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鐵口直斷,算盡天機。
劉半仙不知道自己的背後被做了手腳,哈哈大笑:「我劉半仙一輩子縱橫江湖,鐵口直斷,算盡天機,什麼時候,要你給我算命了?小子,如果你算得不準,該當如何?」
張振風點頭:「如果我算得不準,給你一百塊!」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劉半仙大喜過望。
張振風一笑,默念密咒催動火符。
悄無聲息的,劉半仙的背後冒出了火苗。
「哎呀卧槽,後背怎麼這麼燙?」劉半仙的反應弧太長了,半晌才察覺到後背灼痛,跳將起來,手忙腳亂地脫衣服,大叫:「媽蛋,誰他媽扔煙頭在我身上了?快救火,快幫我!」
嘩啦!
隔壁攤位的修腳師傅是個熱心人,看見劉半仙身後起火,想都沒想,擰開保溫杯,一杯熱水澆了上去!
「哎呀,好燙……卧槽,卧槽!」劉半仙更是一哆嗦,滿地打滾,破口大罵:「誰這麼缺德,用開水潑我?」
張振風一臉淡定,笑道:「劉半仙,我剛才說你有水火雙災,這下子相信了吧?」
劉半仙又打了兩個滾,哼哼唧唧地站起來,一臉痛苦,反手摸著後背,檢查自己的傷勢。
張振風上前幫忙,脫了他的外衣,掃了一眼說道:「哎呀不好,後背一大塊都脫皮了,弄不好會感染髮炎,一命嗚呼。對了,天橋那頭有個賣狗皮膏藥的,專治跌打損傷、五癆七傷、槍傷刀傷、燒傷燙傷,你趕緊去弄點藥水擦一擦!」
劉半仙信以為真,卻又為難道:「可是,我的卦攤怎麼辦?」
「放心吧,我幫你看著卦攤。」張振風一片熱心。
劉半仙道謝,丟下瓜皮小帽和墨鏡,飛一般去了。
一個瞎子,竟然也能跑得這麼快!
張振風鳩佔鵲巢,在馬紮上坐下,戴上墨鏡,將瓜皮小帽扣在腦袋上,扯開嗓子吆喝起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算命看相,看得准只要十塊錢,看不準倒賠一千塊啦!只要你生辰八字報得真,我算你死、算你生。看相算命,十塊八塊又不貴,又不是封建舊社會;又不是買飛機買大炮,回家還得打報告……喂,美女,看相不?」
看不準倒賠一千塊,這廣告詞太誘人了!
很快,就有三五個人圍聚在卦攤前。
一個中年男子開了口:「喂,看不準,真的倒賠一千塊?」
「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好,我來試試!」中年男子丟下十塊錢,奸笑道:「兄弟,看看我兄弟姐妹共有幾人?」
張振風的眼神掃過,說道:「我要是說你兄弟姐妹八個,你肯定說九個,到時候難免扯皮。不如這樣,你我各自寫下一個數字在掌心,當眾驗照。」
圍觀的吃瓜群眾立刻贊成:「對對對,這樣最好!」
中年男子點頭,背過身,用鋼筆在掌心寫了一個字。
張振風也掌心寫下數字,笑眯眯地等著對方。
中年男子張開手,掌心是一個『三』字。
張振風亮出手掌,赫然也是一個『三』!
圍觀者讚歎起來:「這半仙果然有些本事!」
「雕蟲小技,多謝誇獎!」張振風沖著四周抱拳。
頭為百骸之王,面為諸部之靈。人的面相之中,包含了許多信息,「父母宮」反映父母的情況,「兄弟宮」記錄著兄弟姐妹的信息。
相術大師就好比一個密碼破譯專家,根據面相上的密碼,讀取客戶的信息。
張振風身為一代天師,給普通人看相算命,那就像大學生做小學一年級的數學題一樣,完全沒難度!
中年男子輸了十塊錢,灰溜溜而去。
看客之中,一個美女微微冷笑,說道:「剛才的男子,怕是托吧?算命的,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張振風嘻嘻一笑:「我只看相算命,不打賭。」
美女從背包里取出一張大紅喜帖,舉在手中,冷笑道:「我婚期已定,就寫在喜帖上面。你給我算算,我的婚期是哪一天?如果你算得出來,我給你一千塊!」
四周圍觀者更多。
「一千塊?哎喲,多謝美女了!」張振風大喜過望,抬手道:「請報出生辰八字。」
這種人傻錢多的主顧,可遇不可求啊!
美女點點頭,報出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時。
張振風掐指一算,張口道:「根據生辰八字推算,壬寅年丁未月庚子日,你紅鸞星動,化祿照入夫妻宮,當有婚嫁之舉。就是說,你的婚期,應該在本月22日,農曆六月二十四!」
美女大吃一驚,怔怔無語。
圍觀者起鬨:「美女,輸了別賴賬啊,打開喜帖看看!」
美女醒過神來,尷尬一笑,打開喜帖說道:「這位大師……說的非常準確,我願賭服輸,給一千塊……」
喜帖上面寫的日期,果然一點不差!
「多謝捧場,歡迎再來。」張振風收了一千塊,笑得滿臉菊花開。
看來,憑著自己的手藝,養老婆不成問題。加把勁,一定可以把夏雪瑩養得白白胖胖,跟彌勒佛一樣!
四周的圍觀者,都被張振風的神算之術折服,紛紛掏錢求卦。
張振風從容不迫,娓娓道來,說富貴而舌吼風雷,論吉凶而腹藏星斗。判富貴、判賤格,禍福無差;算先天、算後天,窮通有準!
