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沒銀子寸步難行
孟棠已經追上了沈玉凝和白禹,因昨夜二人鬧了不快他也並不想和沈玉凝說什麼。
一路就這麼不遠不近的看著他們,見她騎著馬時而小跑兩步,時而又停在路邊順手摘幾根新發的柳條。
後面一邊走一邊用靈活的手指將柳條編成圓冠,直接戴在小包子的頭上。
孟辰安一臉興奮的看看她,又回頭去看自家父親,卻見他冷著一張臉只得將腦袋縮回來。
孟宗主道:「戴這東西做什麼?上頭又是飛蟲又是毛蛻!」
小包子委屈巴巴的將柳冠從頭上摘下來,十分不舍的還給沈玉凝。
沈玉凝心道,若非我嗓子現在說不出話一定要好好奚落奚落你那怕蟲子的毛病!
白禹看出她不高興,便順手從路邊摘了朵野花給她。
沈玉凝歡歡喜喜的將野花別在小包子的鬢角,孟辰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看到自家父親的表情十分難看。
乖乖摘下花道:「爹爹說了,花是女子戴的東西。」
沈玉凝是真的要抓狂了,她就納悶了,這麼作的一個人是怎麼娶到老婆的?
狠狠瞪了孟臨宵一眼,她又夾緊馬腹直奔山下而去。
孟棠十分不爽:「你要走便走!帶我兒子作甚!」
你兒子?沈玉凝在心裡還擊道,這還是我孫子呢!
雖然無垢山莊建在天闕山的半山腰,但奈何天闕高千尺,凡俗不敢攀,一路快馬下山,待到了山下的無雙鎮已是暮色四合,月出東山。
來的時候無雙鎮聚集著大量參加武林大會的英雄豪傑,因而十分熱鬧。
眼下眾人回的回,散的散,這地方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長街巷道都是賣各色小吃的攤位,店鋪林立,透出泛黃的燭光,販夫走卒則趁著天還未黑急於歸家。
行了大半日沈玉凝早就餓了,尤其周圍還都是包子燒麥溢出的香味。
沈玉凝暗中捏了捏荷包,十分慚愧的去看白禹。
白禹哭喪著臉道:「盟主,屬下也是囊中羞澀,要不咱去賣藝賺點銀子?」
你讓我堂堂武林盟主走街賣藝?!
況且,武林之人習武不僅是為了強身健體!更是為了鋤強扶弱斬奸懲惡!當街賣藝!成何體統!
「來瞧一瞧看一看!諸位,在下金刀門弟子,因來參加武林大會沒有回去的盤纏,特在此處當街獻藝,給大傢伙來一段我金刀門的獨門刀法!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再次謝過!」
「好!」
沈玉凝一言難盡的看著人群中金刀門弟子將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風,連忙掩面而逃。
不是怕被認出來,主要是被認出來之後再叫她接濟那就未免顯得有些難堪了。
武林盟主身上連枚銅錢都沒有,說出去誰信啊。
「叔叔,你沒銀子了嗎?」
沈玉凝可憐巴巴的點點頭,又去看白禹,那意思是,我可以不吃飯,可你忍心讓孩子餓著?
白禹正陷入掏還是不掏的天人交戰中,結果那小包子卻開口道:「我有銀子。」
沈玉凝剛要說小孩子能有幾個錢,便見小包子從腰間摘下荷包放在她的手上。
好傢夥,掂量一下,沉甸甸的!
沈玉凝驚駭的打開一看,並非她想的那樣都是銅板,而是白花花的碎銀子。
「爹爹說,男人出門在外,身上要有銀子。」
「……」
沈玉凝想說,你爹可算教了你點有用的東西。
小包子又道:「不夠嗎?若是不夠還可以跟他們要。」
小包子拍手,誰知下一瞬,四周莫名傳來一股威壓,饒是沈玉凝這不會武功之人都察覺到了危險。
「夠了夠了!」白禹忙道:「少主快收了神通吧!」
小包子便揮揮手,那威壓便散去許多。
沈玉凝心有餘悸的看向白禹,白禹則咕嘟咽了口唾沫:「孟宗主派人跟著咱們呢,怕你把人家的寶貝兒子拐走。」
原來如此……
不過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她有拐過小孩的前科……
不對!誰要拐他兒子!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沈玉凝暗中磨牙,決定報復性消費一番,狠狠花一筆銜月宗的銀子!
於是,豆腐腦的小攤前,沈玉凝豪邁下馬,扯著干啞的喉嚨道:「老闆!來三碗豆花,一碗加辣,兩碗不辣!對了,再來一籠包子!不!三籠!」
簡直十分奢侈!
「好嘞,客官您先坐!」
老闆招呼兩大一小坐下,手腳麻利的去打豆花。
白禹道:「盟主,嗓子還沒好,您就別吃辣了吧。」
沈玉凝拼著一口氣為自己爭辯:「不吃辣的豆花有什麼滋味?」
「豆花是什麼?」小包子一臉好奇。
白禹道:「豆腐腦兒,你沒吃過?」
小包子忙道:「吃過豆腐!」
白禹嘿嘿一樂:「誰的豆腐?」
話音剛落就被沈玉凝敲了一記,連忙住口。
這邊老闆端了三碗豆花過來,柔嫩白凈的豆花上灑著黑色的紫菜和小小的蝦米,澆了麻油和滷汁,簡直香氣撲鼻。
沈玉凝將勺子分給小包子,示意他嘗嘗。
小傢伙卻不明所以:「為何要在杏仁酥酪里加這些東西?」
什麼?杏仁酥酪?
