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棺材上門

018 棺材上門

這幾日望京風聲鶴唳,由於殿試舞弊案的產生,全望京戒嚴,各處可見皇城守衛在主街道搜尋可疑人士。

只不過在緊張之中,又有一絲八卦的氛圍縈繞其中。

特別是當錦衣衛打馬而過時,周圍的百姓必然停下來議論紛紛。

「這是錦衣衛嗎?」

「是,穿這種飛魚服的都是錦衣衛,錯不了。」

「啊,錦衣衛的頭頭家姓曹,就在隔壁那條街,如今正貼雙喜字呢,應該是要成親。」

「那雙喜字一半白一半紅,聽說是要結陰婚呢!新娘子多半是個死人。」

「對對對,我們村裡老劉是更夫,半夜打更經過的時候,親眼看見曹家正往門上掛白燈籠呢,差點沒嚇尿褲子。」

「真假的?」

「真的真的,他們家昨日門口的燈籠還是一白一紅呢,我親眼看見,但是後面戒嚴,那條街不讓去了,反正特別瘮得慌。」

相比於讓朝野震動的殿試舞弊,百姓們完全不關心,風頭全被曹秉舟要結陰婚給奪了。

而且並不是小道消息,畢竟曹家正在操辦婚事,可是溫家派來的管家,直接要求按照喜喪事合辦的流程走。

整個曹家作為喜堂,都必須半紅半白,生怕別人不知道曹秉舟娶的是個死人。

曹秉舟一開始根本不同意,然後溫青立就上門了,他雖年紀輕,但畢竟是跟在溫明蘊屁股後面長大的,臉皮被訓練得堪比城牆厚。

一會兒放言要去告御狀,一會兒又說大鬧喜堂,反正他三姐都沒了,也不在乎名聲,大不了把這事兒光明正大地說出來,看看究竟是誰怕丟臉。

曹秉舟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還是個大活人,自然是比溫明蘊要臉的,他現在可太害怕溫家破罐子破摔鬧大了。

最後只能委委屈屈地同意,府內的裝扮自然無所畏白天黑夜,反正大門一關,誰也看不見,只要約束好下人的嘴巴就行。

但是大門口掛的兩盞大燈籠,只敢晚上掛起來,結果還被更夫看見了,第二天天沒亮,就傳得滿城皆知,來看熱鬧的百姓把半條街都給堵了。

都不用溫家宣傳,整個望京城已經傳開了,曹指揮使要結陰婚。

言論蔓延的速度相當恐怖,不止是望京,外地的行商紛紛把消息傳到各地去,估計不出一個月,曹秉舟就要在整個大燁朝出名了。

「頭兒,真的不用管嗎?」

非常不巧,方才打馬而過的錦衣衛裡面,帶頭的就是曹秉舟。

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自然耳聰目明,再加上飛魚服實在太顯眼,這一路走過,處處可見老百姓們對他們指指點點。

往常見到他們就嚇得跟瘟雞似的販夫走卒們,忽然全都雄起了,伸長了脖子看向他們,彷彿是看猴戲一般。

曹秉舟這幾日的臉色就沒好看過,甚至眼睛下面的烏青已經濃得化不開。

他如今事業感情雙雙遭受致命打擊,成日奔波,但是舞弊案卻毫無進展,回到府邸之後還要看布置到一半的喜堂。

那處處可見的白燈籠和白綢,簡直就是辦喪事的,何來歡喜一說。

哪怕是旁邊的一片紅,在燭光的照射下,也顯得詭異非常。

他甚至連做夢都夢到自己成親,溫三並不是從溫府出嫁的,而是直接從地府里抬出來的。

對,他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在那個夢裡,溫三是閻王爺的三女兒,人人高呼地府三公主,稱他是鬼駙馬。

當時那些缺胳膊掉腦袋,鮮血淋漓的鬼們呼啦啦跪倒一片,高喊祝「三公主和鬼駙馬早得鬼子,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時,他直接被嚇醒了。