雖然看相算命只收十塊錢,但是算出問題來了,客戶就會加錢,求兌破之法。
一個小時不到,張振風接待了七八個客戶,三千塊到手。
「大師,大仙,你真的是麻衣祖師下凡啊!」劉半仙從人群外擠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張振風的面前,磕頭如搗蒜:「弟子不才,願意拜你為師,鞍前馬後,任憑驅使!」
剛才張振風給人算命看相,劉半仙就在人群外偷聽偷看。
看見張振風鐵口直斷,萬無一失,劉半仙這才知道遇上真正的高人了,大為激動,立即磕頭拜師!
張振風看看時間不早,錢也掙得差不多了,便點點頭,扯著劉半仙的衣領,下了天橋。
走到偏僻處,張振風瞪著劉半仙:「老瞎子,你真的想拜師?」
「當然了,能學到師父的一半本事,我劉半仙……不不不,我劉瞎子就可以縱橫江湖了!」劉半仙激動不已,又要下跪。
「等等!」張振風哼了一聲,揪住劉半仙下巴上的鬍子,用力一扯。
嗤啦——!
劉半仙的整張臉皮竟然被扯了下來。
「哎呀卧槽,痛、痛痛啊!」劉半仙痛得直哆嗦,白眼亂翻,揉著臉說道:「師父你慢點,好痛!」
張振風打量著手裡的面具,冷笑道:「王八蛋,你拜我為師,竟然不露真面目,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個孽徒,清理門戶?」
第一眼看見劉半仙的時候,張振風就知道這傢伙帶著面具。
而且,瞎子也是裝出來的。
劉半仙咧嘴一笑,從眼睛里揉出隱形鏡片來,點頭哈腰:「師父神目如電,果然是麻衣祖師下凡……」
現代科技發達,有專門冒充瞎子的隱形鏡片,戴上之後,幾可亂真。
露出真面目的劉半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臉龐清瘦,三角眼,吊稍眉,兩腮沒有四兩肉,一臉的奸詐之相!
張振風一腳踢了過去,罵道:「你小子看相的本事沒有,雞鳴狗盜的下三濫手段,倒是不少。」
劉半仙嘿嘿訕笑:「做生意嘛,當然要有個賣相,不打扮打扮怎麼行?師父別生氣,我就住在前面的巷子,跟我來,先喝杯茶。」
張振風點點頭,讓劉半仙帶路。
曲里拐彎的小巷深處,是一片雜亂的民房。
劉半仙在這裡租了一個單間,大約十平米左右。
張振風進門一看,嘿,這孫子的道具真不少!
床頭的牆壁上掛著一套僧衣袈裟,另一邊掛著一件道袍,桌子上擺著佛家的木魚和棒槌,還有道家的陰陽鈴、桃木劍、天蓬尺、拷鬼棒。
還有好幾副足以亂真的面具!
很顯然,這傢伙不止張半仙一個身份,可能還會冒充某某大師、某某道長,在天橋上行騙糊口。
劉半仙給張振風上茶,指著那些道具說道:「師父啊,生意太難做,雖然我有三寸不爛之舌,但是沒有真本事,有的顧客被騙了錢,回頭找我麻煩,所以……我只好多扮演幾個身份,披上袈裟就是高僧,穿上道袍就是老道,也算是狡兔三窟了。」
張振風心思一動,收了兩副面具在口袋裡,說道:
「既然你拜我為師,我就教你一點真本事。先從低級的來,教你面相六十四鐵律。」
「第一,法令紋入口者,必餓死;第二,男人大小眼,必定怕老婆;第三,鼻樑一條線,兒女不見面,註定是一輩子老光棍;第四,印堂鼻尖人中,三處發黑者,三月內暴斃……」
劉半仙心花怒放,急忙取出紙筆,一一記錄。
漸漸已是黃昏,張振風講完了相術六十四鐵律,揮手說道:「我先回去,你小子繼續在天橋上擺攤,等我有空,再來教你。」
劉半仙跪地謝恩:「多謝師父傾囊相授,徒兒永世不忘大恩。對了師父,我還沒告訴你我的真名,我的確姓劉,名字叫做……」仟韆仦哾
「劉寶貴,今年四十一,出生於七月五號,對吧!」張振風說道。
劉半仙一愣,更是五體投地:「師父神算,神算啊,連我的名字都生日都能算出來!」
「去你大爺的,你的身份證複印件就在桌子上,師父又不是瞎子。」
「呃……」劉半仙臉上一抽。
仁義山莊中,四個保安急得團團轉,前後搜尋。
傻子少爺張振風失蹤了,讓四個保安魂不附體。
假如這事被張家的人知道了,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另有兩個保姆,已經做好了晚飯,送在夏雪瑩的卧室里。
夏雪瑩卻沒有心思吃飯,戴著面紗,坐在桌子邊發獃。
她也知道傻子失蹤了,心裡有些莫名的失落。相對於禽獸不如的張振海,夏雪瑩覺得,傻子至少還是一個人!
還有自己額頭上的大片癩疤,為什麼忽然縮小,跑去了頭頂上?
這個問題,夏雪瑩已經想了一天了,卻一直沒有想明白。
「我回來了!」
門前,張振風忽然出現,手裡還提著一些蔬菜和豬肉。
「傻子……」
夏雪瑩身子一震,張口道:「你、你下午……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