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哪有絕對的忠心
孟棠蹙眉點頭,神色不悅。
沈玉凝其實早就猜出來了,自己失憶墨茴應該是知道的,興許還是他的手筆。
若不是,他一個神醫和自己相處這麼多年,豈會不知她失憶?
可他呢,提都沒提,只是受哥哥之託,時不時為她治療一下頭疾。
所以,哥哥也是知道的,他們這麼多人都知道,唯獨她和孟棠一無所知,雖然自己沒那麼恨這些人,但孟棠肯定是恨的。
「可過去的都過去了,既然是神醫讓我多看看以前的東西,那我就穿著好了!」她說著又扭了一下腰身,讓那榴裙轉了起來:「其實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孟棠一時看的入迷,亦笑道:「和以前一樣好看。」
「當然,也不看這裙子是穿在誰身上的!」
走了兩步她又問道:「對了,墨茴在哪?在銜月宗嗎?」
「你若真想讓我高興,就莫要再提這個名字。」
她連忙抿嘴點頭,保證不會再提。
但走了兩步又忍不住道:「你剛才殺的不會就是墨神醫吧!」
「不是,我倒是想,但他命大。」
沈玉凝愕然抬眸,他居然還敢想!
怕了怕了,看來銜月宗主的傳聞也並不一定都是假的!
男人看了一眼二人交握的雙手,收緊指腹將她的小手包裹其中:「飛來閣都是你的東西,只要你喜歡可以隨意穿戴。」
「呵,多謝!」
「可你看上去不太想謝我。」
「沒有啊,」沈玉凝踢飛腳下一顆石子,懶洋洋道:「銜月宗富可敵國,宗主更是腰纏萬貫,可到頭來我還得穿別人穿剩的衣裳,用別人用剩的東西,原以為這衣裳是我獨有的,結果卻是我和她都有的,我就知道,若不是她穿剩的,宗主也不會賞給我。」
「……」
男人只覺得額角青筋一跳,竟有種被當街罵「負心漢」的錯覺。
「她是誰?她不就是你?」
「是啊,她就是我,可在別人眼裡,我不過也只是個替身而已。」
言罷,又期期艾艾慘慘戚戚的嘆了口氣,甚至一度想要甩脫對方的手,奈何力氣略遜一籌,放棄!
「誰說你是替身?」
「翟娘子啊!」沈玉凝一臉無辜的看向他:「銜月宗的替身那麼多,我只是最像的一個,不是嗎?」
男人停下腳步,轉頭喚人:「吟風!」
四周寂靜一片,沈玉凝略有些尷尬:「吟風是不是有事不在?」
「忘了,我讓他去處理屍體。」
「哦……」
「來人!」
「請宗主吩咐!」
突然蹦出來的兩個人把沈玉凝嚇了一跳,這孟宗主什麼癖好!怎麼隨時隨地帶著人!
她宗主夫人說了這麼多……略顯羞恥的話,不要面子的嗎!
「告訴翟娘子,讓她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是!」
二人又一個閃身,消失了!
沈玉凝故作鎮定,但依舊試探道:「你如果再說一個「來人」,會不會還有人出現?」
「會。」
「明白了。」以後還是矜持一點為妙。
男人盯著她變幻飛快的表情看了又看,忽道:「來人!」
沈玉凝又是一驚:故意叫給我看的嗎!你這什麼癖好!
「屬下在!」
「你們全都退下,不必跟著。」
「是!」
看到驚喜的表情在她眼底綻放,孟棠覺
得自己掌握了逗她開心的關竅。
縱然時隔五年,她還是一樣好哄。
忍不住在她腮邊捏了一把,沈玉凝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想要還手的時候男人已經快步和她拉開距離!
於是,銜月宗的弟子和婢女們看到了罕見的一幕,各個驚駭的張大嘴巴,足足能塞下一個雞蛋!
沒錯,他們銜月宗的宗主,那個高冷第一,矜驕第二的臨宵公子竟在被一個女人攆著跑!
只見他疾走幾步拉開距離的同時,那女子在後頭氣喘吁吁的指著他,讓他站住。
於是——宗主真的站住了!
女子活動了一下拳頭二話不說就要撲上來,當然,撲了個空……
「孟棠!孟臨宵!」沈玉凝怒不可遏:「我不打你了,你等等我!別跑那麼快!」
「是你走的太慢。」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你先走吧,別等我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捶腿,儼然是打算放棄了。
等她看到眼前出現男人的衣袍下擺,她便像惡作劇得逞一樣捏著小拳頭打向男人的胸口,誰知還沒打上去便被對方抓住手腕直接帶入懷中。
緊接著,她被攔腰抱在半空中。
這個動作著實讓人錯愕,男人卻不以為杵,只管抱著她大步向前走去。
沈玉凝驚訝過後才意識到羞恥問題,連忙說道:「別人還在看我們!」
「沒人在看。」
於是,原本被驚在當場的眾人瞬間消失,雖然不知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能入銜月宗想必有什麼特殊技能在身上的吧。
沈玉凝的心口砰砰直跳,再次感慨:這就是劉嬌嬌的快樂?