絕對是他聽過最惡毒的詛咒。

「怎麼管?天下最難堵住的就是悠悠眾口。」曹秉舟輕嗤一聲。

況且他現在分身乏術,也搞不過來。

其實堵人之口,只要殺雞儆猴就行,比如把那一開始泄密的更夫弄死,再偽造幾場事故,將那些費口舌最多的人弄傷,讓百姓們心中產生畏懼感,自然就無人敢說了。

可是皇上緊盯著他要舞弊案的結果,他如果一心二用搞家務事,絕對會被治罪。

「頭兒,沒事的,我已經讓我娘給溫三姑娘豎起了長生牌位,天天求神拜佛求她不要死。只要她好好地活著,你就不用受這個罪。」

「我也是,我姐姐是尼姑庵帶髮修行的俗家弟子,她一心向佛,師太都說她與佛有緣。只要像菩薩多說幾句好話,溫三姑娘肯定能長命百歲,絕不嫁給你!」

周圍幾個錦衣衛紛紛安慰他。

曹秉舟聽得悲喜交加,喜得是這群小子還算有良心,真心維護他。

悲的是為什麼給溫明蘊立長生牌位,不直接給他立?

娘的,怎麼有股又蠢又哭笑不得的感覺。

「哎,難怪你們一直打光棍。」曹秉舟長嘆一口氣。

就這智商,能找到媳婦也不容易。

*

「主子,溫三姑娘可能真的不行了,溫家已經抬著棺材,準備送去曹府了。」黑衣人跪倒在地,輕聲稟報。

屋內坐著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他拿著毛筆正奮筆疾書,昏黃的燭光,映照在他俊美的臉上,透著一股蒼白的美。

「特地等蔡家的流水席結束,才行事,沒想到還是牽連到溫家。曹秉舟公器私用,聖上竟然不處罰,可笑。只是可惜了溫家三娘,死後還要嫁去曹家那塊腌臢地。」

程亭鈺放下手中的比,不由輕嘆一聲,透著幾分惋惜。

「待兩家辦喜事的時候,記得送上一份厚禮。」

程亭鈺看向燭火,一隻飛蛾奮不顧身地沖向火光,只是被外面的燈罩擋住了,可是過高的溫度還是灼傷了它的翅膀,直接跌落在桌上,掙扎不起。

他難得地升起幾分同情心,人就像這飛蛾,明知前方艱難險阻,卻還要一往無前。

男人沖著窗外一彈指,頓時有道迴旋鏢射了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院中的一根竹子應聲倒地。

而迴旋鏢已然原路返回,程亭鈺抬手輕飄飄地接住了,順帶落下幾片竹葉。

他將竹葉放到桌角,示意黑衣人來取。

「送禮的時候,記得將這幾片嫩竹葉一起送過去。既然在竹林相遇,也算是我送她一程。」

「是。」黑衣人應諾的聲音慢了半拍。

摘竹葉就好好摘唄,幹啥把一根竹子都弄斷了。

你倆在竹林相遇,簡直是竹子的不幸好吧!

「免得夜長夢多,今晚就行事吧。我看過錦衣衛審問的卷宗,這個人可以當做突破口,就讓他『招供』吧。」程亭鈺將卷宗遞了過去,上面用紅圈圈出了一個人名。

黑衣人領命而去,很快屋子裡就只剩程亭鈺一人。

一陣夜風吹過,引得院中竹枝搖晃,竹葉碰撞,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那棵斷竹橫在一旁,顯得無比蕭瑟。

*

月黑風高,溫青立一身白袍,腳踩黑靴,髮髻都是用白布束起。

他身後跟著一群小廝,其中四個年輕力壯的抬著一口血紅的棺木,看起來還挺重的,抬棺的人額頭上都冒出汗來。

一行人停在了一處府邸門口,牌匾上寫著大大的「曹府」二字,門旁一左一右分別掛著一白一紅的紙燈籠。

冷風吹過,燈籠搖晃著,帶得燭光搖曳,再配上那口棺材,活像是站在閻羅殿的門口。

「啪啪啪」立刻有小廝走上前,開始瘋狂射門。

「吱呀」一聲細響,門房從側門走出來。

「把你們正門打開,叫姓曹的出來迎接。」溫青立大聲叫囂著,那是相當張狂,絲毫不怕曹秉舟給他穿小鞋。

門房看到他身後的棺材,瞬間嚇得面色蒼白,顫抖著聲音道:「我們大人今日沒回府。」

「少放屁,我專門派人盯著的。曹秉舟,你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竟然當上了縮頭烏龜,說出去簡直笑掉大牙——」他扯著嗓子吼道,在寂靜的夜晚無比清晰,都傳到了鄰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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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她有兩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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