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霧中蠕蟲

院中，一男一女停下腳步。

雨夜的涼意侵襲而來，兩人打了個哆嗦。

「涼涼他……他怎麼和李姐……」

張嚴表情獃滯，眼裡漸漸浮起震驚：「我們不在的這個夏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看這動靜簡直是乾柴烈火天崩地陷啊，我知道他在啃什麼了……」

「啃什麼？啊，想啥亂七八糟的！」

一旁的圓臉姑娘紅著臉嗔怪道，隨後幽幽一嘆：「弟弟終於長大了，可是李姐的歲數會不會有點太大？這就是霧劫前流行的啃老嗎？」

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眼，隨後提著行李輕手輕腳返回自己的屋子。

「等嗎頭鐵？」

「當然，我估計最多三四分鐘。」

「不見得吧，李姐喜歡燉補湯也許能有八九分鐘，估計比你久。」

「污衊！赤果果的污衊！要不開一把？我要賭贏了今晚都聽我的！」

屋裡床前，楚宇涼臉色冷沉。

居然還在隔壁倒計時。

兩個時空都攤上這麼一個死黨，時空果然從沒慣過我。

「汝……汝就這麼著急急……供養吾吾？」

怪物向兩旁翻卷的臉皮下發出嗡嗡的嘲弄。

沿著如舌頭一般扭動的黑色觸手望去，在巨型怪物分裂的臉殼深處，竟露出了李婕原本的臉龐。

此時卻被一團霧氣包裹著。

霧氣中隱隱還有一團好似肉瘤的詭異蠕蟲上下起伏，通體生滿觸鬚，流淌黑色汁液滴落在李婕緊閉的眼皮上。

楚宇涼瞬間雞皮疙瘩爬滿了手臂。

好瘮人的怪物。

「所以是你吞噬了李婕，吸收了李婕的記憶變成了李婕想要害我？」

楚宇涼揚聲問。

聲音未落，他就已搶先一步向斜側奔出，同時釋放燭吻。

一人一怪嘴同時張口。

「止！」

古老的靈言跨越時空與歲月，籠罩住了三十多平的屋子。

電扇，燈光，流風，翻卷的書頁，包括怪物臉中飛射而出的觸手全都靜止下來。

楚宇涼騰身而起，極限彈跳力竟也比從前提升足足五個火柴盒的高度，顯然是新增的靈帶來的改變。

燭吻宛如一道赤練直取怪物的面門。

雖不知眼前怪物是什麼，命門又在哪，但明顯被它藏於臉龐下蠕動的怪異蟲體看起來很不結實。

「試一試吧。」

咻！

一秒不到燭吻便已插入怪物嘴中，直取那團似瘤似蟲的詭異生物。

試錯也沒事，自己還有三次暫停機會。

總之必須抓住這稍縱即逝的三秒，儘快確認要害位置……前提是它有。

楚宇涼大腦飛速運轉。

然而就在燭吻即將接近詭異生物時，籠罩著的霧氣中傳來一股難以描述的能量——像是某種精神波動。

如同怪物本能的防禦。

顯然這股精神波動和現實世界的存在不同，竟不受時間和空間的約束。

剎那間，一股充滿無邊恐懼的波動順著燭吻迴流而來。

楚宇涼觸電般大腦瞬間空白。

猶如回到了石化症晚期被無邊黑暗吞噬，只不過這一回吞噬自己的是無法形容的恐懼。

如同面對另一個更高緯度的存在。

低緯生命無法直視。

「滴答，滴答……」

三秒鐘的時停轉瞬即逝。

楚宇涼緊咬舌尖，靈好似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將意識從深淵邊緣撈回。

時間重新流淌。

他果斷從怪物嘴中抽出燭吻。

嘭！

怪物勢在必得的一擊落空。

那張沒有眼鼻的翻卷面孔並沒流露奇怪的表情。

即便它內心有所疑惑，楚宇涼也無法從這張猙獰怪臉上觀察出什麼。

這怪物也屬於神話生物嗎？

楚宇涼心中暗想，手臂伸展燭吻張口，試圖再度展開靈禁，暫停時間。

莫名的阻力湧來，舌頭彷彿打結一般。

古老的靈言遲遲無法吐出。

「還有冷卻時間？」

楚宇涼暗道不好，身體迅速向後翻滾，毫釐之間躲開怪物的觸手。

黑色的觸手卻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楚宇涼身體仍在翻滾，眼看就要被觸手掃中，左手揮出燭吻張口咬住屋裡最結實的衣櫃，身體借力如漂移般甩向一側牆壁。

借著這股張力他保持住身體平衡。

雙腳則如同飛檐走壁一般在牆壁上連踩數下，整個人橫在半空與地面近乎平行，電光火石間避開了觸手的攻擊。

深入骨髓的恐怖感，刺激、加速著他對燭吻的掌控。

奈何屋內空間太過狹小，燭吻長度不足一米，施展餘地有限。

啪！

怪物粘稠的觸手掃飛了楚宇涼身後牆板上的相框，玻璃片四散飛揚。

而在這時，楚宇涼再一次感應到了時間靈禁的存在。

冷卻時間已過。

「止！」

古老悠長的聲音落下，時間再度中止。

一枚枚細碎的玻璃片詭異的停滯在半空，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綻放如琉璃。

楚宇涼暗捏把冷汗，心臟砰砰直跳。

冷卻時間也就幾秒，雖短卻致命，自己必須在這三秒內完成反殺。

「任何生物都有進化出的自我保護機制。」

「那個肉瘤一樣的蠕蟲肯定能致命，否則不可能受到霧氣保護。」

「命門雖已找到，只可惜……」

楚宇涼大腦飛快分析著，燭吻雖能穿越怪物臉下的霧氣，然而從霧氣中湧出的那股精神波動實在可怕，自己無法承受。

他沒有頭鐵，腦中冒出一個念頭，果斷釋放燭吻捲起一旁的鐵鎚，使出全力狠狠砸向霧氣中的蠕蟲。

燭吻的力量和速度本就超過楚宇涼本身。

高速旋轉的鐵鎚在半空掠過一道直線，銳利的尖頭刺向瘤狀蠕蟲。

「看來我作用力下的物體並不會受到【時間暫停】的限制。」

楚宇涼暗道。

而與此同時，鐵鎚穿過怪物臉后霧氣，狠狠砸中蠕蟲，接觸的一瞬間宛如遇上磁鐵般靜止住。

「果然，那團霧氣擋不住物理攻擊。」

「滴答……」

暫停時間還剩最後一秒。

楚宇涼並沒閑著，扔出鐵鎚后立馬甩出燭吻，在意念驅動下剎那綳直，尖齒直劈怪物噴出的觸手。

「滴答！」

時間重新恢複流淌。

咚！

咔嚓！

瘤狀蟲體在怪物臉下炸裂，化作無數細長漆黑的小蠕蟲四處亂爬。

觸手也被燭吻的尖牙啃斷，跌落在地扭動不停。

「嘎……」

怪物捂著翻卷的面孔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

身軀劇烈扭曲，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崩塌一般。

「得手了？果然，找到命門才是關鍵。」

楚宇涼警惕的退後，目光微沉，手心延伸出的燭吻如蛇擺動，隨時準備補刀。

卻在這時，那股詭異的精神波動從霧氣中湧出。

在空氣中盪起一圈黑暗的漣漪以怪物為中心蔓延。.c

同處一屋的楚宇涼首當其衝。