沈玉凝不無同情的摸摸他的腦袋:可憐的孩子,連豆腐腦都不認識,在銜月宗是過著怎樣驕奢無度的生活啊!
不過小包子嘗過之後卻又十分驚喜:「好吃的!叔叔!」
好吃就對了!
沈玉凝又打開蒸籠,夾了個小籠包給他。
肉鮮蔥香,咬一口還有醇厚的湯汁在包子里浸潤而出,吸吮不及還會流出嘴外。
小包子三兩口便吃了一個,鼓著腮幫子滿嘴流油,眼睛里全是吃到美食的小星星!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沈玉凝就知道他喜歡吃包子,當時也是在無雙鎮,她和白禹蹲在包子攤旁吃包子。
不過那包子比這大多了,成年人兩個管飽。
結果這小包子就一臉好奇的盯著她,盯的她動了惻隱之心,用僅剩的幾文錢給他買了個包子,後面就是他狼吞虎咽的一幕。
不過她好奇的是,為何當時周圍那麼多人吃包子,他不看別人偏看自己?
難道她身為武林盟主的英姿太過出眾?
如此一想便也說的通了。
三人正吃的高興,方才賣藝的金刀門弟子也來了,賺了錢,也過來奢侈一把,一人一碗豆腐腦,一人一籠小籠包。
幾人正吃的高興,忽然來了一幫不速之客。
卻是一群身著黑衣的打手前來,一把掀了金刀門弟子的桌子。
「好吃嗎?豆腐腦兒!欠債不還錢,來這裡吃豆腐腦?!」
那為首的黑衣人一看就十分的凶神惡煞,堪比獅吼山熊二。
白禹低聲道:「盟主,好像是賭坊的人。」
果然,其中一位金刀門弟子怒道:「講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們賭坊出老千!」
「講道理!老子的地盤上還從沒人敢跟老子講道理!你如果非要講道理,那老子就打斷你一條腿再慢慢跟你講!」
這話說的十分兇狠,就連圍觀百姓也看不下去了。
人群中有人說道:「你們賭坊平時欺負過往商客也就算啦!這幾位可是江湖中人!金刀門的弟子!你們可小心了!」
那幾個金刀門弟子也亮出了兵器,全然無懼。
而那幾個黑衣人也大笑出聲:「金刀門?別說一個小小的金刀門,就算是武林盟主來了這錢也照還不誤!如若不然!也給老子留條腿在這!」
沈玉凝藏在桌下的腿莫名一痛,心道,怎麼什麼事都能扯上她?
「吃包子,」白禹給小包子遞了個小包子:「相信金刀門的弟子也不會任人欺負。」
小包子卻不贊同:「可他們幾個沒有內力,能贏嗎?」
沈玉凝吃豆腐腦的動作頓了一頓,她怎麼就忘了,小包子會『算命』啊!
「沒有內力?」白禹問出她的疑惑:「金刀門弟子怎麼會沒有內力?」
小包子又道:「看他們賣藝的樣子,中氣不足,身法不嚴,武功好像也沒學好。」
白禹喃喃說道:「他們賣藝的時候確實只是些花拳繡腿,原本屬下還以為是故意不展露自家武學,原來是因為沒有內力……」
話音剛落,那幾個黑衣人便把金刀門的幾個弟子揍的毫無還手之力。
圍觀百姓見狀也是又著急又生氣,著急的是他們竟然打不過幾個仗勢欺人的惡霸,生氣的是,原來武林中人就這點水平?!
作為武林盟主的沈玉凝自然不服,尤其是看黑衣人真要動手砍那幾個弟子的腿,沈玉凝已飛起一指,以幾顆暗器將黑衣人打的叫苦不迭。
眾黑衣人驚慌失措的捂著傷處,四面環顧:「誰!誰出手暗害老子!」
最後將目光鎖定牆邊鎮定吃豆腐腦的兩大一小,那為首的黑衣人三兩步上前,抬腳就踹向那張桌子。
然而卻像是踢到了鐵板一塊,桌子巋然不動不說,還讓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抱著那腿險些猛男落淚!
「你!你!你們活膩了是不是!少在這裡多管閑事!」
沈玉凝張了張嘴,天知道她多想教訓一下這幾個目中無人的敗類,可她又清楚的知道,此刻開口,嘶啞的嗓音只會讓她盟主的威嚴大打折扣,索性將發言權交給白禹。
白禹斜睨那黑衣大漢道:「滾,趁你的腿,還沒斷!」
簡直十分霸氣!
「你!」後者大怒,一拳便向他招呼過來,白禹接了他的拳頭,一個借力打力,徑直便將人甩了出去,撞在他那幾個手下的身上,一群人哎呦叫喚開來。
周圍百姓們看的高聲叫好,雖然只過了一招,但精彩程度十分值得捧個錢場。
當然,想必這樣的武林高手也不稀罕那幾個銅板!
那就捧個人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