燕王體內。
只要不刻意用精神力去破壞燕王的身體器官和經脈,燕王就不會感到絲毫疼痛。
燕王只覺得各個穴位傳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略帶著些許癢意,雙腿好似漸漸暖和了起來,他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
「你這女人,還真有幾分本事。」
蕭壁城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但燕王語氣中的輕鬆之意讓他知道,楚雲苓的針灸效果見效極快,效果很好。
他心下震撼,連武安公都頗為頭疼的寒毒,她竟真能輕鬆解決。
雲苓依舊凝神不語,待做完準備工作,她不著痕迹地用大袖衫擋住燕王的視線,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淡白色長針再次出現在手中。
原本一言不發的蕭壁城忽然轉頭看向雲苓,瞳孔微縮。
就在剛才,他原本昏暗一片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淡白色的柔和光芒,轉瞬即逝。.
是錯覺嗎?
燕王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不是疼的。
隨著雲苓指尖輕輕按摩的動作,他感覺不止是四肢,連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好似有一股柔和溫暖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遊走,舒適的他眼睛都眯了起來。
燕王忍不住看向雲苓,緋衣少女側對著他,剛好只能看到沒有胎記的半張臉。
眼睫纖長,面若春桃。
是很嬌媚艷麗的那種容貌,僅半張臉龐也足夠奪人神魄,與楚雲菡淡如水的冷清截然相反。
她要是臉上沒有胎記,應當很美。
良久之後,臉色蒼白的雲苓收回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拔掉燕王腿上的銀針。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了,這針一日只能扎一回,剩下兩針明日再說吧。」
蕭壁城聽見她聲音中透著淡淡的疲憊。
「三哥,我的腿好多了!真的沒有先前那麼痛了哎!」
燕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要知道這兩年來,大部分時間他都被寒毒折磨的痛不欲生。
為了不讓母妃和三哥擔憂,他一直極力默默忍耐著。
蕭壁城萬年寒冰的臉色也難得有了柔和之意,「楚雲苓,這次多謝你了。」
不管楚雲苓之前做過的事有多讓他痛很厭惡,此刻他的感激之情不是假的。
「楚雲苓,你的醫術是和誰學的?我告訴母妃去,她定會好好嘉獎你們師徒!」
林芯走進來,聽了燕王的問話,神色探究,「我也很好奇,天下間還有誰的醫術如此高明。」
雲苓搖搖頭,「抱歉,師父有令,不許對外提起他的名字,所以今日之事還請各位不要外傳。」
「另外,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若皇貴妃問起,你們便答是林芯師父為燕王驅了寒毒。」
燕王神色意外,「你竟不要獎賞。」
楚雲苓如今的名聲爛到了極點,難道她就不想做點什麼挽回自己的聲譽么?
蕭碧城卻覺得,楚雲苓會去學醫術實在不像她的性子,印象里她更愛耍鞭子。
若是哪個小廝丫鬟敢議論她的臉,就會遭到鞭打,這也是他不喜楚雲苓的一個原因。
「你為什麼會學醫術?」
「為什麼學醫?」
雲苓微怔,腦海里閃過幾張面孔,心中泛起絲絲漣漪。
沉默片刻,她朱唇輕啟。
「因為我有要保護的人。」
為了讓她們免受藥物注射的折磨之苦,為了和她們逃離組織的控制。
雲苓的聲音很輕很輕,卻溫柔而堅定。
蕭壁城從沒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神色微動,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她。
「楚雲苓!老實說,你還真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燕王看著她,明亮的眼神裡帶著兩分笑意和認真,「倘若你之前沒有在元宵夜宴上做出那事,說不定我們會相處的很愉快。」
雲苓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早過說了,夜宴上那事是楚雲菡乾的,不是我。」
她腦子裡有楚雲苓的記憶,的確不是原身乾的。
燕王眼中的笑意僵住,房間內原本輕鬆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楚雲苓,你為我驅治寒毒,我心中感激不盡,但這並不代表可以憑此隨意污衊雲菡!」
雲苓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這死小子,還不如剛才一針扎死他算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