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久別重逢 共浴。
程晏對影十九不滿已久,早就想對程亭鈺提及了,但是方才溫明蘊幫了他很大一個忙,如今他倒是不好講了。
他忍不住扭頭看向溫明蘊,就見她恰好也看過來,女子臉上似笑非笑,分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卻也絲毫不阻攔,像是無所畏懼一般。
程晏頓時就遲疑了,倒是程亭鈺聽了這話,長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程晏眉頭一皺,頓時有些嫌棄地看向親爹。
他方才那句話的重點在「有人陪」三個字,一路上影衛相送,可都是大老爺們兒,難道他就聽不出弦外之音嗎?
程晏竟然頭一回覺得,親爹是如此的傻白甜,連話外音都聽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智商不高的根源,找到了,原來是隨了爹。
最終程晏還是沒有當面說出來,畢竟這裡除了他們三人,還有李管事以及其他下人,若是說出來只怕對溫明蘊的名聲有礙。
溫明蘊剛幫過他,他可干不出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來。
很顯然,如今的程晏已經會考慮到諸多因素了,不再像當初那麼衝動。
他沒再吭聲,倒是讓程亭鈺和溫明蘊頗為意外,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心照不宣地沒再提此事,而是重新開了個話題。
「你們在作甚?」他主動詢問。
「來看看樹爺。」溫明蘊答。
「樹爺?誰?」程亭鈺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還有些沒對上號。
程晏立刻解釋道:「就是這棵橘子樹,我之前不懂事時,認下的乾爹。」
他乾咳一聲,越說到後面,聲音壓得越低,顯然是不大好意思。
「這棵不是吧,這棵雖然也是橘子樹,但不是國公府那棵。喏,那棵才是呢!」程亭鈺看了一眼,立刻搖頭否認,抬手指著不遠處的另一棵樹道。
兩棵樹的泥土都很鬆散,顯然都是新移栽過來的。
幾人轉頭看過去,就見那棵樹也的確是橘子樹,光禿禿的枝丫,兩棵樹高度差不多,樹榦粗壯也很相似。
「李叔,這是怎麼回事兒?」程晏的臉色都黑了,合著他說了半天的乾爹,還認錯了。
李管事也很驚慌,再三盯著左邊的橘子樹看,忍不住問道:「大爺,您是不是記錯了?之前您就說是這棵樹,您瞧瞧這樹上還有道刮痕呢。」
「啊,是嗎?不對啊,花匠不是跟我說,這一路上把樹保護得很好,什麼事兒都沒有的嗎?程晏,你乾爹身上原本有刮痕嗎?」程亭鈺明顯也不清楚,他看起來有些茫然。
程晏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十分的無語。
「爹,這不是你讓人送來北疆的嗎?你都不知道誰是我乾爹,就種上了?」程晏滿臉的難以置信。
程亭鈺尷尬地沉默了片刻,才輕咳了一聲解釋道:「這不是我乾爹,我實在分不清楚,你來認哪個是,你告訴他們,以後別再弄混了。」
程晏只盯著他看,也不吭聲,父子倆無言以對片刻之後,還是程亭鈺先開口了:「你不會也認不出哪棵是你乾爹吧?」
「這認人都有些認不清的,我認不清樹也很正常,況且它倆長得這麼像。爹,我都懷疑您是故意為之,為什麼要整一棵如此相像的橘子樹來?家裡就這麼缺橘子吃嗎?」他被問得無可奈何,忍不住質疑。
好端端的,為什麼又要買一棵橘子樹?
