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經的天下第一刀客

「嚓嚓擦、嗖嗖嗖」，斷尾上的竹葉還在迎風漂擺，證明剛剛插在地上的竹子在幾秒鐘之前還長在它自己的肩膀之上。

這突然而來的斷竹子打斷了方若行和聶風二人合奏的意境，方若行也從全神貫注的音樂之中蘇醒過來，從竹子飛行的軌跡和速度比來看，落點極其的準確，以當前方若行的眼光，這絕對是一個絕世高手，方若行想看看是哪位高人剛才打斷了他們的合奏，在這偏僻的小山村居然還有高人過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七年的隱居終究是隱藏不住山中的猛虎、壓抑不了九天的蛟龍，風兒你隨我回家吧。」一道豪放的聲音從林中慢慢的傳了過來，除此之外就只有竹葉在風中的沙沙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顯而易見聲音的主人離他們越來越近了，方若行原以為一定是哪一路得武林隱士高手，不由得感到莫名的一驚。可是他的眼睛所見的卻讓他更加的吃驚，只見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漢子從竹林之後轉了出來，漢子長約七尺有餘，皮膚黝黑褶皺、絲毫不見一點的光澤，頭髮隨意的披散的肩上用一根麻繩半系起來，乍看起來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伯伯，完全沒有那些仗劍行俠、快意恩仇的豪俠風采。

剛才他叫風什麼？風兒，難道他就是聶人王？

曾經的天下第一刀客，聶風的父親。

我早就該知道的了，方若行在心裡暗暗的想。沒想到七年的農耕生活居然可以讓曾經的天下第一的刀客，完全的隱去凌厲的氣勢和爭霸的雄心，他就是我兄弟的爹，在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村子里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幾個絕世的高手呢？要說有，也只有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刀客了。

方若行一時之間想了很多，但在當時的情景之下，也就是眨眼的轉瞬之間。他繼續的盯著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的刀客，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那些歲月抹掉的痕迹，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在消磨著這位天下第一的刀客呢？

方若行想起在原來的風雲世界之中，聶人王與顏盈的對話。風兒這麼的出色，這把祖傳的雪飲刀寶刀，多少的武林豪傑都拿不起來，可是風兒自己還是把它掛上了牆壁，為什麼不把祖傳的傲寒六絕傳授給來他，相信他一定能把祖傳的絕學發揚光大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恩怨仇殺、爭名奪利，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就可能血濺五步，這種到頭飲血的生活我不願風兒沾到一星半點。

方若行似乎明白了聶人王的苦衷和想法，沒有入江湖的人朝朝暮暮想的就是江湖的榮華富貴、快意恩仇，卻不知道江湖中人的勾心鬥角，江湖中人的爾虞我詐，江湖中人的朝不保夕，要知道平平安安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

「風兒，快點回家吧，不要老呆在外面，我要到地里去了，你回家陪著你娘。」聶人王深深的看了方若行一眼然後就轉身朝著竹林之後去了。

方若行無法從聶人王的那雙眼睛之中看出那深深一蹩的全部韻味，但是他還是在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之中，看到了一絲驚異和讚賞，他想也許是他現在還是土裡土氣的山裡娃子，卻表現出來的驚人的潛質和修養而感到震驚吧。畢竟他們剛剛的音樂合奏也勉強可以算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了。

方若行的眼裡閃過一道自信的精光，要是聶人王知道這一具才只有七歲小孩的身體里裝的卻是未來21世紀的文明和知識的話，不知道將何感想了。

「若行，剛才就是我爹爹。」聶風對方若行說，他要回家了。

淡淡的告別，卻透著濃濃的兄弟情。

告別方若行聶風也轉身投入竹林之中，畢竟聶風現在也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心思單純的很，只是對方才他父親出現在這裡有一點點的奇怪而已，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能想到多少呢？

目送聶風的身影在竹林的深處慢慢的消失，方若行才轉移自己的視線看著眼下的竹林，方若行知道他和聶風在一起的時間不久了。

摸著這陪伴了他兩個多月的竹林，方若行在心裡默默的算了一下時間，不知不覺的來到這個世界居然兩個月了，這兩個多月的時間，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憶，和鐘山他們一起放牛釣蝦，和他們一起燒烤野雞，和他們一起偷牛大叔家的西瓜，和聶風在竹林中勤練冰心訣的武功心法。

這些事情的點點滴滴都在心頭裡滑過，方若行知道當聶風他們一家人離開這個山村之後，他也是該到尋覓自己命運的時刻了。

顏盈果然就是顏盈，她不會因為方若行的到來而改變自己的性格。本身顏盈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當初她還是天下第一美女的時候，她看中了當時正如日方中的天下第一刀客的雪飲狂刀聶人王，她求的的就是第一刀客夫人的顯赫的身份和榮華富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愛慕的是聶人王的名聲，可能聶人王的少年英氣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佔多大的比重，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和聶人王的結合之後，聶人王卻拋開他的一切毅然歸隱山村，從此她失去了她心神嚮往的生活，七年來她一直悶悶不樂。