隨即又意識到什麼:「你以前是不是也這麼抱我?」
「是。」男人心情不錯,垂眸看她的同時勾起唇瓣:「那時候的你,還沒這麼重。」
「……」沈盟主暗中掐了他一把,見他蹙眉的同時已經十分後悔了,小手貼著他的心口問:「疼嗎?」
「疼。」
她又道:「對了,你有沒有問過神醫短情蠱應當如何解?」
男人張了張嘴,看向別處:「解不了。」
「我不信,他是神醫,這世上就沒有他解不了的蠱。」
「解不解有什麼要緊,你給我下的蠱,我願以血肉飼之。」
「我若知道我體內有蠱,必然不會種在你的身上!」
男人腳步一頓,垂眸看她。
沈玉凝的手圈在他的脖子上,面露慍色,連唇珠都因她生氣而顯得更翹了。
「我是說真的,我不知劉嬌嬌是怎麼想的,但若是我沈玉凝,我才不會用這種手段把男人拴在身邊!」
見他還是不說話,她又補充道:「但我想劉嬌嬌應該也不會,她一定相信你不會背叛她,就算背叛,她一定也不希望你遭受這樣的苦痛。」
男人失笑,一手將人托舉,一邊垂首含住她的唇珠。
沈玉凝想主動一些,但對方卻和她拉開了距離。
「短情蠱無解,但若下蠱之人與種蠱之人……」他低聲在沈玉凝耳邊說了兩個字,後者一張小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
男人那雙桃花美目將她的羞窘盡收眼底,又輕聲說道:「這樣,就和沒有種蠱時一樣,你看,五年前我不就沒有這樣怕疼的毛病?」
「那,那也不行啊!萬一呢,是吧?萬一哪天我……」
真死在你的前邊……
「不會,再也不會有萬一。」
說完便抱著她大步向前走去,沈玉凝心如擂鼓,一邊
抱緊他的脖子一邊在腦袋裡斗轉星移胡思亂想。
一會是急,求指教,第一次與男人上床要注意什麼細節?
一會是青天白日會不會不太好?
一會又是,他是把我當成沈玉凝還是劉嬌嬌?
就在她還在糾結萬分的時候,孟宗主已經回到住處沐浴更衣,換上不帶血腥味的清爽氅衣出來見她。
沈盟主黑著臉將他嚴嚴實實的裝扮看了又看,內心簡直失望極了。
「怎麼又不開心了?」
「沒有不開心。」就是差點以為要給你解蠱,結果你根本沒打算讓我解蠱而已。
她玩著腰間的香囊,簡直把不開心寫在了臉上。
孟棠又道:「我得到消息,孟雋準備攻城了。」
「嗯……嗯?」沈玉凝忙道:「這麼突然?一旦和京城開戰那就是與天下為敵,他有必勝的把握?」
「可能沒有,但他應該等不及了,蛛網給了他一條同德帝已死,雲襄王即將登基的消息。」
沈玉凝又是一驚:「你怎麼讓蛛網散播這種消息給他,同德帝真的死了?」
「不是我送的消息,蛛網擅自行動已經被我殺了。」
「……」
所以,剛才殺的那個叛徒就是蛛網?
沈玉凝表情凝重:「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蛛網,我還以為他對你忠心耿耿。」
男人拉她在炭爐旁坐下,他住的地方在入秋時節就已鋪上了長絨的胡毯燒起了碳爐子,若怕疼只是因為「短情蠱」,但怕冷卻是真的。
他一邊拿著沈玉凝的手指在炭爐上方把玩,一邊無奈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忠心,哪怕自幼一起長大,有過命的情誼和八拜之交,說背叛也會背叛,甚至還讓人猝不及防。」
沈玉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意有所指。
「我也不是傻子,從當初在猛虎寨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提防白禹……」
男人挑眉:「所以?」
「所以……我還沒有發現什麼,至於你的發現,也沒有絕對的證據,無法坐實白禹真的做過什麼壞事!」
「昨夜,他要殺墨茴。」
沈玉凝愕然看他:「殺墨神醫?為什麼?」
「據他所說,他想讓墨茴再次封鎖你的記憶,讓你忘記我,帶你離開銜月宗,但墨茴拒絕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他喜歡我?」
「……」
男人氣結:「若非是這個原因,那他可能在下一盤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