「這不是怕你乾爹寂寞,想著給它整個陪伴嘛,如果看對眼了就當你乾娘,看不對眼也可以當兄弟。其實你叫錯了也沒關係,另一棵樹你就喊乾娘,總歸是一家人,誰也吃不了虧。」程亭鈺的語氣有些無奈,還很惋惜。
他明明是想干好事的,結果好心辦了壞事兒。
「爹,你真是——」程晏氣得跺腳,他直接轉向溫明蘊,對她說:「三娘子,我錯怪你了,下回叫上更像的那個侍衛,我們一起去踏青。」
說完這話,他轉頭就走了。
溫明蘊一聽他這話,頓時輕笑出聲,顯然程亭鈺這行為是把程晏氣得夠嗆,往常程晏對影十九十分警惕,就怕影十九和溫明蘊獨處,他恨不得隨時隨地介入。
而如今卻說出這種話,他覺得要換成更像的影十三才行。
「哎,這小子。」程亭鈺自然聽明白了,他無奈苦笑,伸手招了個小廝上前:「去把花匠叫過來,仔細跟少爺說清楚。」
「是。」小廝領命而去。
男人走上前,牽起溫明蘊的手往後院走。
「你是騙他的,還是真把他乾爹弄混了?」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都一起喝過酒了,怎麼可能弄混,一開始老李說的那棵樹就是對的。這不是剛見到他,心裡想念,忍不住想逗他幾句。」他苦笑著回答。
「只是沒逗好,逗壞了。」
溫明蘊輕嗤一聲,「少來這套,你才多久沒見他,就心裡想念?」
「我說錯話了,自然是最想念夫人。」男人轉頭,語氣認真地道,一副真情告白的模樣。
不過他的話音剛落,溫明蘊就甩開了他的手,勾起唇角冷笑一聲。
「是嗎?夫君覺得我那麼好騙嗎?我們分明是到了府門前,才分開的,你以為換了張臉,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溫明蘊停下腳步,眉頭輕輕挑起,語氣帶著幾分質問的意味。
她十分篤定,顯然確信自己猜中了真相,一絲游移都沒有。
程亭鈺摸了摸下巴:「夫人說得是影十九嗎?侍衛們已經跟我彙報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不是在詐你,而是確信。你就是影十九,影十九就是你。」
男人苦笑了一聲,舉起雙手,一副討饒的模樣:「夫人如何得知?」
「沒有你的吩咐,影衛知曉我來月事了,只會按照吩咐送上熱茶,並不敢做多餘的事情,那手爐分明就是出自你的示意。」溫明蘊立刻回答。
影衛辦事的確妥帖,但是面對女主月事,他們也要拿捏尺寸,只敢做主子命令下來的事情,這要是再多送手爐,明顯超過了界限。
程亭鈺忍不住扶額,無奈地□□道:「一開始就露餡了,那這一路上夫人就看著我演戲,還故意不拆穿,任由我扮演著影十九,之後又命令我扮演影十九扮演的我?」
他說到最後一句,舌頭都快打結了,像是在說繞口令一般。
「是啊,我看夫君玩得挺開心,不忍掃你的興。」
程亭鈺長嘆一口氣:「那我看起來是不是和程晏一樣傻?」
「這怎麼能叫傻,我若是沒有看穿夫君,那豈不是我變成了傻子,被夫君戲耍?」
「那自然不是。」程亭鈺立刻改口:「我原本就沒準備能瞞住夫人,畢竟溫三娘可是出了名的聰慧人,只是沒想到我一開始就被識破了,有些懷疑自己。」
他倒是知道找補,他也不是故意隱瞞,主要是想起來枕邊人實際上是個倒拔垂楊柳的主兒,這誰能受得住。
他被瞞得嚴嚴實實,絲毫不知,要不是恰好看到那一幕,他甚至比許多看客們知道得都晚。
後續的發展也不是他一人能控制得了,如今要解釋起來,也有些困難。
溫明蘊不知他心中的煩擾,只惦記著他精心策劃的這宅院,心裡忍不住歡喜。
「哪怕被戲弄了,夫君看起來也是那般賞心悅目。」她輕聲細語地誇讚道。
只這一句話,程亭鈺聽得就有些暈頭轉向,之前的那些焦躁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腔思念。
男人立刻轉頭看向她,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眼睛里都在閃著光,明顯透著幾分歪纏的意味。
「之前我說的話,可不是欺騙你,真的十分想念夫人。」
他說完就拉著她的手,快步走進梧桐院,門帘落下,遮去滿室的春光。
溫明蘊倒在床鋪上的時候,身後的觸感極其柔軟,鼻尖縈繞著一股溫暖的氣息,明顯這被子是剛曬過不久,讓人彷彿躺在日光里。
他雖然扮作影十九相伴左右,但實際上兩人一直未曾親近,況且她為了躲避錦衣衛,還與影衛失散,這其中混雜著擔憂、焦慮,之後又失而復得,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們只想著更加貼近彼此。
溫明蘊摟住他的脖頸,多日不見,無需什麼複雜的花樣,兩人就十分投入。
兩人十指緊扣,青絲糾纏在一起,亦如他們本人,密不可分。
室內的溫度在極具上升,再加上男人好聽的聲音,似乎有誰點燃了一把火,而他們倆都不願意離開,只想著把這把火燒得更旺些。
**初歇,兩人都是渾身汗濕,但是都在輕輕微喘著。
直到力氣恢復了些,他才抱著她下床,一如往日去沐浴,但是當他把溫明蘊送進浴桶里之後,打橫抱起的動作,忽然勾起之前在欒城時看到的場景,纖瘦孱弱的女人,直接彎腰抱住粗壯無比的柳樹,然後輕鬆將柳樹連根拔起。
那時候她抱柳樹,似乎比他抱她還要輕鬆。
「發什麼呆?趕緊進來一起洗,水要涼了。」溫明蘊拍了拍水面,濺起一串水花。
程亭鈺的神志被喚回,他輕咳了一聲,抬腳踏進浴桶里。
他最喜歡的就是與她共浴,因此特地定做了一個超大的木桶,足夠兩人舒展的。
男人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仔細翻看了一番,溫明蘊是典型的大家閨秀柔荑,一看便知是精心養護的,一點繭子都不見,手指如蔥,指尖透著淡淡的粉,宛如玉石一般嫩滑細膩。
他使了幾分力氣,握緊她的手,女子立刻吸了一口氣,微惱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