顏盈不明白聶人王為什麼會突然的歸隱，顏盈不明白聶人王為什麼要這樣去做，她也不想明白聶人王為什麼要這樣去做？她要的只是她要追求的生活，她不想把她這一輩子的青春浪費在這個風景優美，卻鳥不拉屎的地方，她不甘心，曾經千百次的委婉的把她的想法通過她的表情、她的心情，在聶人王的面前表現出來，可是聶人王卻是不改初衷，繼續我行我素的進行著他們的隱居生活，所以顏盈對聶人王徹底的失去了希望和信心。在一個無人知曉的的時候離開了聶風父子。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可能在千百次的絕望之後，她就後悔了吧，後悔嫁給了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的刀客，畢竟當時她也是天下第一美女，少說當時江湖上追求她的英雄豪傑如過江之鯽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啊，可是悔恨並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唯一能選擇的只有離開。離開自己的丈夫和親生的兒子。你是說她可恨呢，還是不可恨。

再看一下曾經的天下第一的刀客，現在應該說是天下第一的衰客了吧？當初得到了天下第一的美女之後，仿若珍寶以犧牲自己的名和利代價，歸隱山村。一個是為了名利而選擇了他，一個是為了她而拋棄了名利。這不可以不說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只是在這個好笑的笑話之中，一個年僅七歲的小孩失去了他的母愛。雖然在一起生活了七年，聶人王還是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迫切想要的是什麼，現在他最愛的東西沒了，也就失去了隱居的意義了。他會告別這個生活七年的山村。

雪飲刀，天下有數的神兵利器，然而這一刻他在那裡呢？

在哪裡呢？可能無數的英雄不會想到他們夢寐以求的絕世利刃會躺在一個布滿黑色灰塵和厚厚蛛網的茅草屋的角落裡，這就是那把曾經斬落無數英雄頭顱，飲盡無數男兒熱血的神兵雪飲。

整整沉寂了七年的時光，七年的時光啊，雖然它只是一把刀，但他卻是一把英雄的刀，到早就有靈性，但是他的主人卻是把它整整沉寂了七年，沒有拿一把刀的布滿塵垢的灰土裡卻明明感到主人的氣息，卻不被重視，不，應該說漠視。

也許刀也應該有他的脾氣，不應該就像此刻一樣，被他的主人想拿就拿，想丟就丟，此刻雪飲又被重新握在它主人的手中，它到底是應該慶祝重生的喜悅呢？還是應該概嘆主人的薄情？

可是刀畢竟只是刀，此刻它並有說話。

刀長三尺七寸，無形的散發著驚人的寒氣。

但是就算他沒有說話，方若行也知道這次雪飲刀的出世，給聶人王那帶去的是天國的問候，死神的祝福。

方若行從聶風父子來和告別他的時候開始，就知道了這一切，他比聶風這一家之中的任何人都清楚他們的癥結所在。

看著雪飲，看著聶風，雖然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可是他在此時此刻，他也無能為力，難道他能提前告訴聶風他的母親會離開他？首先不說，在這個世界之中，方若行並沒有見過顏盈，就是告訴聶風，這無疑是比天方夜譚還要天方夜譚，聶風會把他當怪物，聶人王也會把他當成怪物來對待。

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失去親娘，這種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他和聶風之間沒有千言萬語的告別，他們的感情早就在無聲的眼神交流之中，相互的理解。

在看看曾經的天下第一的刀客，恐怕現在任何人看到聶人王都不會相信這個落魄的中年漢子會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在方若行的眼中的聶人王此刻沒有一點霸氣，乍一看上去，絕對的百分之百的回認為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的精神此刻時間是這麼的萎縮，近乎沒有半點生氣，似乎他好像知道天下之大，尋找一個女人就像大海里尋找一根繡花針，這是多麼的難以找到，他喪氣了，失去了往日的英豪之氣，就此刻看來整個人顯得非常的頹廢。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風你要堅強起來，我會去找你的。」方若行對著聶風深情看著，他要把聶風這個時候的音容笑貌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海里，因為再次見面的話，可能是五年之後了。如果劇情沒有變的話，五年之後天下第一刀客聶人王將與南麟劍首斷帥決戰於四川的樂山大佛畔，凌雲窟之外。

一個是刀中至尊，一個是劍中皇者，這將是一場驚世的對決，相信任何學武的人如果知道的話都不會錯過的。方若行在樂山大佛畔自有他的目的，但同時他也不會錯過觀看這場對決的機會。

「行，我走了，娘親不要我了，我和爹爹要去找她。」聶風此時也是非常的痛苦，幸好還有他的父親和兄弟沒有拋棄他，一直有一股信念支持著他，這就是聶風，他永遠不會就這樣的倒下。

方若行知道他和聶風還會見面的，在聶風走後他也會離開這個小山村，去走向他自己的目的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方若行只要堅定的朝著自己的目標進發就行了。

聶風父子走了，他們要開始五年的浪跡天涯的生活了，在他們的流浪之中，不知道還要遇到什麼苦難和挫折，所有的這一切就只能靠他們自己解決了。

回到山村的茅屋之中，用手撫摸著這裡的傢具，他的床、他的桌子，這些東西也陪伴了自己六十多個日日夜夜，一切都到了該要離開的時候了。

不知不覺之中夜就慢慢的降臨，群星也都升起來了，用他們的餘暉灑向這個古老山村的原始森林裡面，無聲的滋養著他們。

方若行看著這一切，心境又慢慢的平和下來。

是的，不管此次出去江湖的結果如何，自己在江湖的熱浪之中，會不會迷失了自我了，相信他不會，因為他已經有了他的道，平衡之道。

這一切都似乎很值得期待，明天就走吧。方若行在自己的內心裏面暗暗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